魏國經濟重心,在裡海北岸,烏拉爾河沿線。
本來,烏拉爾山、烏拉爾河是魏國和商國界河,可魏國趁機吞併了喀什,把疆域推到了伏爾加河流域。
和商國的分界線,就變成了伏爾加河,烏拉爾河完全屬於魏國。
魏國不缺水,但缺少良好的耕地,國土都是廣袤的大草原,前幾年挖掘凍土填充土層,把草原變成耕地,結果挖出來史前細菌,國家發生了瘟疫,害死了幾十萬人。
現在凍土沒人敢隨意挖掘了,全世界成立凍土保護協會。
保護個屁啊,就是單純的不許挖。
同時,也開始了對凍土,以及史前文明的研究之中。
魏國並沒放棄土壤填充計劃,而是轉而研究人造土壤方向。
魏王朱見濬被賞了十鞭子,此刻在宮中養傷,他爹用十鞭子告訴他,不要妄想覬覦皇位。
皇位是朕給誰,纔是誰的。
“憑什麼呀,孤纔是嫡子啊!”
朱見濬不服:“就因爲你偏心,所以才廢了老大,讓老四繼位嗎?憑什麼啊?他是庶子,我纔是嫡子!”
可很快,他就收到消息,皇帝追封胡妃爲皇后,朱見漭從庶子變成了嫡子,承嗣皇位無可指摘,擁有正統性。
“您是真偏心啊。”
“我娘和你同甘共苦,最大的榮耀就是這後位,可你卻剝奪了她的後位。”
“伱對得起我娘嗎?”
朱見濬神情癲狂:“你說過,不再立後的,你說過的話,都忘記了嗎?”
“你是皇帝呀,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你讓我娘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誰不垂涎皇位呀?
他是唐皇后嫡次子,朱見淇被廢后,就應該由他來承嗣太子之位。
倘若他無能,他也不爭,可他卓爾有爲,允文允武,哪裡不如老四?
他一直想不通,他爹爲什麼選老四,不選他呢?
兒子和愛子,終究是有區別的。
朱見濬對老皇帝充滿怨恨。
視線往西。
商國皇帝朱佑榶聞聽老皇帝追封胡妃爲後之事,倏地冷笑:“您對黃奶奶真是殘忍啊。”
“她最大的榮耀,便是這後位。”
“您驅趕了我們父子,又奪走她的榮耀,您就這麼恨我們嗎?”
朱佑榶覺得胸口有些悶,喉嚨難受,他咳嗽兩聲,卻咳出一口血來,頓時面如金紙,但他眸光堅定:“爺爺,您真的好狠心啊。”
商國正在和隋國交戰。
隋國已經被趕到了比高加索南麓,商國疆域已經恢復大半,再驅逐魏國,將魏國趕回烏拉爾河去,商國就恢復全盛領土了。
可是,朱佑榶並沒有立刻和魏國撕破臉。
那時商魏聯合,反對老皇帝禪讓,現在呢,老皇帝確實不禪讓了,卻給了朱見漭正統性。
商魏不能在此時翻臉,現在翻臉,就是便宜了朱見漭。
所以,兩國對現在的國境線心照不宣。
兩國並不交戰,反而在國際外交上,站在一起。
趙王朱佑椆不管朝廷怎麼鬧,他現在正在攻略波蘭,把德國的臭爪子打回去,整個波蘭,他都要了!
魯國變成一個小國之後,東歐大地上能稱霸的,就只有商國、趙國和齊國了。
而齊王有自知之明,不敢參與爭霸。
而商國已經是霸主了,治理比擴張更重要。
趙國要將波蘭吞進去,然後再打德國,將整個德國也吞入腹中,變成歐洲霸主。
德國徵兵很難,只能押着人往戰場上送。
趙波戰爭中,德國一敗塗地。
而在德國國內,卻在宣揚戰爭勝利,德軍經過艱難的華沙保衛戰,保住了波蘭,擊退了趙國侵略軍。
國內媒體則是一片歌頌讚揚的聲音。
民間跟着歌頌,卻誕生了很多熱梗,反正不明白這個梗深意的,一聽就是好話,知道深意的,就會捧腹大笑。
波蘭丟了,國內卻歌舞昇平,德皇看見報紙上的報道,心情極佳,只要封鎖消息,他就能看見自己想要的世界,邏輯完美。
什麼華沙保衛戰,趙軍就用了四十一天,就消滅華沙守軍,佔領華沙。
德國從華沙沿線,構建了上百萬大軍的戰略防禦體系,號稱世界上最強大的防守體系,能擋住世界任何國家的軍隊。
結果,最重要的防禦樞紐,被趙軍用41天攻克,整個防禦體系崩潰。
趙軍長驅直入,打進了波蘭腹地。
僅一個月時間,整個東波投降,趙王駐軍法蘭克福,兵鋒直指柏林。
德皇不慌,華沙防禦體系,一共有三道,趙軍只不過攻克了第一道而已,只要有大軍填補空缺,他一定能守住德國本土。
可是。
景泰六十八年,八月十七,趙軍居然迂迴過所有防禦體系,一支萬人騎兵直插柏林。
居住在柏林的百姓,早晨是被炮擊聲驚醒的,這才發現,趙軍居然兵臨城下了。
報紙上不是說,趙軍被擊退了嗎?
一些不懂梗的百姓,忽然間就懂了。
最懵逼的是德皇,從法蘭克福到柏林,還有兩道防禦體系呢?趙軍是怎麼穿插過來的?
從頭頂的波羅的海上過來的?
也不可能的,北面也有對應的防禦體系,除非趙軍會飛!
不過,德皇有點回過味兒來了,肯定有人叛亂投降了,不然趙軍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柏林。
當務之急必須將叛軍揪出來。
趙軍剛出現在柏林城,就開始攻城了。
趙王朱佑椆站在指揮台上:“德國?進入歷史垃圾堆吧,這裡以後叫趙國!”
他親自親率穿插斡旋,冒着巨大的風險。
這是蒙古人的戰術。
蒙古人打一個國家,一般都由最高統帥親自率兵斡旋於腹心之地,讓他們內部先亂。
趙王朱佑椆十三歲和他爹上戰場,最危險的事永遠他第一個上。
他享受這種感覺,越刺激越興奮。
柏林守備森嚴,小德皇確實不是個傻子,饒是防禦體系完備的情況下,還能守好柏林,足以說明德皇的本事。
憑藉趙軍一萬人,拿不下防守森嚴的柏林。
可是,趙軍能進來一萬人,就說明他的防禦體系癱瘓了,斡旋的真諦,不是滅亡柏林,而是讓防禦體系亂起來,自亂陣腳後圍點打援。
所以,趙軍聲勢浩大。
就是威脅德皇快點調軍回來,不然城破人亡。
同時在抓捕附近的人,驅使他們攻城。
德軍的主力在防禦體系裡,德皇如果不希望柏林被困守,就一定要從防禦體系裡面調人,調着調着德國就沒了。
朱佑椆並不在意,他用這樣的方式滅亡很多國家了。
他打仗酷似蒙古人,做事也酷似蒙古人。
他將征服者的角色扮演得十分成功。
他喜歡那些有權勢的女人,比如德皇的皇后、妃嬪,都是他的戰利品!
而且,他還不濫殺,佔領後就開始懷柔地區百姓,最多驅使百姓攻城,倒不會搞屠殺。
因爲他自信能夠統治這裡。
幾日之後,德國皇宮裡。
德皇有點慌了,趙軍在附近村子裡抓人,並鼓動一個個城池反叛,柏林城無時無刻面臨着城破人亡的下場。
柏林能守十年,糧食多得吃不完,城牆守備森嚴,叛軍都攻不進來。
可調兵來攻擊叛軍,反而德國會亡國。
這一點德皇非常明白,趙國最擅長打這樣的戰爭,攻城先攻心,現在趙國圍城,也不斷散播假消息,鼓動城中德國人投降,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德皇明白,趙國的戰術並不高明,只要比拼耐心,德國必勝。
可當朝權貴心亂了,他們的莊園都在城外啊,現在都淪爲趙軍的營地了,他們心疼啊。
趙軍攻城不兇,但散播謠言厲害,搞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所以他們需要兵馬拱衛京師。
趙軍圍困柏林的消息,在歐洲不脛而走,各國皇帝都爲之一振。
最恐懼的是法國。
現在,整個天下,只有三個非漢人建立的國家,且沒有被攻打的,德法捷三國而已。
奧斯曼現在都快被打跪了,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英荷就別說了,早就去了國家,變成大明直屬殖民地。
維京人被趕進凍土森林了了,退化成了野人。
本來德法捷尚且報團取暖。
誰能想到,自以爲防守無雙的德國,首都居然被圍困。
法國是真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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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被大明藩國圍着的國家呀。
這兩年,他見德國實行管制,法國也開始管了。
法國人浪漫啊。
他們不像德國人幽默,喜歡玩梗,他們喜歡下三路,還喜歡開些特殊的玩笑,肯定離不開下三濫。
法國不像德國,德國直接實行管制,法國屬於是既當又立,我還得宣傳自由,但我還得管制。
不容辯駁,誰敢質疑我的自由,我就吼給你看。
所以,法國是半管制,只管制政軍方面,決不許任何人談論。
法國人憋得沒招了,就開始用極端皇堡的語言,來給上面的人起代號,然後講顏色笑話。
本來法國報紙就不正經,這回鬧得,大明都沒法轉載,這也太噁心了吧,全是那種。
要不咋說法國是浪漫之都呢,明明文章什麼都沒寫,可是對應着人頭來讀,那就讀明白了,就發現這文章裡面暗藏深意呀。
讀個文章,跟特務接頭似的。
從屎裡找字。
人嘛,不管什麼樣子都會習慣的,只要給韭菜留一口氣,韭菜就不會造反的,這是全世界韭菜的宣言。
法國人就聰明,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法皇也經常看報紙,可是,隨着大力管制之後,他發現報紙沒眼看了,每次看完血脈賁張的,關鍵歲數大了,力不從心。
但不看吧,還心癢癢。
都是一篇文章,有的人走腦,有的人走腰。
法皇屬於是想走腦,走不明白,想走腰,腰子不行,最後只走一走神經,那也不錯。
天天報紙都這些,他天天看得難受。
戒了吧,還忍不住。
法皇實在有意思,自己看不了,乾脆來一波掃磺,大家都別看了。
很多報紙大面積整改。
昨天還能刊登的文章,立刻全都刊登不了了。
他的理由很簡單,法國報紙的主要銷售地點是大明,而大明以法國報紙皇堡爲名,下架了法國報紙,讓法國報紙業雪上加霜,所以法國要對應整改,和大明接軌。
反正他這番說辭,報紙業大佬是不信的。
因爲報紙業大佬就是明人。
法國報紙確實無法正常登陸大明,但可以適當刪改後,也可以正式刊登的。
大明是分級審覈,有明確的條例,按照條例修改便是。
也千萬別把明人想的多麼高大上。
對於這種大尺度文章,明人是非常喜歡看的,所以銷量非常喜人,尤其原版報紙,在大明賣得非常好。
這樣禁止,擺明了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法國報紙改了。
法國文人出現短暫不適應後,又開始適應新規了。
可法皇看着卻沒有原來的意思了,想走神經都走不了了。
不過,聰明的法皇發現問題了,看完一百份報紙,會發現報紙上有重合的詞語,這些詞語聽着像是形容誰的,細琢磨像代號。
我曹!
這不是說我嗎?
法皇看了三個月報紙,才發現那個被YY的對象是他,那種噁心就別提了。
說實話,他也膈應這個人。
這個人被寫得超級壞。
所以被戴綠帽被虐待,他還覺得挺爽的。
當知道這個人是他的時候,那種酸爽就別提了。
“殺了他們!統統抓起來,殺掉!”
法皇發瘋了。
法國文字獄開始了,很多寫手被抓,被砍了腦袋,報紙業全部歇菜,連大佬都連夜跑路了。
從那之後,法國所有官員都盯着每一個出版的文字,每一句百姓說的話。
誰再敢罵他,就誅他九族!
別的事情什麼都不做,就盯着下面,看誰敢亂說話!
每天都在抓人、殺人,國家政務完全癱瘓。
法皇也不管經濟不經濟的了,就盯着所有法國人,看看你們誰敢罵我!
不止不能罵我,不能罵法國,不能罵法國所有皇帝,誰也不能罵,歌頌也不行,鬼知道你們歌頌還是反諷啊!
反正你們就別說話!
而盯着的官員,心裡也在想,不止不能罵皇帝,我們你們也不能罵!誰敢罵就乾死誰!
這是我們的法國!
爾等屁民老老實實當韭菜!
一時之間,民間集體失聲。
誰說話誰挨抓,不分原因直接抓,那些官員都抓人抓魔障了,只要說一個字,就能曲解出一百種意思來,直接抓。
法國清淨了。
法皇舒服了,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聲音!
同一個聲音同一個夢想,沒毛病。
直到柏林被圍,法皇才懵逼,趙國是怎麼打進德國的呀?
可這幾年,法國軍備廢弛,政經混亂,除了在報紙上吹噓自己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法國立刻向大元求救,願意交納歲幣,尋求大元保護。
法皇甚至降爲王爵,只求大元願意庇護法國。
朱佑樘也在懵逼,趙軍是怎麼打進柏林的?
倘若趙國和大元接壤,朱佑樘自忖不是趙王的對手,到時候頭疼的就不是德法,而是他的大元了。
中間需要緩衝國,德法都不能滅亡。
必須用德法捷來消耗趙國。
他決定接受保護法國的承諾。
可是。
壽國卻忽然揮師攻打法國,在此之前毫無徵兆,連朱佑樘都不知道。
朱佑杬一直在觀察法國,這幾年,法國大興文字獄,抓捕了很多有能力的官員,自斷臂膀。
壽國換封地之後,一直在整飭新土。
壽國並沒有實行滅亡政策,而是懷柔法國人,畢竟現在的法國人,除了長相之外,都在說漢語,很多人說的還是陝西方言。
壽國的法國人,就自動變成了明人。
隨着法國大興文字獄,有很多法國人往壽國跑,壽國敬謝不敏。
和丹麥還不一樣,丹麥需要經過漢語考試,壽國則是照單全收。
法國人已經把壽國當成自己的祖國了,至於那個狗屁法皇,讓他去死吧。
這次,壽國發動戰爭,主要是看到法國積貧積弱,還好大喜功,他要試一試法國的成色。
結果轉眼之間,奪取法國西部沿海大面積土地。
壽國一下子就將法國的虛弱給戳破了。
朱佑杬很聰明,沒有威脅巴黎,而是一路往南打,和陳國接壤,主要擔心陳國翻越比利牛斯山,侵佔法國領土。
這可把陳國得罪了,陳國當然想擴張了,就是沒想到朱佑杬這小子這麼鬼精。
事後打聽才知道,狗頭軍師是朱厚熜那個臭小子。
十二歲的朱厚熜,帶着哼哈二將,麥哲倫和哥倫布,親率大軍,打到了比利牛斯山脈,壽國的領土得到顯著的擴張。
往東打到了羅訥河,剛要繼續揮師往西,全據法國領土,卻被大元軍隊逼退,羅訥河往東地區,則落入大元口袋。
盧瓦爾河以南,整個法國大平原,全都落入壽國囊中。
壽國打得這麼順利,主要是法國欺壓百姓太甚,有的人家都幾年不敢說話了,而壽國一直在接收法國移民,壽國把法國人當人。
僅這兩點,就望風而降。
朱厚熜沒打什麼打仗,就拿下了法國最精華的領土。
盧瓦爾河以北,就是巴黎,他現在不打巴黎,給法國緩衝的時間。
同一時間,朱佑杬向朝廷上疏,請求改國名爲法,從此之後,壽國就是法國,原法國就去死吧。
改名,改得讓法國無路可走。
法皇還在懵逼的時候,廣袤的國土就丟了,巴黎也發生了叛亂,法國尚且控制的地區,統治都不太穩定。
好在大元派兵鎮壓叛亂,幫助法國控制僅剩的疆域。
朱佑樘是一個眼光很長遠的人,他並沒有真的吞併法國那些領土,而是原璧歸趙,他要法國的錢。
大元最後一塊拼圖是希臘,有了希臘,大元就是西歐霸主,多佔一塊地,少佔一塊地,在未來戰略博弈中用途不大。
法國給他的保護費,足以支撐大元快速恢復元氣。
他對壽王十分不滿。
沒有跟他商量,就擅自攻打法國,亂了他全盤規劃。
不過,他也明白了,壽王肯定和趙王搭上線了。 看得出來,趙王野心太大了,他想統一歐洲,德國領土都滿足不了他呀。
那麼,德國就更不能滅亡了。
他這邊安撫法國,要求法國和壽國簽訂協議,壽國要麼退回去,要麼給法國足夠的補償。
朱佑杬肯定不退還領土嘍。
法皇只能哭泣。
法國百姓卻敲鑼打鼓,變成明人實在太幸福了,以後說話不用被管制了吧!
誰再當法國人誰就是狗!
壽國改爲法國了,汪汪汪!
法皇獅子大開口,跟壽國索要大批好處,朱佑杬肯定不同意呀,剩下的就是兩國扯皮。
與此同時,大元再次主持會議,切分德國的會議。
德國應該屬於大家的,而非趙王自己的。
朱佑椆氣得跳腳。
德國是我一國在打,憑什麼讓你們進來分口湯喝?想得美!
朱佑椆不理大元。
他沒想到,德皇這麼能忍,愣是不調兵回來,不管趙國佔領多少個城市,如何燒殺擄掠,他都不管,當做不知道。
趙軍補給是沒有問題的,打下來的地區能給他提供足夠的補給。
可他畢竟是趙國皇帝,國內是需要他坐鎮的,他長時間孤軍深入,會讓國內民衆疑心的,當初魯王就是這樣沒的,他可不能重蹈覆轍。
本以爲此戰速戰速決,最多三個月內,就能取得戰爭勝利。
奈何德皇不上鉤。
得換個辦法了。
趙王頭疼的同時,德皇更頭疼,壞消息天天都有,整個德國腹地,都是趙軍的跑馬場。
而趙軍並不搞屠殺,反而在招募移民,吸納士兵,趙軍從萬人隊,軍力擴張到了十萬人。
不過,戰鬥力直線下降。
軍力未必越多越好。
這一點朱佑椆非常明白,可人在異國他鄉,每日都有德國人來投奔,如果他非要拒絕,恐怕死的就是他了。
現在比的是耐心,看誰先忍不住。
視線返回國內。
禪讓風波已經過去,朱見漭還是太子,他爹還是皇帝。
時間卻已經步入景泰六十八年尾聲。
十月初八。
有蒙人來京師獻寶,自稱是元順帝的後代,傳國玉璽就在他手裡。
傳國玉璽現世,傳得滿城風雨。
朝廷也震動了。
傳國玉璽的消息是先從蒙古省傳出來的,又從寧夏傳出來的,中樞派了幾波人去接玉璽。
朝廷也在討論,玉璽真假,衆說紛紜。
不過,已經派人去查驗了。
今日,是獻玉璽的日子。
久不露面的朱祁鈺,今日穿得極爲正式,坐在奉天殿之上。
他內心也比較激動,那是傳國玉璽呀。
關於傳國玉璽的傳說很多,有的說是隨後唐李從珂自焚沒了,有的說是被擄去金國了,有的說在大元朝手裡,當初也先繼大汗位的時候,據傳言說傳國玉璽在他手上。
可朝廷派人去問了,也先也展示自己的璽,並沒有傳國玉璽。
這五十多年來,大明拿下了整個漠北,一直苦苦尋覓傳國玉璽的蹤跡。
卻在今天,一個牧民卻說傳國玉璽在他手上,朝廷派人去保護,想要查驗,卻遭到拒絕。
他只說必須親手獻給陛下。
當然了,這是官面說辭,他不讓查就不查嘍?真當皇帝命大,不怕荊軻刺秦王嗎?
根據禮部官員回稟,確實是玉璽,但真假暫時難以確定。
見過玉璽的老人都死了。
只能從古文獻當中尋找線索,中樞臨時組建了玉璽研究協會,還原了傳國玉璽。
朝廷派三萬大軍,拱衛這人入京。
入京之後,傳國玉璽就經過多番鑑定,已經確定,這就是失傳已久的傳國玉璽!
朱祁鈺卻覺得,這傳國玉璽非彼傳國玉璽。
因爲傳國玉璽的故事十分跌宕起伏。
傳國玉璽,起源於和氏璧,秦始皇將其雕刻爲傳國玉璽,劉邦建立西漢,才正式確立傳國玉璽的歷史地位,得傳國玉璽者得天下。
新莽時期,王政君摔玉璽,摔斷了一個角,用黃金補齊的。
從劉玄傳到劉秀手裡,在東漢皇帝手中代代相傳,直到東漢末年,董卓焚燬洛陽,孫堅得到了傳國玉璽,後來這枚傳國玉璽到了袁術手裡,袁術憑此稱帝。
而袁術死後,這枚玉璽就回到了漢獻帝手裡,也就回到了曹魏手裡。
曹魏到西晉,八王之亂後,西晉被前趙所滅,玉璽也就到了前趙皇帝劉聰手裡。
前趙分裂,玉璽就到了石勒手裡,石勒在玉璽上加了‘天命石氏’這四個字。
石勒被冉閔所滅,玉璽就到了冉閔手裡。
冉閔爲得到東晉幫助,被東晉官員騙走,玉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東晉皇帝手裡。
東晉滅亡後,就到了劉裕手裡,南朝宋齊樑陳,玉璽一直在南朝傳。
楊堅滅陳後,也就得到了傳國玉璽。
隋朝二代而亡,隋煬帝死在江都,傳國玉璽就到了宇文化及手裡,而宇文化及被瓦崗軍打敗後北逃,被竇建德得到,竇建德爲了得到突厥人支持,就將傳國玉璽送給了突厥人。
直到李靖掃北,唐太宗時期,纔將傳國玉璽迎了回來。
直到唐末,朱溫滅唐,玉璽到了朱溫手裡,李存勖滅後梁,玉璽就又到了李存勖的手裡。
後唐滅亡的時候,後唐末帝李從珂,直接帶着玉璽,在皇城當中自焚而死。
就這樣,傳國玉璽就消失了。
至於傳國玉璽到底是葬身火海了,還是被人偷着藏起來了,此事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北宋哲宗當權期間,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農夫,忽然拿着一枚傳國玉璽前來獻寶,說是在自己家農田裡發現的。
傳國玉璽,又忽然出現了。
從後唐滅亡到宋哲宗時代,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所以當時也沒人見過真正的玉璽長什麼樣。最後還是所謂的十三位大學士,根據各種古籍進行考古,確定這枚玉璽就是傳國玉璽。
不過,這枚玉璽,史學界普遍認爲是假的,是宋哲宗僞造的,因爲北宋皇帝是趙光義的後代,不具備正統性,所以製造的假玉璽出來,證明正統性。
之所以確定是假的,也是有依據的。
這枚玉璽在北宋只傳了二十多年之後,便趕上了那場著名的靖康恥。靖康之變結束後,這枚傳國玉璽,也隨着徽欽二帝一起,被金國帶去了北方。
有意思的是,後來金國人並沒有對這枚玉璽大肆宣揚。有這枚玉璽在手,金國完全可以以此來聲稱,自己纔是中原正統,但奇怪的是,金國從來沒這麼幹過。
而後來的歷史上,這枚玉璽在金國這邊,也完全失蹤了。反倒是南宋這邊,還是時常有點消息。
金國可一直以中華正朔自居,如果真的玉璽,他們早就拿出來用了,並沒有用,而是徹底消失了。
南宋也有這枚玉璽的消息,有這樣的記載:趙構建立南宋之後,這枚玉璽也就隨着南宋的皇位,一直往下傳。直到南宋末年,崖山海戰的時候,陸秀夫揹着小皇帝趙昺一起跳海的時候,也把傳國玉璽帶在了身上。所以,這枚傳國玉璽,便和小皇帝一起掉到海里了。
按理說,傳國玉璽到此應該結束了。
並沒有。
到了元朝,據說忽必烈去世的時候,元大都的市場上,忽然出現了一枚傳國玉璽。此後,當時的權臣伯顏,便將其買了回來。
後來,伯顏把之前元朝滅掉的所有國家所得的玉璽,都集中在一起,將其全部磨平,重新制成私人印章,發給了當時的元朝大臣。
這就比較扯淡了,元朝可是正朔啊,怎麼可能毀掉了傳國玉璽呢,就算毀掉,也能佐證是一枚假玉璽,所以毀掉就毀掉了。
到了大明朝,朝廷經常會去漠北索要傳國玉璽,對方只說沒有,景泰朝佔領了整個漠北領土,照樣沒找到傳國玉璽。
所以,朱祁鈺才認爲,此玉璽非彼玉璽。
最大的可能,這是元朝權臣伯顏僞造的那枚,連宋哲宗僞造的都不是。
看看歷史背景就知道了,忽必烈晚年,伯顏買下傳國玉璽,並且毀掉了,不就說明元朝正朔有問題嗎,這是一場權力鬥爭,核心根本就不在玉璽。
所以說,伯顏一定是僞造了一枚傳國玉璽,元朝到底用沒用過真的傳國玉璽都兩說。
牧民獻上來的,估計就是這枚。
至於朝廷官員所謂的佐證,無非是拍皇帝馬屁而已,反正沒人見過真玉璽。
連宋哲宗都能僞造,景泰朝爲什麼不能僞造出來一枚?
可千萬不能僞造啊。
因爲隨着科學技術的發展,用科技就能鑑定玉石年份,到時候鑑定玉璽才三百年,到時候他朱祁鈺豈不被笑掉大牙?
所以,他寧願不要,要就要真的。
他丟不起那個人!
在獻禮儀式之前,他可告訴過協會官員,千萬別戲耍朕,朕要的是後唐丟掉的那顆玉璽,不是僞造的玉璽。
可禮部官員認爲這就是真玉璽。
傳國玉璽現世,朱見漭也十分激動,那顆存在於歷史長河之中,擁有最特殊含義的東西,如今現世,證明皇權無上正統。
獻禮儀式開始。
蒙古牧民捧着個木匣子,走進奉天殿,有畫師和照相師全程拍照。
朱見漭代接。
盒子半開,露出玉璽半個頭,捧上龍案之上。
朱祁鈺親手捧出來。
最近幾天,他也做足了功課,看着這玉璽,壞了一個角,用黃金修補,曹丕、石勒都在傳國玉璽上刻過字。
一般無二。
他需要一個手電筒和放大鏡,看看是不是嘎嘎開門。
“你獻寶有功,朕本該賜你爵位的,可大明的爵位,非戰功不可輕授,而你又非進士出身,朕就此你一世富貴吧。”
朱祁鈺讓人鑑定,看看這玉璽,究竟有沒有兩千年!
萬一,在玉璽上發現電動打磨的痕跡,那可就有意思了,就是上週的。
朝臣爲了修補和他的關係,搞出來一個傳國玉璽哄他開心,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所以他真懷疑這玩意是上週的。
那獻寶就不是獻寶了,而是獻命了。
儀式舉行得很盛大,獻寶人存在感卻很低,壓根也不聽他說出他的故事。
朱祁鈺其實反對大操大辦,辦來辦去最後出醜的是他。
鑑定八百次了,確實是真的傳國玉璽,是後唐李從珂丟的那枚,不是宋哲宗的,也就是說是這枚玉璽是和氏璧!
儀式結束後,朱祁鈺還是不信。
讓朱見漭去宮外找幾個鑑定玉石的老行家,傳他們入宮,看看這傳國玉璽到底是不是真的。
“爹呀,都請老師傅看了,是真的,兒子就在現場。”
朱見漭都不理解老皇帝,多麼盛大的儀式啊,老皇帝並沒有說什麼,辦得挺轟動,卻草草收場。
“再請幾個來看。”
“爹呀,這麼大的事誰敢怠慢呀,都用腦袋保的,年份一定是對的!已經請了很多玉石專家了,都看過是真的了。”朱見漭覺得老爺子太犟。
能不犟嗎,以後的技術是能分辨出玉石年代的,刻字的年代都能檢測出來,丟臉的是他好不?
經過幾輪鑑定,一百多名玉石專家鑑定,確定是老字,三排刻字,時間都不一樣。
雖然無法確定是不是傳國玉璽,但從刻字的年份可以推斷出來。
基本能夠確定,這就是隨李從珂陪葬的傳國玉璽。
那怎麼能出現在蒙古呢?
牧民只說是元順帝的後代,在他家裡發現的。
邏輯說不通啊。
如果元順帝有玉璽,太祖時代就找到了,那後來應該出現在也先的汗庭裡呀,瓦剌和韃靼的汗庭,也沒找到玉璽,這就說明,傳國玉璽並不在蒙古人手裡。
現在冒出個元順帝后人,弄出一樁獻寶來,獻的卻是真玉璽,這裡面就有鬼了。
再說了,李從珂死在洛陽,應該在河南發現的呀。
獻寶人也說不清楚咋回事。
“老四,你說和氏璧是不是有兩塊?”朱祁鈺還是不信。
“爹,您是不是魔障了呀,和氏璧只有一塊,真的傳國玉璽只有一個!就在您的手上啊!”
朱見漭道:“那獻寶人確實詭異,兒子派人去查了,他生性好賭,家徒四壁,說是他家祖傳的可能性不大,更像是有人借他的手來獻寶。”
“藉手獻寶?”朱祁鈺悚然一驚:“有毒?”
“沒毒!”
朱見漭搖搖頭:“兒子和您都摸了,沒怎麼樣。”
“是慢性毒藥?拿出交泰殿,送……送去哪好呢?”
看他爹怕死的樣子,朱見漭苦笑:“爹,進京的路上就經過幾十道查驗了,若有毒,誰敢送到宮中來呀!”
他還想說,要毒就毒死我,我不怕。
朱祁鈺也迷糊了:“那爲什麼要借別人的手呢,他自己親自送上來不行嗎?哪裡見不得人呢?”
“兒子會繼續查的,反正真的傳國玉璽出現在大明,是天佑大明。”朱見漭每日都要看那傳國玉璽。
若非不能住在交泰殿裡,他恨不得抱着睡。
反倒朱祁鈺對一塊石頭沒什麼感覺,只是剛拿到手的短暫激動而已。
終究是一塊石頭而已。
他反而在想,這石頭的背後隱藏着什麼?
找了這麼多年,突如其來的獻寶,獻得十分詭異。
他不信兩宋皇帝沒找過傳國玉璽,肯定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不然宋哲宗也不會僞造一枚,南宋更是僞造歷史,還什麼沉海了,假的可不沉海了。
找到傳國玉璽,執念最重的是太宗皇帝,他需要傳國玉璽佐證他的得位之正。
朱祁鈺尋找,單純是好奇。
他一直以爲,能找到宋哲宗僞造的那枚,已經是天命之幸了。
卻沒想到,老了老了,來一顆重磅炸彈,找到了李從珂丟掉的那枚傳國玉璽,李斯雕刻的那枚真傳國玉璽。
朱祁鈺卻愈發覺得此事詭異,內心放心不下。
景泰六十八年,十月初一,大明第一道聖旨蓋上了傳國玉璽!
天下臣民都想看看,時隔七百年時光,重現天日的傳國玉璽,究竟長得是什麼樣子。
朝廷也公佈了傳國玉璽的照片。
並沒有立刻確定傳國玉璽就是真的,也沒鼓吹得玉璽者得天下之類的話。
而是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入宮鑑定傳國玉璽的真僞。
這一看就是老皇帝做的事情。
他很少鼓吹一件事,不屑於那樣做,他也不需要任何東西來佐證他的皇權。
在他手裡,皇權是看得見摸得着的。
他的功績,世所罕見,無需用一個死物來挽救他的皇權,更不用證明他的正統性。
大明,從太祖建立之初,就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
歷朝歷代,得位之正,莫過於大明。
沒有第二個。
哪怕太宗謀反登基,朱祁鈺是羣臣推舉登基,那又如何?
太宗皇帝五徵漠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南並交趾,全並華夏版圖,鄭和七下西洋,威震天下。
他朱祁鈺的功績就不用說了,太多太多了。
需要用一塊石頭來證明自己嗎?
反而,這塊傳國玉璽,需要朱祁鈺來證明它的真假。
朱祁鈺說是假的,那麼是真的也是假的。
他可不是宋哲宗、宋高宗那樣的小丑,需要用一塊破石頭來證明正統性,可笑至極。
所以,老皇帝召集能工巧匠入京,共同參詳這塊石頭,反而引起民間一片喝彩,這一看就是老皇帝的行事風格,光明磊落,以正壓邪。
民間也羣起響應,很多專家主動入京。
按理說,傳國玉璽這種重器,應該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摸。
結果,景泰朝,這些專家都摸過了。
給朱見漭搞噁心了。
只有皇帝才能用的東西,現在被輪流摸了之後,好似皇權遭到了侵犯,頓時不香了。
還真不如交泰殿天子二十四寶,朱祁鈺有二十五寶。
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他爹在告訴他,天子重器被人摸過又如何,誰能動搖得了朕的皇權?就算將天子二十四寶放到內閣,誰能奪走皇權?
你若沒有皇權,抱住一塊破石頭,就能掌控天下了?
要搞清楚主次順序!
一塊破石頭而已,拿出來讓天下人觀摩,反而證明帝王胸襟。
可換做漢獻帝拿出來,那就是連最後的遮羞布都沒了,被天下人罵死。
宋真宗泰山封禪,反而把自己封成了一個小丑。
明太祖從來沒去過封禪,卻是千古一帝。
宋哲宗、宋高宗僞造傳國玉璽,被後世人恥笑。
朱祁鈺把真玉璽拿出來給天下人看,天下人反而讚揚皇帝胸襟寬廣,千古一帝。
只要你夠強,做什麼都有道理。
你如果是弱者,做什麼都是錯的。
弱,纔是原罪。
要搞清楚主次。
一塊破石頭改變不了誰的江山,也改不了你的皇位的。
想通此節後,朱見漭才發現他爹的水平之高,他爹向來走仁道走霸道,而這些卻匯聚成了正道,向來堂堂正正,邪不壓正。
這就是他爹最大的治政經驗。
變強,變得更強,纔是做皇帝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