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食客道:“老朽的一房遠親就在蘆州行商,平安伯任知府時,對待商人很是敬重,稅很輕也沒有什麼孝敬,人丁興旺,商業繁榮,可是從去年起,平安伯在綏德建府,蘆州新換了知府後,商人就沒有這種待遇了,唉,好好的一個廬州現在冷冷清清起來。着實可惜,老朽這位遠房親戚也回到了太原,想等來年帶着以前一起做生意的幾家去往平安鎮看看,做點什好。”
要是章子俊知道自己的名氣這樣大了,肯定笑翻,像賈林這樣的情況,就是典型的羨慕嫉妒恨,這世間,最見不得你好的,往往是親近的人。
就說章子俊小時候生活在農村,雖說童年無憂無慮,但對農村裡一些陋習和愚昧,至今想來,仍然值得回味。更別說此時是在明朝有更多的愚昧之人。
就說村子裡的人家不多,且大部分是同姓,沾親帶故,原是同一個祖上開枝散葉下來。
然而,村裡鬧矛盾卻不少,其實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無非是誰家的雞啄了誰家的菜,誰家的小孩偷了東西,又是誰家蓋房子擋了風水等等。
她們先是站在院子裡指桑罵槐地罵,罵到對方忍無可忍跳出來與她對罵,然後便到了村道上撕扯着打了起來,村裡其他人好不容易勸下來,各自回了家,從此兩家就把仇結下了,好幾年都互不理睬。
還記得鄰居叔叔,與嫁在同村的他親姐鬧了矛盾,這個叔叔也是個狠人,竟然半夜三更跑到親姐姐家,在前後院堆滿柴禾,點了一把火。
每每回想起那個救火的夜晚,都讓章子俊心有餘悸,可謂是童年陰影。嫌你窮恨你富,你過得不好別人看不起你,你日子過好了,別人開始嫉妒你恨你。
當年有一位同學承包了幾口魚塘,沒等小魚苗長大,就被人晚上故意倒了農藥進去,損失十幾萬。
同學想建個磚廠,也被親戚朋友一頓使絆子,最後不了了之。
而毀他魚塘的,是他親姨夫,阻攔磚廠的,也是他從小叫到大的叔叔伯伯、小嬸大姑。
同學嘆了一口氣說:親戚們跟自己無冤無仇,純粹就是因爲自己有點錢,就成了原罪,在親戚們眼裡,你賺了幾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的,顯擺什麼呀,等着,我們有本事讓你不痛快……。
現在賈林畏畏縮縮地站在章子俊的面前說着自己遇到的事,自從賈林來到平安鎮後,就上平安伯府應聘廚子,前院的門房一口回絕,府內沒有招聘廚子,請回,可賈林就是懶着不走,就這樣驚動了章子俊,作爲吃貨,章子俊感到很好奇,這是有人第一次來給自己當廚子的,就出來會一會,不想看到的是一個小年輕,就這樣賈林前前後後地說上了,西北人吃的都是麪食,賈林的麪條做的很好,一定能在伯爺府上有成,信心很足。
章子俊一看這麼有自信,就說道:“那就去前院廚房吧,今日晚飯就吃麪條,做的好吃就留下。”
其實府中不缺廚子,前院傭人護院有當地一位廚娘,後院自己人也有廚娘,只不過有時章子俊會親自下廚,有時也有兩個丫鬟輪流幫廚。賈林說道:“做麪條需要羊肉、鯉魚、雞、還要各種香料,這麼一報,章子俊就有數了,看來這小子還真不簡單,要說這些大料,別家不知道,可是在章府的廚房中,可謂是一個小中藥鋪子,所謂大料就是茴香、桂皮、八角、香葉、香果、花椒什麼的那就錯了,還有更多,如小茴香,看上去像是稻穀,丁香、山萘、木香、甘鬆、甘草、白芷、豆蔻、肉蔻 、草蔻、肉桂、當歸、砂仁、黨蔘、孜然、山胡椒、山葵、摘麻花、紫蘇、山野椒等等,除了蔥薑蒜外還有陳皮、桂花、各式泡菜加上各種各樣的醬料,這也是沒法啊,來到明朝又沒有味精、雞精、蠔油、一品鮮及一些調製好的各種調味包,這裡也沒有海鮮只能多備各種能在藥鋪子裡採買到的中藥入手了。
當章子俊吃上賈林的麪條後,只有二個字形容“驚豔”,這味道很獨特,香料配製得恰到好處,加上羊肉本身的鮮滑,魚肉跟雞肉的鮮味,這樣熬製出來的湯頭,澆在勁道順滑的麪條上無話可說了,喝一口湯,吃一口麪條又是兩個字“舒坦”。
現在章子俊又有新的想法了,跟賈林說道:“你這樣好的手藝不應該只在伯府中,應該讓你的“魚羊鮮”麪館重新開起來,就在照磨所邊上,有兩間現成的商鋪,帶着一個後院加窯洞,裡面住人,前房鋪面正好,給你三個方案任你選一個,一,全部由伯府出資,讓你做主廚,每月給你五兩銀。二,你租下商鋪開你的麪館,跟伯府沒有關係,不過在平安鎮沒有人敢對你不利,也沒有衙役會來敲竹槓。三,“魚羊鮮”麪館你出一半,伯府出一半,由你經營,賺了銀子你六城伯府四成。”
說完後,賈林陷入了沉思,章子俊補充道:“最好你能選第二個方案,因爲“魚羊鮮”是賈家的招牌,不能丟,等娶妻生子後能爲賈家把這門手藝傳下去。”
賈林聽到這裡,還能說什麼呢?倒頭就拜,章子俊可不想沾這種小便宜,只是想着能繁榮平安鎮,也是一種貢獻,想吃麪還有許多種好吃的做法。
清澗縣自古以來就是一方重鎮 ,隸屬延綏鎮榆林道,這一年有一位商販叫王勃,湖廣人士,來此地販賣糧食,王勃長年在外除了營商就是到處留情,人又好色,賺到的錢也留不住手,三十多歲了還是單身狗一枚,別看王勃只是商販,也是讀書之人,只因考不取功名才做販運買賣。
大凡窮苦之地多廟宇,比如目前整個延綏地區大大小小廟宇遍地,因爲百姓貧苦,爲了能過上好生活到處拜廟,在清澗縣城外就有一座敗破的尼姑庵,庵裡住着普靜師太今年也快四十歲的年紀了,她原本是一個大家閨秀,家住安定縣 ,成親之後因丈夫常不在家,耐不住寂寞,與鄰居一男子幹了苟且之事,後來還懷了孕,當丈夫知道之後,一紙休書,把她休了,鄰居妻子是個厲害角色,所以那男子也沒敢再與她有來往,她見自己待不下去了,便來到這清澗縣,在這破舊的尼姑庵中落腳,生下女兒,自此削髮爲尼,取法號普靜,給女兒也取了法號妙淨,妙淨並不知道自己身世,只知道普靜師太在山中採藥時撿來的。
王勃跟當地的糧商交割了買賣後,春日的午後陽光明媚, 就一起在城外遊玩,看到遠處有廟宇,正好也累了,想到廟裡討口水喝,走近一看原來是坐尼姑庵,王勃見普靜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便精蟲上腦,動了歪心思,趁機避開了其他人,偷偷溜進了普靜師太房內。王勃對普靜一番挑逗,沒過多大一會,乾柴遇烈火,兩人就幹了那齷齪之事。
此時正好有人前來上香,來人是城內書生張懋,帶着妻子陳氏、丫鬟一行上香順便喝口水,張懋將要去往府衙迎考府試,這一次來上香就是爲了能在來年考上功名,走到跟前,纔看見是一座破舊的尼姑庵,丫鬟便上前去敲門,出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尼姑,聽丫鬟說是前來上香順邊討水喝,便把一行人迎進庵內,普靜師太着急忙慌地熱情招待了張懋一行,時到中午,烈日當頭,就說:“這大熱天的,請施主用完齋飯再走不遲。”
張懋一想也是,正好歇一歇,就答應下來。看着普靜師太雖然年過三十,卻是頗有幾分姿色,皮膚也白淨,就捐了二兩紋銀香油錢,這陳氏也是十分懂禮數,跟普靜師太聊得十分投緣,張懋一行臨走的時候,陳氏跟普靜師太依依不捨的表示,他日會專程前來還願答謝。
再說王勃自從與普靜交好之後,便隔山差五地往尼姑庵跑。普靜是滿心高興,巴不得讓王勃住在庵裡。可不知這王勃此時的目的,庵內還有一個小尼姑,姿色更佳,便想打那妙淨的主意,當普靜知道了後,卻以死相逼,不讓王勃碰妙淨,看着普靜手裡的大剪刀銳器,怕鬧出人命,便好言相勸,嘴裡發誓絕對不會碰妙淨,心裡卻想着暫時隱忍,準備另找時機,再對那小尼姑下手。
這王勃本就是好色之徒,正值壯年,又不會在此地久留,歷年來每到一地做生意後,就會去尋一些“豔遇”用來打發旅途中的煩悶,常年在外王勃深深知道,妓樓酒肆中的那些風塵女子不碰,專尋良家熟婦下手,有時還能倒貼,這一次發現這尼姑庵中的一對尼姑也很不錯,就暫時停留了下來。
再來說說張氏自從與普靜交好之後,因相公去往綏德趕考,便隔山差五地往尼姑庵跑。普靜是滿心高興,張氏每次特意帶來了自己親手做的梅花餅,桂花糕,普靜吃的很是滿足。二人是真的很投緣,從中午一直聊到了傍晚。眼看天快黑了,陳氏才起身告辭,往下山走去。
等走到尼姑庵門口,恰好碰到王勃又來庵中找普靜,當看到陳氏,眼前一亮,眼珠子都直了。等陳氏一走,便急切的向普靜詢問陳氏。普靜看見王勃那副着急忙慌的樣子,心中很不高興。王勃便威脅道:“你若不告訴我剛纔那小娘子的情況,我就去找妙淨,我看你着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