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秦決只敢天旋地轉,後背一疼就看到自己躺在桌子上,月纓用左手小臂頂住他的脖子,短劍插在他腦袋旁邊,刺穿了實木圓桌。
“粗俗!只知道以武力壓人,算什麼本事?”秦決依舊嘴硬,腿都在抖。
“你真以爲自己有點本事就能囂張?告訴你,閹黨盤根過節,這個案子你根本不可能破!”
“那就賭!”秦決豎起三根手指說道:“三天,我若是能破了案子,你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樣就怎樣!若是破不了你就乖乖跟我去長城,我還要打斷你的腿!”月纓鬆開秦決,將短劍插入腰間劍鞘。
“好!但你要讓我隨意出入,調查案子!”秦決跳下桌子,準備出門。
“等會,我允許了麼?”月纓單手摁在他的肩膀上。
“別扒拉我,很疼的!”秦決下蹲轉身躲開她的手。
“那要怎樣?”
“你若是想隨意行動,就要少一天時間,這很公平!”月纓冷笑道,絲毫不給他佔便宜的機會。
“你……我從未見過如此……算你狠,我認了!”秦決走出門就看到護佑依靠在門邊看着自己。
“幹嘛?狗賊!”
“小爺特意你救你,你小子卻如此不識好歹!”護佑擋住他的去路說道:“要不要我幫你?”
“沒錢!”秦決越過他繼續向前走。
“別介呀!”護佑摟住他的肩膀說道:“你我二人是一條道上的人,沒我你真不一定能成!”
他取出一塊牌子給秦決看了一眼。
“這……”秦決壞笑道:“多少錢?”
“什麼錢不錢的,多見外,走陪我去女兒樓!”護佑拉着他離開了客棧。
“那是什麼地方?”
“青樓啊!你別說你沒去過!”護佑停下腳步,轉頭盯着他的眼睛壞笑。
似乎在說——大家都是男人我懂,還在我面前裝純潔,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之類的話。
“我真沒去過!”秦決立刻搖頭,“我還沒練成罡氣護體,怎能去青樓那種地方,再說了,萬一染病不就死定了?”
大明可沒避孕藥這種措施,梅毒之類的病在青樓十分常見,家教稍微嚴一點的士族都不會允許孩子去青樓。
“切,罡氣護體還不簡單?”護佑撓了撓頭繼續道:“我記得罡氣護體是打通全身氣穴,對吧?”
“氣遊周身,震脈而出!”秦決白了他一眼,認爲這傢伙在嘲諷自己是個弱雞。
“你還有幾道?”
“三道,中門,天頂,通天!”秦決從兜裡摸錢,讓他一個人去,自己就不去了。
當年秦決手賤搜索了一下梅毒的照片,發誓不去那種煙花柳巷之地。
“我幫你!”護佑一掌落在他的頭頂,秦決只感一股強大的氣鑽入體內硬破三穴,霎時間體內之氣暴走,身外出點一圈淡淡的白氣。
“現在可以了吧?”護佑拉着他繼續向女兒樓走去。
“不去,我怕死!”秦決依舊不肯去。
“沒事的,女兒樓沒有那種病,走,快點跟我走!”護佑雙手拖拽秦決,勢要帶他一起去。
“你放屁!”
“嘿,你還不信了,那我就給你說道說道!”護佑拉着他去了旁邊的茶樓,因是傍晚只有寥寥幾個客人,說書的先生坐在堂中講着江湖的故事。
店老闆命小二給他添茶。
說書先生和茶樓的關係是相互依存,說書先生來此說書可以爲茶樓招攬客人,留住客人。茶樓會給說書先生一碗茶,一碟花生和一個免費的落腳地。
“二位要點什麼?”二人剛在角落坐下,小二就上來了。
“兩壺上好龍井,一碟瓜子,一碟鹽水花生,一碟茴香豆。這位公子請客!”護佑指着秦決笑道。
“好,二位爺稍等!”小二轉身離去。
只聽醒目拍桌,那說書先生開始將劍仙斬宗師的故事。
“女兒樓有什麼不一樣的麼?”秦決開口問道,小二將茶水和小食全部端來。
“當然不一樣,女兒樓是官府開的!”護佑磕着瓜子,聽那說書先生講故事。
“官府開的還少?這在冊青樓有一百多家都是官府開的!”秦決白了他一眼也開始嗑瓜子,順便聽說書先生說書。
到精彩時,兩人也隨觀衆一起叫好。
“這北江城的女兒樓可不是個什麼好地方,此地很多高官的權錢交易都在此地進行。女兒樓有大量東林黨的把柄,裡面的青樓女子知道的骯髒事不少!”護佑對他挑眉。
“你是說,讓我去女兒樓找線索?”秦決大驚,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女兒樓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就是單純想白嫖所以才拉着你去付錢,今晚你跟我去女兒樓,明早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護佑壞笑,端起龍井喝了一口。
“你大爺個色痞,我祝你白嫖必得梅毒,爛死你!”秦決放下茶杯又倒了一杯。
“你小子心腸好狠毒呀!”護佑笑道:“所以我才找你呀!”他對着秦決挑眉,笑的像個十足賤人。
“什麼意思?”秦決皺眉,他一直生活在皇城,對外面的事情和潛規則都不瞭解,幾乎全部停留在聽聞。
“傻子,這女兒樓的女子也分三六九等,沒錢的只能找些胭脂俗粉,有錢人喜歡那些有點修養的姑娘,權貴高官們來了女兒樓,老鴇纔會上好貨!”護佑爬在桌子上小聲說道:“我聽說這女兒樓還有洋妞呢!東瀛和高麗的女子也不少,他們最喜歡收一些沒落家族的女子,個頂個的美人!”
“呸……下賤!”秦決將茶水潑在他臉上!
“是,你高尚,你純潔,你大好人!”護佑抹掉臉上的茶水說道:“到頭來還不是和我爲伍?小子,在這世間就算是他李求安都不可能保持清廉,你要是想改變,至少不能是個雨司!”
秦決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也是大奸臣魏雨田的乾兒子,也不是什麼好鳥,根本沒資格說護佑。
“這世間人命不由己,也不由天,而是由強權!秦決,不信你可以去那女兒樓看看,很多人是怎樣卑微的活在這世間!”護佑給他倒了一杯茶說道:“見識見識,不見怎能認識?你說是不?你去好好開開眼,我也去好好開開眼,洋妞我還沒睡過呢!”
“狗賊!”秦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都清楚!她還在麼?”
“不在了!”護佑扔掉瓜子殼說道:“你害怕月纓去告你狀?”
“還害怕自己練的童子功!”秦決苦笑道:“當年魏雨田教我的是童子功,可能在他眼裡我未來就是個閹人。”
“童子功?誰練那玩意?”護佑冷笑道:“我還以爲你是個好人呢!”
“在宮裡好人活不下去!”秦決抓起茴香豆一顆一顆塞入口中,“江湖有好人麼?”
“沒有,江湖只有兩種人,有實力的,別人會尊你!老實講義氣的,別人會信你!如果你見到有實力還講義氣講道義的一定要告訴我!我要和他結爲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護佑扔給那說書先生十兩銀子。
“你小子好生大氣,出手就是十兩!卻連一碗茶水的錢都不肯付!”秦決取出一兩碎銀叫來小二。
“這是必要支出!”護佑壞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這些所爲的大俠最需要的就是名氣,而他們說書先生最能給我們名氣。我們給的越多,他們就講的越多,越好,聽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那我們就成了真正的大俠,世人膜拜的對象。”
“難怪說書的都只會講你們這些江湖事,江湖故事!”秦決眼球一轉想到了個好主意。
“朝野故事他們也會講啊!”護佑雙手摁在桌子上瞪着他說道:“可你們不給錢,沒辦法!人是要吃飯的,誰給飯吃,他們就替誰說話!現在你知道爲什麼說書先生的故事裡,你們朝廷永遠是背景板了麼?”
“知道了!”秦決點頭問道:“你們的錢是那裡來的?”
付完銀子後,二人向茶樓外走去。
“大門派都有大量田產,都是大地主。像我們這樣的大俠平日會收些徒弟,也不貴,我只收每人五百兩一年的學費。那些大地主啊!鏢局,走馬,船伕,每年過節都會給紅包!像那些小俠當然沒有我們收入多,他們會劫富濟貧!”護佑大笑,他出道即巔峰,從未乾過劫富濟貧的事情。
“劫誰的富?濟誰的平?”
“誰有錢就劫誰的,誰沒錢誰就去劫!事後隨便灑幾兩銀子換個美名,但這種人活不長久,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他們在江湖上也有很多人!”說着護佑取出一本功法遞給秦決道:“我師父教我的,給你了!”
“這麼好?”秦決斜眼看着他。
“一萬兩啊!我得收多少徒弟才能搞到一萬兩,你又那麼爽快,就當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