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中國的土改,用暴力奪取了地主的田地,然後再分給無地少地的農民,從根本上解決了貧富不均的歷史大難題。那在明朝可不可以也來個這樣的土改呢?
答案是不可以。朱由校知道,如果用這種方式進行土改,那大明朝也就走到了盡頭。地主會造反,軍人會造反,官員也會造反,除了赤貧的農民外的人都會反(說不定赤貧的農民也會造反)。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極少數的流氓壞蛋,大多數人都不會願意去要這樣得來的土地。還沒有經過滿清荼毒的中國人,至少還具有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知道無故奪取別人的土地財產是不對的。
而且朱由校覺得,在土改中死亡的兩百多萬地主(有些資料認爲至少是四百五十萬),難道真的都該死嗎?真的該死嗎?僅僅依據人的貧富程度就將之分爲兩個對立的陣營,然後將其中一個陣營中的人認爲是壞人,可以隨意地殺掉,朱由校自問還做不到。
既然不行,那麼可不可以換個方式進行土改呢?比如用錢來買地主的土地,然後再賣給無地的貧民?可是這個方法也會遇到很多難題,首先地主不願意賣怎麼辦?第二農民怎麼樣纔買得起呢?這不象安置遼民,是國家出錢先造好房屋,雖然種子農具役畜都是要三年內還清的,但房子有了,土地是不要錢的,三年內還清種子農具和牲畜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在國內進行溫和的土改,那就要農民出錢購買土地才行,不然國家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錢來購買地主的田地。但是農民辛苦一年,常常只能混個溫飽,又哪裡會有餘錢來買土地呢?
朱由校想到這兩個問題,卻根本沒能想出一丁點的辦法來,只好安慰自己,辦法總是會有的,找些聰明人一起來想,總應該能想出來吧。這時晦明叫道:“陛下,那塊地竟然沒有栽種!”
朱由校醒過神來,擡眼望去,果然見有一大塊地都沒有種任何莊稼。他心中大怒,勒住馬跳了下來,向地裡走去。魏忠賢見狀,馬也沒有停穩,就一躍而下,衝到朱由校左邊。而晦明也不見他急行,卻跟在朱由校右側,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地裡不但沒有種莊稼,上一次種植後的秸杆都留在地裡,既沒有扯也沒有燒。朱由校恨恨地踩着秸杆,罵道:“好好的地竟然都不種,真是該死。”
魏忠賢道:“聖上,奴婢先去問一下旁邊的人,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如何?”
朱由校點點頭,魏忠賢看不遠處的田地裡有個老漢在勞作,便走過去拱手道:“老丈,那塊地爲什麼沒有栽種莊稼呀。”
老漢看了看魏忠賢道:“你就是趙二借錢的人嗎?”
魏忠賢道:“不是,我只是路人,經過這裡,看到各處莊稼都長得極好,而獨獨這一塊什麼都沒種,看着有些刺眼,所以才找老丈相問。”
老漢嘆了口氣道:“趙二本來跟着他爹來到遷安,分了地,才過了一年好日子,不想他爹卻走了。趙二年輕不知事,和幾個小子每天遊手好閒,竟然到對岸鎮上去和人推牌九,結果輸得精光。那賭檔裡有人借給他錢,卻還是輸了。那些人要他用田地抵債,趙二不願意,只好到處躲避,還種什麼地呢?”
魏忠賢奇道:“這地不是分給趙二的嗎,他又沒有地契,如何可以買賣?”
老漢道:“別人又不是想要地契,只是想讓人住進趙二家裡,耕種這地罷了。反正是白得的,能種得一年就是一年的收穫呀。”
魏忠賢年輕時也是混在賭場裡的,自然明白老人說的白得是什麼意思。自己當年輸得無法可施,纔不得己進了宮,以後決不再碰賭具一次。對賭博之事深惡痛絕,此時聽得趙二的事,又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他謝過老漢,走向朱由校那邊,將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朱由校卻沒有對賭博之事說什麼,直接道:“不是專門有新村巡查使嗎?這樣的事爲什麼不上報,不處理,竟然讓這麼好的河灘地都空了起來。我們去新村管理衙門吧。”
魏忠賢不甘心地說道:“聖上,這賭博之風,要狠狠地煞一下才行呀。”
朱由校想了想說道:“願賭服輸,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的。既然自己不能發現別人出手段,被人當作羊牯是沒有辦法的事。賭博之事,不可能從官面上禁絕,最多隻能規範賭檔的行爲,這事你先記下,回去後一併討論下。”
上了大路,一行人來到了遷安新村管委會。遷安新村管委會是朱由校想出來的一個新機構,由新村每塊地的二十戶中選一人組成管理委員會,負責管理村民們的互助合作。與管委會並行的是一個朝廷機構叫新村巡查司,這個機構只有一個官員,那就是新村巡查使,他只負責向上面報告新村的各方面情況,並將上面的各項決策通知管委會,而具體的管理他是沒有發言權的,更不可能有決定權。
進了管委會,裡面正傳來一陣吵鬧聲,朱由校制止了魏忠賢要上前的舉動,邁步走了進去。裡面的人正吵得熱鬧,也沒人注意他們。朱由校聽了一會,聽明白了原來是賭場的人來管委會要求栽種趙二的份田,而管委會不許可,所以兩方纔吵了起來。
這時賭場方面的一個頭目模樣的人說道:“好了,我們想說的話很簡單,要麼管委會幫趙二還錢,要麼管委會讓我們種趙二的地來還債,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管委會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管委會一邊的一個人說道:“本官已經將趙二的這種情況報向上面去了,上面還沒有批示。但當初分田時說的好好的,這是安置遼民的田地,並不是每家的私地,所以不能買賣,也不能租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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