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她……性格爽朗,天性活潑……”
蘇默一臉木然的看着他,果然是隻有至賤才能無敵 啊。扭頭看看場子里正肆意綻放着“爽朗”、“活潑”屬性的某人,蘇默果斷 的轉身就走。
“何兄遠來,請入內奉茶。”
“啊?哦,好好,喝茶喝茶,喝茶好。”何言乾笑兩聲,緊走兩步跟上。至於留下妹子一個人在外面,呃,還是讓她繼續 爽朗活潑。
兩人進了屋,下人奉茶退下。蘇默舉盞邀客,待輕啜一口放下,何言面一端,低聲道:“言今日來此,實有要事相告。”
蘇默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
何言:“我們得到消息,有人在朝上彈劾你妖言惑衆、圖謀不軌。如今天子已下旨意,責令錦衣衛徹查此事。據聞相關之人昨日已出了城,具體主事之人估摸着這一二日間便也該到了,訥言可有應對之計?”
說罷,眼珠微微一轉,隨即垂下,端着茶盞不再說話。
蘇默心頭一跳,暗道果然來了。他其實早有預感,田家之事不會那麼輕易的抹平。前些日子他上躥下跳的,聯絡這個誘惑那個的,可不就是爲了應對這事兒嗎?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事兒竟然能直達天聽,讓皇帝以旨意的形式下來,這讓他不由的感到了絲絲壓力。
說起來雖然時日不長,但是憑藉着超越這個時代的金手指,武清縣讓他經營的算是頗爲雄厚了。民間方面有各大世家豪紳,官方有縣令龐士言、教諭趙奉至等人。出了趙老教諭純粹的是兩人投緣,其他人都是以利益相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般情況下應該沒問題。
但話說回來,這個沒問題的前提,重點就在一般情況四個字。倘若是應對一些官員階層,哪怕是牽扯到王公貴族,這股力量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但若是涉及到天子,那就完全是兩個層面了。
天子啊,大明朝最高權力掌控者,又豈是一縣的鄉紳官員所能對抗的?面對皇權,也絕沒有任何一家肯爲了那點利益傻乎乎的站出來的。到時候不落井下石的,那就絕對算是仁義的了。
這事兒,麻煩了!
蘇默眉頭蹙起,腦中極速的轉動着,思索着應對之策。猛然間忽的靈光一現,眼睛不由的微微眯起,看向一旁的何言。
相對於其他人,何家如今跟他的關係顯然更近一些。關係近也就表明牽扯的更深一層。以當下這種危急的情形,真要是牽扯起來,他蘇默倒了黴,那何家也必然難以脫身。既如此,何言又怎麼可能如此沉穩不驚?
還有,京城裡昨天有了動靜,今天他們便知道 了,可見他們經營的有多深了。那可不是什麼哪一部哪一院的,而是大內宮中、內閣核心的動作啊!
有這種經營能力,又有眼前這份沉穩,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何家,必然早有了妥善的對策。今日何言來此,也絕不是簡單的通風報信,而是他們有所求。想要以此爲籌碼,跟自己交換什麼。
既然如此,那急的就不該是他蘇默,而是何家。說到底,他蘇默就是一光腳的,可是何家卻是穿鞋的。再確切點說,他蘇默是瓦片,何家是瓷器,真要出事兒,何家還敢玉石俱焚不成?
想明白這點,蘇默心中頓時放下心來。眼角瞄了何言一眼,你丫剛纔不是跟我玩無恥來着嗎?成,哥這要是不給你點回報可真對不起你了。
想到這兒,面一變,忽然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何言正老神在在的等着呢,這猛不丁的一聲,嚇了他一跳,差點沒把手中的茶盞扔了。
急擡頭看去,卻見蘇默滿面悲憤之,眼角含淚,戚聲道:“這世上便是有那麼多無恥小人!我蘇默自問行的正坐得端,清廉自守,何懼他們誹謗!想我蘇默自出道以來,獻方略以救災民,施粥米以活百姓,更是不辭辛苦、不避艱難,親力親爲,修橋鋪路,沒日沒夜的,只爲大夥兒謀福利找生髮,武清鄉紳百姓從上到下,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我蘇某一向淡泊,原不求聞達於諸侯,但求爲天子盡忠,爲社稷效力,爲百姓謀福,我之願也!不成想今日竟遭小人饞陷、奸佞謀害,使得天子被矇蔽欲降罪於我。罷罷罷,若真正 道不張,我便以身殉道便是,絕不向任何惡勢力低頭!何言兄,此番承蒙你來報信,這份情我蘇默記下了,且待來世再還。如今,何言兄還是快快離開,莫要被我牽連。何兄放心,待會兒小弟自當出去一一囑咐認識的所有人,咬定咱們從不相識,絕不給你及何家帶來麻煩。”
蘇公子拍胸頓足、唾沫橫飛,一臉的慷慨激昂、義氣當先,簡直就是爲兄弟不惜兩肋插刀,爲正義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楷模。
何言張大了嘴,完全陷入宕機的狀態。這是什麼情況?這跟劇本完全不符啊。
原本不該是他焦急無措,然後我再稍加暗示,待其驚喜莫名的問計之時,我再順勢拋出原本的要求,再然後皆大歡喜嗎?可如今,這怎麼說着說着,就到了交代後事的段子了?
咦?不對不對,什麼叫一一囑咐你認識的所有人,咬定咱們從不相識啊?這你妹的是保密還是告密啊?
一一囑咐你認識的所有人……我擦,你何不乾脆滿武清縣去敲鑼打鼓喊一圈去啊?
咬定咱們從不相識?媽的,你當錦衣衛是二傻子嗎?這話要真說出去,我何家沒事也要變成有事兒了。這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黃泥落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這小混蛋,耍我呢……
嘎巴,何言總算回過神來,嘴巴一合,差點沒咬到舌頭。恨恨的瞪着某人一臉的正氣盎然,直想一口唾沫吐上去纔好。
再回想回想前面的話,生性淡泊,不求聞達於諸侯……我艹!真不愧是說三國的啊,你咋不直接把出師表全背出來啊?諸侯,諸侯你妹啊!這天下太平的,哪來的諸侯?單就這話兒傳出去,你蘇默固然是不得好死,我何家怕是人頭也不夠砍的。
太壞了!這小混蛋簡直壞透了!自個兒不就是找個由頭說話嗎?至於的嗎,這直接就下死手了。這話裡言外的,完全就是要抱死了我何家一起下水啊。
何言前前後後的算是全想明白了,恨得牙根兒癢癢的。這小王八蛋,就是屬刺蝟的,簡直不能碰啊,一碰就要傷人啊這是。
不過氣歸氣,偏偏還不能發作。不說兩家確實糾葛已深,真翻了臉,何家縱然不怕卻也免不了要大費手腳,與利益不符。就說此次之事,宮裡那位主兒怕也不是真要怎麼着這小子。更多的,還是與臣權的博弈。蘇默這事兒不過就是個由頭,一個小小童生,還不夠格讓一國之君去上心。既如此,翻臉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何言這憋的啊,臉上想怒不能怒,要笑笑不出來,跟吃了一坨便便似的。
“這個……這個,咳咳,訥言兄,這事兒……還沒那麼嚴重,不至於說到這地步。”他努力的擠出幾分笑容,搓着手乾笑。
“嗯?何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相信兄弟我的人品?”訥言兄不樂意了,一臉的你傷到我心了的模樣。
何言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哪裡哪裡,訥言兄這是什麼話。言的意思是,這點事兒不至於到那地步,想辦法解決掉就行了。”
“哦,這樣啊。”蘇默一臉的恍悟:“是了是了,層次不同,決定了眼光不同。這事兒對我這小門小戶的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兒,但對於何兄的何家這種門第來說,只是小事一樁,揮揮手便可解決了。唉,好好,雖說是我不願欠人情,但有道是朋友之道,貴在於誠。既然何兄能輕易解決此事,我再糾結於欠不欠的,倒沒的落了窠臼,污了咱們的朋友之情。那好,此事便全權交由何兄處理就是,小弟絕不再多問,死也好活也罷,盡付於兄手,弟信得過你。”
何言只覺的腦門上青筋直突突,差點就要忍不住衝過去掐死這廝。我說什麼了?這咋就成了我全權處理了?這跟我捱得上嗎?聽那話說的,死活盡付我手,你信得過我。我擦,你別信得過我成不?求別信行不?我怎麼嘴就這麼賤呢?這可真是多說多錯了。
何言簡直懊悔的腸子都要綠了,偏偏一時間實在無言以對,嘴巴張了好幾張,終是沒吐出半個字來。
他這要憋出內傷來了,蘇默肚裡卻歡樂的快要爆了。不過瞅瞅何言那臉,知道 要再繼續 下去,怕是真要得罪人了。
眼珠兒轉轉,正要說點什麼,卻忽聽的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隨即,房門猛的被撞開,韓杏兒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滿臉緊張的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好多公爺,好多公爺啊。”...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