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墨白盯着野哥吃驚道。
“暴冷的管家徐銘招認的。”
“殺死老闆一家的罪名也足以夠殺頭了,大哥爲什麼要讓徐銘編出搶劫官鏢的罪名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哼!你知道什麼呀?”野哥白了墨白一眼道,“暴冷的堂兄是什麼人?當朝最最實權的刑部侍郎暴昭,刑部侍郎家的親戚殺上幾個普通老百姓那還不跟捏死一個螞蟻一樣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是搶官鏢就不同了,尤其是這次的官鏢裡大多數東西都是皇上從宮中親手挑選的珍寶,事關皇上,那暴昭還敢偏袒他兄弟暴冷嗎?”
“野哥果然非常人可及,兄弟佩服。來,兄弟敬你一杯!”墨白舉杯一飲而盡道。
“其實,哥要編出暴冷劫官鏢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爲野人幫的兄弟和涼州城外的難民着想的。”野哥遙望着遼遠的天空,嘴角一絲凝重道。
“爲野人幫的兄弟和涼州城外的難民着想?”墨白一下子便被野哥給弄了個大暈。
“如果暴冷殺人越貨,他所非法得到的錢財會怎樣被處理?”野哥並不看墨白,而是繼續喝酒道。
“當然會被官府收繳,然後充入官庫。”墨白道。
“充入官庫的東西咱們還能拿來用嗎?”野哥望向墨白,繼續問道。
“當然不能用。”墨白搖頭道。
“可是,筠兒和張玉帶的錢根本就沒有多少,據我估計,涼州城外的難民應該就不下萬人,而且,日後還會源源不斷增加,佳人有約的生意還沒有完全打開市場的時候,根本就是入不敷出,所以,暴冷非法得來的那筆珠寶就顯得非常有用,而我是皇上下有密旨的追查失鏢之人,所以這筆珠寶被認定爲那批官鏢之後,除我之外,別人誰都不敢插手這筆數額龐大的錢財。”
“可是——”墨白的嘴巴一下子張得很大,半天才回過神來到,“如果皇上聽說你已經追查到了失鏢,咱們把這些東西花光之後,你怎麼向皇上交差?”
“即使咱們不把這筆財物花掉,也不能向皇上交差,因爲皇上對那筆寶貝瞭解得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在未來不太長的時間段內,哥別無選擇,只能找到那筆失鏢!”
野哥一口將手中的酒全部飲盡,眸中閃爍着一種讓墨白望而生畏的光。
正在野哥跟墨白聊得有些傷感的時候,突然見郝亮急匆匆跑來道:“野**俠,大事不好了!”
“不要慌張,慢慢說。”野哥起身將郝亮讓到座位上道。
“涼州城外有人鼓動難民造反,大約上千難民突然手持菜刀棍棒打傷了西城守衛衝進了涼州城,其他難民也都蜂擁而至,所到之處,搶商鋪,砸店面,官兵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
“你是怎樣處理的?”野哥望着郝亮問道。
郝亮低頭道:“我讓官兵抓人,可是難民太多了,實在是抓不完呀。”
“官兵有沒有殺人?”野哥問道。
“暫時還沒有。”郝亮回答道。
“沒有殺人就好。”野哥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用意,不過你請放心,既然我們事先承諾過接手絲路人家客棧之後要負責救助難民,就一定會做到。”
“那……那就謝謝野**俠了。”郝亮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兒。
“現在,你出去告訴你的士兵不用攔截難民,更不要跟他們發生衝突,你的士兵只需要告訴難民們說佳人有約有有吃有喝有拿有用,把他們全都引到這兒就行。”
郝亮一看野哥自信心滿滿的樣子,於是就諾諾道:“是是,下官這就去督辦。”
望着郝亮匆匆而去,野哥衝墨白道:“你找幾個人到涼州所有的大小飯店去,通知他們開足火門,蒸饅頭、炒菜,做多少咱們買多少,另外也讓咱們伙房的夥計們放開大火熬米粥,粥一定要稠,粥中多放些糖。”
“是。”墨白知道這是緊要關頭,所以非常乾脆地答了聲是就帶上小五等幾個人匆匆而去。
野哥見墨白依言而去,於是便踱步向客棧門口邁去。
門口已經來了一些難民,筠兒妤竹張玉等人正擡出廚房裡吃剩的滿頭遞給難民,但是,僧多粥少,眼看着饅頭已盡,可是蜂擁而來的難民便爭搶着往前擁擠。
野哥不動聲色望着那些衣衫襤褸、滿面塵垢的難民,目光很毒地尋找着什麼。
難民越來越多,佳人有約門外的大街上已經水泄不通,嘈雜聲混合着爭搶叫罵聲。
張玉帶着魯強等人嚴密把守着佳人有約的大門,生怕有人擠進去形成一種亂局。
還剩下最後一個饅頭,當妤竹的纖纖玉手舉起饅頭時,四周全是“我要,我要”的聲音,面對眼前一隻只大的小的黑的灰的手的海洋,妤竹的眉頭不覺緊鎖起來,到底該把這最後一個饅頭給誰呢?
突然,一個超越所有嘈雜聲的一嗓子在人羣中的某處響了起來:“你們他媽的都給老子一邊去,這個饅頭是老子的!”
一個體型碩大的壯漢扒開人羣向妤竹擠來,他身前瘦骨嶙峋的老人、面黃肌瘦的女人,頭大肚子大的孩子一個個被他推到了一邊。
突然,一個實在是因爲體弱乏力而躲閃不及的孩子被大漢一把抓起,向扔一個鐵餅似的給甩了出去……
野哥迅速飛出,將孩子穩穩接在懷中,依然不動聲色望着大漢逞兇,並且示意筠兒等人不要出手。
又一個孩子被大漢甩出,筠兒不失時機將孩子接住,妤竹一怒之下,起身就要凌空飛至大漢跟前暴揍那小子,沒想到卻被野哥一把拉住。
“不要採取任何行動,你的任務就是拿好手中這個饅頭。”
妤竹本想反駁野哥,可是望着身前黑壓壓伸着手想要吃最後一個饅頭的人,終於沒有吭聲,但是雙目非常不友好地盯着那位依然橫行向前的大漢。
啪——又一個老人飛了出去,這回野哥沒有再次出手相救,筠兒也沒有動地方,妤竹剛想出手相救時,猛見人羣中一個身材並不算高大的衣衫同樣襤褸的二十幾歲模樣的漢子飛身躍起,只見那漢子輕輕接住老人並將老人放到地上之後,一個魚躍便向那兇狠的壯漢腦門兒一掌怕去。
壯漢一看有人向他襲擊,於是揮掌相迎,與那襤褸衣衫的漢子戰在一處……
人羣迅速後退,剩下幾個退避不及的人也被野哥筠兒以最快的速度拉到了一邊。
一個自然形成的圓形場地,四周全是充滿驚恐眼神的人羣。
壯漢明顯不是那襤褸衣衫漢子的對手,只見不到十個回合,壯漢便被襤褸衣衫漢子踹翻在地,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身來。
野哥見二人的打鬥結束,便從妤竹手中拿過最後一個饅頭來到襤褸衣衫漢子跟前,把饅頭遞向那人,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道:“你贏了,這個饅頭,你可以拿去!”
“收起你的假慈悲!”衣衫襤褸人一把打開野哥的手道,“你讓官兵散佈謠言把我們全都集中到這兒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集中殺戮?”
“集中殺戮?”野哥平靜道,“此話一定是有所指了,你不妨說清楚一點兒。”
“現在,從這裡向四街走,在三百米開外的地方全部被手持刀劍連弩的官兵把手,請問你怎麼解釋這一問題?”
“哥平民一個,對於官府的行爲怎麼知曉?”野哥盯着襤褸衣衫漢子道,“不過,像你們這樣目無王法直接打傷城門守衛衝進涼州城打砸搶的作爲,難道還不該懲罰嗎?”
衣衫襤褸漢子冷哼一聲,怒視着野哥道:“哼!官府不作爲,對於越來越多的難民凍餒飢餓而死,有人主動前去救濟嗎?沒有,有的只是命令官兵嚴把涼州西城門任由難民自生自滅於城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難道難民就只有挨餓受凍悽慘死去的命?”
“這麼說,你就是鼓動難民衝擊涼州城門的那位幕後指使者了?”野哥眸中閃過一絲詭譎的光問道。
“是又怎麼樣?”襤褸衣衫漢子盯着野哥道。
“聚衆造反,人數超過十人者死,難道你不知道?”
“我沒有聚衆造反,我只是告訴大家城內有飯吃。”襤褸衣衫漢子道,“但是,我也並不怕被冠以什麼帽子,無論飢餓凍餒而亡還是以聚衆造反的聲名被殺,大不了都是一個死字,如果我的死能讓難民們吃上一口飽飯,死又何懼?”
野哥衝襤褸衣衫漢子一豎大拇指道:“好!果然有種,請問你敢不敢告訴我你的名姓?”
“告訴你何妨?”漢子盯着野哥冷笑道,“我姓房名寬,你可以抓我去官府領賞,不過,同樣要付出一定代價!”
“什麼代價?”野哥嘴角向上微微翹起,笑道。
房寬咬牙切齒道:“家財盡失,乃至生命代價!”
“很好。”野哥道,“財是身外之物,其實哥也並非看得很重,只是哥比較喜歡打賭,不知道你有沒有種跟哥打一個賭?”
“死都不怕,房寬還怕打賭?”房寬盯着野哥冷道,“你說吧,怎麼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