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文正的妻室馮氏也是書香門第,祖上曾經擔任過工部右侍郎、大理卿、副都御史等職務。
與張府的深厚底蘊相比,楚七這一邊就顯得比較單薄,只有楚信一個兵部尚書。
張芷兒作爲家中獨女也不得不出席家宴,她帶着侍女小竹到來:“芷兒見過老爺子、爹孃還有楚叔叔、楚公子。”
馮氏見到女兒姍姍來遲:“芷兒,你怎麼這麼晚纔來?”
張芷兒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作答。
張老爺子則主動解圍:“坐下吧。”
楚七還是從東洋回來以後第一次見到張芷兒,她換了一身淺白襖裙,迤迤然坐在馮氏身邊,與楚七雙目交接間眼神躲閃。
楚七在張府的家宴剛開始有些拘束,在座的除了張芷兒,剩下幾個人都是上一輩的人,而張老爺子更是資歷頗老。
張老爺子已經年僅七旬,在家宴上很少說話,多數還是楚信和張文正這一代人在說起往事。
楚七從他們的交談中知道了張府更多的情況。
張文正目前只有張芷兒一個女兒,張老爺子作爲一個保守的人對此頗爲不滿。
不過張文正對馮氏倒是不錯,不肯遵循老爺子的意思納妾。
馮氏在年輕的時候與七公主有所交情。
還有楚七的父親楚信對張老爺子說話並不客氣,張老爺子也習慣了,並沒有表達不滿。
總的來說,張老爺有點頑固,不過對後輩的決定不會輕易干涉。
張府看上去門庭若市,但實際上也和楚府有着相同的處境,那便是人丁不興旺。
張府的下人在衆人談話間陸續將飯菜端上來,外面鵝毛大雪,裡面因爲有火爐而溫暖如春。
“現在的局勢可不太平,明年還要在我們大明境內舉行第三屆萬國博覽會,各國都會藉此機會來觀望我們大明帝國的意圖。到時候還需要隱匿部分技術,以作將來不時之需。”
“諸國之間合縱連橫,我們大明若要在西洋取得影響力,將衝突的疆域從家門口推進到其他地方,還需要一番運作。”
張文正與楚信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交談,自然會說到天下局勢。
只是這個天下已經不是兩三百年前的中原、遼東,而是七大洲、四大洋。
馮氏則趁此機會向楚七詢問一些家長裡短,比如喜好的食物、布料等問題,楚七都一一作答。
倒是張芷兒不知道在想什麼,全程幾乎不做聲。
“我當年與你孃親也有一段過往,可惜……不過你長的與你孃親有兩三分相似。”馮氏見到楚七,像是想到了昔日故人,有幾分唏噓。
馮氏雖然已經有了女兒,但其韻色仍不減當年,可見年輕的時候也是風華絕代。
張府的家宴不大,但是選擇在年夜不免帶有着一絲特別的意味,雙方都是舊相識,氣氛倒是真切。
在最後,張文正向馮氏使了一個眼色,馮氏領會,將一沓紅紙交給楚七:“楚七,你在東洋救了芷兒,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
“這怎麼使得。”楚七趕緊推辭。
“我與你娘是舊相識,你又有恩於芷兒,應當的。”
當然,這種人情世故楚七是推辭不了的,他最後還是收下了紅紙。
而楚信取出了帶來的紅木盒子並交給張芷兒,裡面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既然張家的人已經準備了給他兒子的禮物,他也需要還禮。
當燭火逐漸見底,下人更換了新的蠟燭,家宴才告結束,此時張芷兒還是緘口不言,沒有怎麼說話。
“夜色已深,我們父子兩暫且告辭。張老爺子,您呀,也保重身體。”楚信見外面積雪已深,於是向張文正一家告辭。
“我送你們出去。”張文正並不是矯情之人,他與楚信同朝爲官,見面的機會數不勝數,起身送楚信父子出門。
“老爺子、娘,我回去就寢了。”張芷兒也起身告退。
不一會兒,張文正回來,張老爺子對張文正夫婦說道:“你們覺得是楚家的小子適合當芷兒的夫婿,還是徐家的小子?”
“徐玠今年是科舉榜眼,八科全甲,將來如果沒有什麼錯誤,完全可以在朝中有一份地位,又和芷兒年齡相同,的確是一個好的人選。不過徐玠九科中的兵科僅爲丁等,不喜戰事,若是在治世可爲能臣,但如今列強並立,帝國與殖民盛行,非和平者能夠處理妥當。也許楚七從錦衣衛做起,反而更易周旋於列強之間。”張文正考慮的角度卻與衆不同。
張老爺子似乎想起了往事:“以前崇禎皇帝遺囑要求我們大明步步爲營,向外擴張。但是終究大臣們都過於保守,導致才馴服東洋不久,西洋的列強就大舉進入南洋,否則蘇門答臘和爪哇也是我們大明帝國的勢力範圍。”
張文正點頭:“正是如此。當諸國都有大量的火器後,貿易不斷,戰爭也不見停息。除非是出現一種讓雙方都害怕的火器,估計天下才有停止兵戈的一天。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不得不謹慎行事,居安思危。”
張老爺子靠在椅背上:“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來解決吧,芷兒不管選誰都看她的意思,我只想盡快要一個孫子,最好能夠傳我們張家的香火。”
張文正與馮氏對視一眼,皆無奈一笑。
楚七回到了楚府,這才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張府的勢力比楚府大多了,楚七在張老爺子、張文正面前都比較謹慎。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楚七才拆開紅紙。
紅紙很單薄,不會是用作壓歲錢的銀票吧?
楚七還以爲自己會有一筆飛來橫財。
但是他很明顯猜錯了,紅紙裡面包裹的只是一張白紙,上面還有馮氏的字跡,竟然是要楚七於上元節當夜“保護”張芷兒前往皇城的燈市。
楚七不知說什麼,張府送給他的還真是特別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