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航指着門外說道:“張德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張德義這才明白過來盧曉航爲何生氣,連忙解釋:“皇上,這可誤會我了,我這個規格別說和宮裡比,就是和江南的那些富商比也不算大呀。”
盧曉航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朕現在已經是皇上了,你這從龍之臣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頤養天年了?”
張德義沒敢說話,但是他的表情透露出來的感情是:本來就是這樣的。
盧曉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張德義呀張德義,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這個眼光不能放的遠一些麼?”
張德義目光有些迷糊:“皇上你都已經是皇上了,再遠……恕草民實在想不出來了。難道,皇上你還想成仙?”
盧曉航沒搭理他,對着身後的張慶說道:“去,給朕拿張大明的地域圖來!”
張慶出門之後很快趕了回來,手裡拿着一張圖。盧曉航就在張德義的桌子展開了這張圖。
“你瞪大眼睛看着這裡。”盧曉航伸手指着地域圖:“這是南京,就是你現在站的地方。這是江南,就是你家。這是福州,現在還是大明的領土以後就不好說了!這是四川,從這裡以南都和朝廷失去了聯繫!”
說着盧曉航將方向一轉:“這是洛陽,是朕的家!從這裡以北全都不屬於大明瞭。這是關外,現在被滿清佔據。這是蒙古,現在都是和滿清狼狽爲奸的草原貴族。”
“你睜大眼睛看看,整個大明的地域還剩下多少!就咱們手裡的這些地方又有多少人暗中謀劃推翻朕另立新君。現在你就要頤養天年了,是不是有點早了!”
張德義被說的一頭冷汗:“這……這……”
“張德義,朕告訴你,朕想要做是大明的皇帝,不是南明的皇帝。你若是願意隨朕打天下,天下大定之時有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若是貪圖享樂,現在就滾回江南頤養天年吧!”
張德義已經說不出話來,以前他總以爲自己慧眼識珠必將名留青史,再加上和皇上關係十分好,想必張家以後可以在江南之地與國同壽,如今盧曉航讓他滾回江南老家他確實慌了。
“皇上,皇上,大業未成草民怎麼可以離開,草民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如此張狂,還求皇上給草民一個機會。”
盧曉航教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願在多說什麼,若是他能痛改前非自己還能把他當做心腹來看,若是依舊本性難改,自己已經勸說過他,那便是仁至義盡了。
“好了,你爲朕辦了不少事,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若是還有下次..”
“草民把自己的人頭送上。”張德義也是痛下決心了,他知道若是此時不能挽回盧曉航的信任,以前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朕今天來是有要事和你相商,你且坐下說話。朕現在剛剛登基,封賞都要拿去收買人心,暫時只能給你一個虛職,待天下安定了必不會虧待你。”
“朕今天來,是想問一問你可有生財之道,朕的國庫剛剛興建,福王府所剩的銀子也不多了。”
盧曉航上來就把大明的家底交代給了張德義,他不是不想瞞過所有人,只是這張德義如今和自己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且若是不把情況說的嚴重些,這張德義只怕不肯出狠招。
張德義一聽大驚失色,想不到新朝廷竟然已經國庫空虛了,他也不敢有二心,整個江南差不多都知道他是新朝廷的御用商人了,這條船上了便要走到底,想到這裡張德義眼睛一眯,各位同行可不要怪我不講義氣了。
“皇上,江南之地富庶異常,若是國庫空虛,何不從江南之地下手?”
“朕打算先增加一項商業稅,然後再慢慢加稅,你看如何?”
說到了弄銀子的事情,張德義可是來了精神:“皇上,此時不同,你不瞭解江南之地的商人,他們本來就用銀子收買了朝中的各位大臣,有恃無恐幾十年,如今心中對朝廷的畏懼之心大不如前,若是好言相勸,只怕皇上一文錢也收不到。”
“而且,如今朝廷新立,處處都需要用錢,皇上若是採用柔和的手段免不了要拖上很長時間,急病下猛藥纔是正道!”
盧曉航聽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那就請張先生給我開一副猛藥如何?”
張德義擡頭道:“正有此意,皇上只需將這些商人嚇破了膽子,那麼要銀子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不知道張先生心裡是否有了主意?”
“主意不敢說,倒是有了一些想法,這就說給皇上聽。江南的商人也不都是純粹做生意,他們也暗中用銀子支持朝堂上的諸位大人,皇上到可以先把支持其他三位王爺人拿了,抄沒家產,一來可以充實國庫,二來震懾其他人。”
“若是將他們逼反了怎麼辦?”
“皇上,江南之地可不是能造反的地方,他們若是乖乖交出家產還能保全全家,最少能衣食無憂。若是造了反,到時候全家怕是都難逃此劫。”
盧曉航閉上眼睛想了想:“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你怎麼敢保證他們一定不會造反,你要知道,朕手下可就江南之地算得上太平了。”
“皇上有所不知,近些年來朝廷大亂,各地反賊蜂擁而起,爲何偏偏江南之地能夠獨善其身?那是因爲一來江南之地素來富庶,沒有這麼多饑民造反。二來誰敢造反影響了大家的生意,這些人的私兵就會將造反的人撕成碎片。”
確實,只要一造反,朝廷派兵圍剿,官路不同,甚至連城門都無法進出,到時候這些人就會耽誤了生意,一次兩次只不過是傷元氣,次數多了那就是傾家蕩產了。
所以江南做生意的每家每戶都有些私兵,大一些的城裡大家還會組建商會私兵,來保護商人們的基本利益。
盧曉航聽到這裡眉頭反而皺了起來:“他們手裡面都有私兵,若是我們以後加稅只怕是不太方便。”
“這一點皇上倒是不必擔心,只要不傷筋動骨,這些人絕對不會武力抗爭朝廷的,畢竟引來了大軍就不是傷筋動骨而是腦袋搬家了,至於他們的聯合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爲什麼這麼說?”
“皇上,和你打個比方,我家是做絲綢生意的,楊家也是做絲綢生意的。他若是想造反絕對不敢拉上我,我只要在他背後輕輕捅上一刀子,不光能得到官府的嘉獎還能收攬他所有的生意,這樣一來交的稅錢對於我的收穫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所以我們利益不同,如何抱團抗爭。”
盧曉航哈哈大笑:“張德義啊張德義,朕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還是真有一套。這樣,朕就封你爲江南道監察御史,江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朕給你五百人,希望你能在秋收之前給朕一個滿意的結果。”
張德義喜不自勝,江南道監察御史雖然品級不高,只有七品,但是權力大,況且他是皇上親自指派的,整個江南只怕沒有人敢爲難他。
“臣張德義必將不辱使命,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結果。”
盧曉航笑了笑“你雖然做了監察御史,但是和生意還要做下去,朕會命令北鎮府司的人隨你的生意到各處,打探消息,你這個監察御史可不能掛在明面上,若是這樣,便沒有辦法和別人做生意了。”
張德義的喜色頓時沒了,苦着臉:“皇上,人家古人都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臣這好不容易做了官,若是不能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憋屈。”
盧曉航笑了笑:“你若是說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這裡張德義立刻笑了:“皇上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只要臣能做到,決不推辭。”
“既然你想做官,便把生意交給親近之人打理便是,只是這黑衣衛若是因爲你的緣故打探不出消息來,你可要承擔全部責任。”
張德義剛剛露出的笑臉立刻憋了回去:“皇上,你這不是爲難臣麼?”
盧曉航語重心長地說道:“張德義,不是朕不在乎你的想法,只是你馬上要辦的這件事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事,若是大張旗鼓地露出姓名,只怕你家從此不得安寧,所以你還是隱藏在暗地裡才能保全家太平。”
張德義轉念想了想,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自己要是做了這事確實得多出不少仇人,自己有人保護倒是無妨,可是家中尚有老母妻兒,怎能護的周全,想到這裡連忙拱手:“是臣糊塗了,臣多謝福王殿下爲臣考慮如此之多。”
盧曉航點點頭,站起身來準備要走,張德義挽留不住,只得送他出門,盧曉航突然回過頭:“張德義,你不會拿着朕的旨意去對付你的對手吧?”
張德義顫抖一下:“臣萬萬不敢因爲似怨耽誤皇上大事。”
盧曉航笑了笑:“那就好。若是不然,朕得到消息之日,便是你喪命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