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承安遠去的身影,盧曉航突然喊道:“承安兄家住哪裡?在下改日登門拜訪可好?”
陳承安並不回頭,只是說道:“有緣自會相見,無緣不見也罷。朱兄救命之恩有機會再報。”
陳承安本不是一個驕狂書生,只是因爲福王府名聲實在太差,絕不是施展抱負的好地方。
шшш◆Tтkǎ n◆¢○
若不是盧曉航的救命之恩,陳承安都不想和福王府沾上一絲關係。如今欠了盧曉航一個人情,想來日後有機會還他便是。
這等時節正是應該回家用功多讀些書,亂世即將來臨不愁找不到施展抱負的好機會。
盧曉航心中卻萬分失落,自己沒有振臂一呼羣雄畢至的王霸之氣不說,連一個無名書生也唯恐避之不及,自己該如何在這即將到來的亂世中自保。
看到世子悶悶不樂,護衛們也不敢多說什麼,一行人隨着垂頭喪氣的世子回到了福王府。
回到世子院中,清風早早迎了上來說道:“殿下,那位莫姑娘半路就醒了,大夫也來看過,說是身體虛弱而已,並無大礙,開了兩副補藥已經走了。”
盧曉航這纔想起來還有一個莫秋蝶沒處理呢,於是開口問道:“那她現在在哪兒呢?”
清風說道:“正在偏房之中,小芋姑娘正在看着她呢。”
小芋自然就是廚房幫閒李大眼的女兒,那日暈倒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偏房之中,還有人悉心照料。心中畏懼之意漸退。
十幾天相處下來,發現世子殿下脾氣好得很,完全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暴虐,簡直再好伺候不過,小芋自然也就不再害怕了。
如今小芋已經把自己看成了世子院子裡的人。清風剛剛回來說這個女人對世子殿下很重要,小芋就主動去照顧她。
聽到這裡,盧曉航微微一笑,一掃心中的陰霾。心說:小侍女已經開始轉變對我的印象,會有更多人慢慢了解我,何必急在這一時一刻。
想到這裡盧曉航擡起頭來,伸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笑着向偏房走去。
走進偏房,看到內堂裡莫秋蝶倚坐在牀頭,小芋正坐在牀邊說着什麼,仔細一聽,盧曉航心中一暖。
“莫姐姐,世子殿下雖然胖了些但是人很好的,絕不像外面那些人說的那樣,你不要擔心,他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小芋心中想的是世子殿下大概喜歡這位姑娘,於是在莫秋蝶面前不停地說世子的好話。
莫秋蝶心中卻想的是:這個小小的侍女,已經被福王府薰陶的善惡不分了。福王府的人果然是無可救藥了。
倆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發現盧曉航笨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盧曉航只好咳嗽一聲,小芋一回頭,見到世子,連忙跑到近前說道:“世子殿下回來了,世子殿下今天想喝什麼茶,吃什麼糕點?我這就去準備。”
盧曉航說道:“這個先不着急準備,我有些事要跟莫姑娘談,你先出去吧。”
莫秋蝶聽到此處心中一驚,心說又要往事重演了麼,這次自己該怎麼辦?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所措。直到盧曉航坐到牀邊的椅子上。
莫秋蝶回過神來,顫抖着說道:“你..你想..想幹什麼?”
獄中光線太暗,盧曉航這纔看清楚莫秋蝶的面容。
只見她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雙肩之上,臉色蒼白而憔悴卻遮掩不住絕代的容顏,眉不描而黛,眼似琉璃,脣如丹果。一時間竟把盧曉航看得愣住了。
見到世子這幅神情,莫秋蝶心中越發鄙夷,手中的白玉髮簪又握緊了幾分,心說:爲了不連累別人,今日怕是隻有以死明志了。
盧曉航哪裡知道這些,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在下上次酒後失禮,特向姑娘賠罪了。”
莫秋蝶冷冷地看着他並不答話。
盧曉航接着坐到椅子上,說道:“在下上次重傷之後,忘記了以前的事情,請姑娘講述當晚所發生之事,看看我能不能記起一二。”
其實盧曉航也知道,要想起以前的事,除非朱由菘的靈魂再穿回來。
他只想搞清楚當晚發生的事,甚至探索爲什麼所有大夫一致表示世子殿下是在牀上跌落,而自己的頭髮之中在十幾日之後還有細小的碎瓷片。
莫秋蝶心中冷笑,心說:那種事情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開口,你這分明就是想要作踐於我,於是閉口不言。
盧曉航見她不說話,以爲她是嚇壞了,於是說道:“莫姑娘,你不要擔心,我絕不是爲了追究這件事,只是想找回失去的記憶。所以你儘管說便是,我保證絕不追究此事。”
莫秋蝶思前想後,開口說道:“你的頭是我用瓷枕打的,你想幹什麼不妨直說,何必拐彎抹角,這是你的院子,你還裝模作樣做什麼?”
盧曉航苦笑一聲,覺得好像解釋不清了,只好說道:“莫姑娘,在下絕無傷害你的意思..”
莫秋蝶搶先說道:“既然如此,爲何將我拘禁於此?”
盧曉航苦笑一聲:“在下並無拘禁姑娘的意思。”
莫秋蝶緊接着說道:“那就送我回去。”
盧曉航點點頭說道:“好,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他這麼一說莫秋蝶突然愣住了,她想到了許多情況,卻沒想到這個世子殿下說出這句話。愣神的時候,盧曉航已經交代清風準備車駕送莫秋蝶回明月樓。
世子殿下的話在這福王府裡還是十分好用的,一刻鐘的時間,車駕已經準備好了,小芋扶着莫秋蝶走出了房間。
盧曉航衝着清風一招手,清風趕忙跑到近前。
盧曉航低聲說道:“你把那些大夫開的藥都給拿着,然後交代明月樓的管事一聲,就說莫姑娘是我認下的妹妹,讓他不許爲難莫姑娘。”說着掏出自己的腰牌,遞給清風。
清風吃了一驚,不過自從世子昏迷醒了之後吃驚的事已經太多了,漸漸的就習慣了。
目送清風離開了院子,盧曉航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來到了福王的屋中,得知福王和知府酒宴過後在屋內休息,只好坐在中堂等着。
半個時辰的時間,福王從內堂走了出來,臉色依然有些酒後的微紅,開口問道:“崧兒有何事?”
盧曉航連忙起身行禮,說道:“父王,我想找一個武術師傅。”
福王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爲何?”
盧曉航說道:“孩兒身體日漸肥胖,走起路來都有些費事,所以希望通過武術強健體魄。”
福王眉頭還未舒展開,接着問道:“胖不好麼?”
盧曉航說道:“太平盛世胖自然好,如今卻是不算好。”
福王的眉頭驟然鬆開,目光一緊,繼而又恢復了往日無神的模樣,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盧曉航閒說兩句,就告別了福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再說明月樓的管事謝德水回到明月樓剛剛洗掉一身晦氣,準備補償自己的肚子一下,就聽到雜役來報,福王府的馬車停在樓前。
謝德水不敢猶豫,顧不上吃飯連忙一陣小跑來到門口。
只見馬車上面下來的是福王世子的書童,接着是莫秋蝶。
謝德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莫秋蝶開口說道:“謝叔叔,我回來了。”
謝德水看了清風一眼,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於是開口說道:“回來了好,先回房裡梳洗一番,這些日子苦了你們。”
看着莫秋蝶走進明月樓,清風來到謝德水旁邊低聲說道:“不知管事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謝德水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帶着清風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吩咐雜役上了茶,關好了房門。
卻說莫秋蝶回到房間,正吩咐小花去準備些熱水。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面重力推開。
莫秋蝶擡眼望去,正是龐迎夏爲首的一幫姐妹。莫秋蝶開口問道:“不知幾位姐姐有何貴幹?”
龐迎夏冷笑道:“誰是你姐姐,少跟我們套近乎。我們今天是來問問關於你欠我們的錢什麼時候還?”
莫秋蝶眉頭一皺,說道:“我何時欠過你們錢?”
龐迎夏掰着手指頭算道:“這十幾天我們的生意損失是不是該由你賠償,還有這十幾天我們在獄中受的苦你是不是也該補償補償我們?”
莫秋蝶聲音一冷說道:“無恥,你們出去!我的房間不歡迎你們。”
龐迎夏嘲笑道:“哎呦,還真以爲你去了一趟福王府就成了王妃了,就是不知道世子睡完之後還記不記得你。”
莫秋蝶抓起桌子上的胭脂盒扔向龐迎夏,大聲喊道:“你滾出去!”
龐迎夏捱了一下胭脂盒豈能罷休,衝上前來伸手抓着莫秋蝶嚷道:“老孃還怕了你不成!”
頓時屋內衆人亂作一團,這時謝德水剛剛送走清風,聽到樓上亂作一團。
本來這種事是潘含玲管的,可是謝德水仔細一聽其中夾雜着莫秋蝶的聲音,心說壞了,趕緊向上跑去。
此時,清風的話還在謝德水腦袋中盤旋:“世子殿下說了,這莫秋蝶姑娘以後就是他的妹妹,還希望管事多多照應。”
來到樓上,潘含玲正領着人分開撕扯的衆人,一方面是當紅的莫秋蝶,一方面是受了苦不服的龐迎夏一衆。
潘含玲正準備各打五十大板處理,卻看見謝德水走了上來。心中正奇怪管事怎麼對這種事感興趣,誰知道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大吃一驚。
謝德水看了一圈在場的衆人,冷冷地說道:“龐迎夏姑娘,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們明月樓的人了,待會兒結了賬目你就走吧。”
謝德水雖然心向莫秋蝶,卻不敢在人前說世子妹妹之類的話,這話萬一傳到王爺耳朵裡豈不是自討苦吃。
龐迎夏都傻了,哭腔都帶了出來,說道:“謝叔叔,謝叔叔,你可不能這麼不講情面,我可是咱們明月樓的老人,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謝德水並不搭理她,走到莫秋蝶近前,開口說道:“莫姑娘,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提。”說着提高音調:“莫姑娘這些天累了,都散了吧。”
那些隨着龐迎夏來的人生怕殃及池魚,爭先恐後跑了出去。
謝德水隨後來到龐迎夏近前,冷冷地說道:“龐姑娘,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念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我不爲難你。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你可知道明月樓的手段。”
龐迎夏聽到明月樓的手段身體不禁抖了一下,連忙應聲道:“我知道了,我這就結了賬目離開明月樓。”
謝德水衝着莫秋蝶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龐迎夏怨恨地看了莫秋蝶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間。
潘含玲頗有深意地看了莫秋蝶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