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歌聲所蠱惑的人和獸一個接一個趟着湖水走到鮫人身邊。
只見鮫人捧着它們頭顱輕輕一吸,一道白光便被吸入鮫人口中,鮫人一臉享受,而那些人和獸則軟軟地倒在了湖水中,任由惡臭的湖水將它們淹沒。
那鮫人在吸食靈魂!
長月心中一凜。
人族武者元神強大,因此被吸出的白光更大一點,而異獸不修元神,因此被吸出的白光要小一點。
吸收一個先天境的武者元神,恐怕抵得上吸收好幾只先天境異獸的靈魂。
隨着死去的異獸和武者越來越多,鮫人周圍的屍體越來越多,幾乎都快要堆成一座小山。
鮫人輕輕揮手,湖泊捲起水浪,將屍體全部衝到遠處,漸漸沉沒在了漆黑的湖水中。
眼看着就要輪到自己,長月心裡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這時候逃跑纔是真正的找死,還不如伺機而動。
終於輪到長月了,此刻人族武者已經死的就剩下她一個,儘管心裡已經緊張到顫抖,但她外表依舊沉穩地假扮着木頭人。
鮫人捧起了長月的臉頰,他的手上帶着兩棲類生物特有的蹼,冰冰涼涼,還有鋒利的指甲。
本來長月以爲鮫人棲居在如此惡臭和滿是穢氣的湖泊裡,身上也應該全是腐臭,但事實並非如此,她並沒有聞到什麼異味。
長月眼睜睜地看着鮫人張開了他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嘴脣,口中的利齒根根分明。
他要開始吸食自己的元神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光從長月身上飛出,咻的一下鑽進了鮫人的嘴中。
不過不要誤會,那並非長月元神。而是極聖優曇。
極聖優曇已認長月爲主,和長月心意相通,在進入鮫人體內的瞬間,它就精準的找到了鮫人的內丹,並紮根在了上面。
鮫人的內丹處有一個靈臺,內丹就被供奉在上面,這靈臺就是靈臺境的標誌。
紮根內丹的瞬間,極聖優曇就開始瘋狂地吸收鮫人體內的真氣。
這鮫人修煉的並非普通真氣,而是魔氣!
在極聖優曇進入鮫人體內的瞬間,長月快速啓動石膚玉骨天賦,同時取出烏骨弓狠狠地砸向鮫人。
但顯然她低估了鮫人的實力,鮫人在極聖優曇入體的瞬間,已經先她一步反應過來,揚起尾巴狠狠地抽在了長月的身上。
“噗~~~”
長月噴出一大口鮮血,遠遠的拋飛出去,她能感到自己已經有數根肋骨斷了。
在施展了石膚玉骨之術的情況下,她的肋骨還能連斷數根,可見靈臺境鮫人的恐怖。
不過鮫人可沒打算就此放過長月,他擺動長尾,快速出現在長月身邊,舉起一隻手,露出鋒利的指甲,狠狠地抓向長月的心臟。
此時長月不敢大意,趕緊藉助真身的力量,化作半人半蛇的模樣,在鮫人攻過來的瞬間,利用空間神通閃避。
隨着光芒閃現,長月的身影出現在了湖中央的小島上,鮫人的攻擊落空。
長月的空間神通雖然厲害,但畢竟修爲差鮫人太遠。
當然,鮫人此刻也很不好受,極聖優曇乃是魔氣的剋星,它紮根在鮫人最重要的內丹之上,快速吸收魔氣,導致了鮫人全身的魔氣都開始逆流。
長月剛通過空間神通現身,鮫人就再度追了過來,她連忙揚起結實粗壯的蛇尾狠狠抽過去,卻不想直接被鮫人抓住尾巴扔了出去。
“噗~~~”
砸在一塊血色巨石上之後,長月再度噴出一口鮮血。
這下她終於清楚,即便藉助了真身的力量,有了真身恐怖的防禦,還啓動了石膚玉骨的天賦,她也沒法和靈臺境的鮫人硬碰硬。
鮫人忍着劇痛再次攻了過來,他已經明顯能感到自己正在快速變得虛弱,他試圖驅逐極聖優曇,可極聖優曇是魔氣的剋星,所有魔氣碰到它都會被吸收掉,鮫人根本拿它沒辦法。
若是沒有蛻變的暗夜幽曇,他還有可能驅逐出去,但面對極聖優曇,他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長月再次施展空間神通消失,那塊血色巨石被鮫人一尾巴拍碎。
就這樣,二人一個追,一個跑。
很快長月就發現了不對勁,這鮫人似乎一直有意無意地在阻撓她進入小島深處。
想到這裡,長月終於意識到,小島深處有秘密,也許還是可以殺死鮫人的秘密。
她開始不斷驅動空間神通朝着小島深處逃竄。
看到這一幕,鮫人臉上露出極致的兇狠之色,併發出了尖銳的長嘯,若不是有鎮厄金蓮保護,長月的腦袋此時已經爆開。
跑了不知多久,長月終於看到了一個散發着白色光芒的光罩。
是那裡!
她已經精疲力竭,體內的真氣也所剩無幾,空間神通雖然厲害,但也極其消耗真氣,而可以補充真氣的極聖優曇卻不在她身上。
然而就在長月打算利用空間神通趕到白色光罩那裡的時候,鮫人突兀地出現在了她身邊。
噗嗤~~~
鋒銳的利爪插進了長月的胸膛,無論是石膚玉骨,又或是銀色的蛇鱗,都沒能成功阻止這道攻擊,她胸膛的血肉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被輕鬆撕開。
噗嗤~~~
又是一陣聲響傳來,長月的心臟被捏爆!
長月的口中涌出大量的鮮血。
看到這一幕,鮫人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緩緩將手掌從長月胸膛中抽出,還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上面鮮紅的血液。
只是下一秒,長月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隻被捏的粉碎的金色小蜘蛛。
顯然鮫人剛剛捏碎的出事長月的心臟,而是這隻金色蜘蛛。
鮫人呆住了。
沒死?怎麼可能?他明明抓住了那人的心臟,他不會感應錯的!
長月此時已經到了光罩的邊緣,她卻發現自己進不去內部。
此時她神府中的鎮厄金蓮已經開始歡呼雀躍,顯然她要找的東西就在光罩內部。
如果不能進入光罩,那接下來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死亡了。想起剛剛鮫人致命一擊,她此刻還心有餘悸。
要不是有替身蠱在,剛剛她就萬事皆休了。
沒錯,長月剛剛之所以能在那致命一擊下逃得性命,就是因爲她從女帝那兒將替身蠱傳送了過來。
這替身蠱原本是小白用金絲蛛煉製出來給女帝的,隨着長月和女帝聯繫越來越緊密,後來這隻替身蠱變得長月也能使用。
當在湖邊感知到鮫人的修爲是靈臺境之後,她就立刻悄悄將替身蠱傳送到了身邊,最後果然派上了用場。
不過替身蠱雖然替長月擋下了致命一擊,但長月還是身受重傷,此刻她的胸膛處破了一個窟窿,正汩汩地往外流着鮮血,甚至能透過傷口,看到她正劇烈跳動的心臟。
眼看着鮫人就要再度追來,長月拼盡最後一絲真氣,施展了空間神通,試圖通過空間神通進入光罩。 別說,還真成功了!
長月消失在光罩外面的瞬間,鮫人就趕到了,他不甘的拍打着光罩,可是光罩卻紋絲不動。
“啊!!!!”
鮫人在光罩外瘋狂尖叫,而長月則心有餘悸地躺在一片草地上。
光罩之外的小島之上,到處都是一片荒蕪,血色的土地上沾滿了污穢,但光罩內部卻綠草如茵,繁花盛開,和外面彷彿就像是兩個世界。
從地上爬起來後之後,長月趕緊服用丹藥,並開始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完畢,她一睜眼卻發現自己面前多了一個身穿僧袍的白麪僧侶。
長月被嚇了一跳,因爲撤到傷口,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施主,有禮了!”
僧侶朝長月行了一禮,但此時長月卻驚訝地發現,此人人體並不凝實,仿若一道虛影。
“你是……靈?”長月心生警惕,默默將烏骨弓橫在身前。
僧侶點點頭,“正是,貧僧乃是器靈。”
長月愣住了,器也會生靈?
似乎看出了長月的疑惑,自稱器靈的僧侶笑着說道:“請施主跟貧僧來。”
長月猶豫了一下,最終喚出金鈴,騎着它跟在了僧侶身後。
走了不多久,長月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具宛若琉璃鑄成的屍骨,他身穿一件白色僧袍,不出意外生前應該是一位佛門中人。
看到屍骨的瞬間,鎮厄金蓮開始在長月的神府裡歡呼雀躍。
它要找的就算是它。
長月也終於明白,那不是普通的屍骨,而是一具仙人的屍骨,準確來說是佛骨。
這時長月見那僧侶指着佛骨身上的白袍說道:“那便是我的本體。”
此時那件白袍已經破破爛爛,和一件抹布幾乎沒有區別,表面還佈滿了血色的斑點。
“貧僧很快就要消散了,好在等到了你!”
長月聞言愣住了。
見長月面露不解,僧侶笑着和她講述了這片空間的故事。
當年天地初分,有的仙人支持道祖劃分仙凡兩界,有的則不支持,因此時常有大戰發生。
仙人打架天崩地裂只是尋常,空間崩潰更像是吃飯喝水。
這具屍體身前乃是一尊大佛,他支持道祖,而長月撿到的天魔頭顱主人則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那時候反對者其實已經全面落敗,天地劃分勢在必行,但有部分人仍舊心有不甘,天魔就是其中之一。
一日大佛和天魔偶遇,天魔爲了發泄心中不甘,於是肆意釋放魔氣,瘋狂挑釁大佛,一時間凡人死傷無數。
於是大佛就和天魔打了起來,他們一路打到天外,無數空間因此崩塌,也有無數空間因此誕生。
最終大佛以重傷的代價重創天魔,並將它封印起來,爲了磨滅天魔,他將寄居着天魔魔魂的頭顱割下,並種上鎮厄金蓮。
這片空間便是當初大佛和天魔對戰的地方,因爲埋葬着天魔的頭顱,所以被大佛流放到了無盡的虛空。
後來大佛因爲受傷太重,無法跟着升入仙界,最終圓寂爲了這片空間裡。
仙人之體已經可以影響一方天地,他存在的地方,必然萬物勃發,天材地寶源源不斷。
所以這片空間雖然經歷了無數天地輪迴,卻依然存在大量的寶物和血脈純正的上古異獸。
誰曾想,如今它竟然意外現世。
只是大佛也沒想到,當初天魔在得知自己即將落敗時,竟然留了後手,他在被割下頭顱之前,悄悄在這裡投入了一顆海妖之卵。
所謂的海妖,就是指墜入魔道的鮫人。
那海妖的使命就是復甦天魔。
可惜天魔也沒想到,大佛死後,他的仙袍沾染了靈性,形成了器靈。
於是無數年來,器靈和海妖相互牽制,誰也奈何不得誰,直至天魔之魂被鎮厄金蓮磨滅。
器靈因爲本體被穿在大佛屍骨上,因此無法挪動太遠,而海妖也因爲被器靈牽制而無法離開小島附近。
知道使命無法完成,海妖惱羞成怒,於是試圖毀掉大佛屍骨。
無數年來,海妖不斷用歌聲引誘異獸過來再殺死它們,製造在了外面的血河,製造了無盡的穢氣來污染仙袍。
只要仙袍一毀,它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也能繼續總同樣的方法污染大佛屍骨。
時至今日,海妖幾乎已經快要成功了。
海妖當然沒法從上古時期一直活到現在,但鮫人一族有換魂之法,通過不斷替換身體來延續性命。
那海妖活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具身體。
這種方法雖然能續命,但也存在極大的弊端,那就是每換一次魂,海妖的靈魂就會被磨滅一部分。
時至今日,海妖的靈魂早就脆弱不堪,否則長月這點修爲,哪能從對方手下逃得性命。
要知道海妖修爲最高的時候已經到了登仙境,距離凡界最後一境臨仙境只差一步之遙。
“我堅持不了多久了,現在你帶着鎮厄金蓮過來,所以我想請你協助我殺死海妖!”
長月並不意外器靈知道鎮厄金蓮在自己手上,畢竟它們曾經都屬於一位和仙人同級的大佛。
“好!幫你!”
幫器靈就是幫自己,沒什麼好猶豫的!
“多謝!”器靈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對了,我要怎麼稱呼你!”長月疑惑地問道。
“貧僧無名也無姓。”
他誕生之時,主人已經圓寂,自然沒人給它取名,他又不用跟誰打交道,也沒自己給自己取名的必要。
“施主不必在意貧僧的稱號,貧僧即將消散,有無稱號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