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和錕金二人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張玉服了軟,暗暗把這口氣憋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功夫不濟,需要打家劫舍的時候,還得靠錕金的兩把快刀。再者,如果錕金真的帶許白走了,他也沒法跟齊昊換一筆贖金。
虧本的買賣,張玉一向是不做的。他是個重利於義,能忍一時之失的人,不過不表示這筆賬不會在今後被討回來。
眼下天就快亮了。
天亮之後,樑府發現被偷鐵定會報官,屆時恐怕整個城都要被封起來,挨家挨戶地搜查。所以他不想繼續跟錕金爭論,佈置道:“你帶着年年,我們去下一個地方。把錢洗乾淨之後做個正經的營生。”
許白睡得正香,隱約感覺被抱起來了,似乎是二爹。於是更往錕金懷裡依偎了一下,喃喃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牀和房間似乎發生了變化,許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身邊不見了二爹便擔心起來,急忙下牀去找。
走到樓下里的時候發現人來人往,人聲鼎沸。這裡是個客棧。
“這是哪家小公子,真是俊俏。”坐在樓下館子裡喝茶的客人見許白一個小孩子在桌子之間穿梭,索性把他抱了過來:“吃飯沒有?給點一籠包子吧。”
許白看着那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嚥了咽口水,想伸手去拿又想到抱着自己的人自己並不認識,有點猶豫地縮了回來。
“怕燙是吧,來……叔叔給你吹一下。”客人夾起包子吹了吹,準備遞給許白的時候,就被踹飛了凳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倒下的一瞬間孩子被擄了過去,擡眼只見踢翻了他凳子的少年懷裡抱着孩子,一雙虎目怒氣衝衝地蹬着他,還緊了緊拳頭。
“你……”他莫名其妙被摔了個腳朝天,頓時勃然大怒。這時一旁的後生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好生勸慰着。又是賠禮,又是賠錢。
“家弟不懂事,冒犯閣下。多擔待……多擔待啊……”張玉處理完了錕金惹的麻煩事,皺着眉頭回房去找錕金算賬。推開房門見錕金和許白又黏黏糊糊地滾在牀上,心裡積攢的怒氣更勝了些,呵斥道:“你好歹有個正形,不要到處給我找麻煩。”
張玉和錕金早上去把偷竊的東西銷個贓,回來的時候在房間裡沒看到許白便下樓去找,結果看見許白被陌生人抱着在說話。錕金頓時火冒三丈,上去就踹翻了那人的凳子,把許白抱了過來,還揚拳頭要打。
眼見這倆人愈發親暱,張玉知道再勸錕金放棄許白也只是徒費功夫,得捉摸個另外的法子拐走許白。
錕金見張玉走了之後,又跟許白磨蹭了一陣,囑咐他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不要隨意走出去。末了摸出了個玉佩給他掛在了脖子上。那是塊白色帶紅色脈絡的玉石,玩玉的人都知道是極名貴也極少見的血沁。那玉四周雕着細密精緻的蟠龍紋樣,中間刻着個篆體的“白”字。
這件東西是錕金昨夜從樑府順過來的。
和其他金銀珠寶不同,這塊玉佩被放在了一個盒子裡。盒子是個棗木的方盒,掛着把鎖,和一堆名貴的字畫被放在暗閣之中,蒙塵已久,毫不起眼。錕金懶得拿那些字畫,只偷了藏在另一處的金銀珠寶便準備抽身,但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又鬼使神差地帶了回來。
早晨和張玉去銷贓的時候,他交了所有珠寶,唯獨留下了這個盒子。趁張玉忙着和中介人討價還價的時候,他劈開盒子,只見裡面躺着一塊玉佩,半塊虎符和一本賬簿。
玉佩正中刻着個“白”字,不知有何寓意。但錕金想到自家年年的名字,覺得玉佩得給許白帶着,便偷留了下來。虎符和賬簿被他藏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打算徹頭徹尾瞞着張玉,便悄悄跟許白說:“把這東西貼身帶着藏在衣服裡,別給你大爹看到。你大爹要是看到這麼個值錢的玩意兒,肯定要拿去換錢。你把它好好揣着,要是二爹有個意外,大爹又不要你了的時候,你賣了也能值幾個錢。”
許白覺得那玉貼着自己的胸口,絲絲涼涼的,不禁打了哆嗦。聽到錕金這麼說,急忙道:“二爹不會有事的,二爹長命百歲。”
“呀……小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錕金給他繫好了之後,便抱着他轉過身來,面對面地看着他:“讓二爹嚐嚐。”說罷又俯身吻了下來。
“二爹……”許白被堵住小嘴有些無可奈何,雖然他很喜歡和二爹親親,但現在他餓了,只得一邊推着一邊央求道:“我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