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和杜瘦瘦兩個人似乎都有些沒心沒肺,說了一聲賺錢的事當然靠你了,然後倒頭就睡。
安爭看了看,屋子裡也沒了自己的位置,只好找了牀被子在外面客廳躺椅上坐下來,拉着被子蓋好,看着門口外面發呆。夜晚即將過去,這是最黑暗的時候。可是當太陽升起之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莊動和尹稚停,兩個人安爭親手殺了。報仇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大步,查到的當初參與其中的人也越來越多。安爭現在是沒辦法進入孔雀城皇宮的,當然也就見不到陳重器。安爭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見到了陳重器期之後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場面?
陳重器曾經是他的兄弟,就像杜瘦瘦一樣的兄弟。
安爭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畢竟想要進入孔雀城皇宮也不是什麼容易事。他不在邀請名單上,想進拍賣會有些困難。但是在這之前,首先要有足夠的靈石。金品法器以上的寶物,已經不是金銀可以衡量的了。
安爭算計了一下,自己身上帶着只有兩塊大概四五斤重的金品靈石,當然摺合成銀子的話是一筆天文數字。這兩塊金品靈石本來是打算爲杜瘦瘦提升修爲潛質找到的,現在看來只能暫時挪用一下。
杜瘦瘦的修行潛質其實不好,只有一星半。之所以修爲境界一直突飛猛進,完全是安爭靠靈石和曲流兮靠丹藥爲他堆積出來的成果。
賺錢很難嗎?
很難!
安爭賺錢很難嗎?
安爭笑了笑,閉上眼睛休息。清晨朝露的溼氣被微風送進屋子裡,安爭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算了算時間,連一個時辰都沒睡。他起身,自己打了熱水洗澡換了衣服。進裡屋看的時候,發現杜瘦瘦和陳少白兩個人睡相極其難看的糾纏在一起。這兩個人,一個五大三粗,一個白麪小生,性格上偏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安爭也沒叫醒他們,自己一個人走出驛站。
因爲明法司的人離開了,西羌國的人死絕了,韓國人死的差不多,趙國人也死絕了,所以驛站裡一下子顯得冷清下來。安爭走出門的時候,驛站的車賢國士兵們都用一種看妖怪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從安爭住進來之後,這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安爭先去了清齋,讓清齋的掌櫃打了一個借條,他從清齋分店借出來了兩塊金品靈石,十一塊紅品靈石。這些東西的價值如果換算成銀子的話數額大的嚇死人,幸好安爭身上帶着澹臺徹給他的信物,這東西象徵着的是澹臺徹自己,不然那掌櫃的也不會把東西先借給他。
安爭問了問那掌櫃的,最大的拍賣行是哪家。掌櫃的說這車賢國裡最大的拍賣行叫檀隱樓,有車賢國皇族背景。這城裡排在第二的,就是清齋了。
安爭告辭,帶着從清齋借來的東西,一個人清清靜靜的走到了檀隱樓門外。
檀隱樓是一座三層磚石建築,典型的西域佛國建築風格,一樓大廳是金碧輝煌,屋子裡到處都是看起來金光燦燦的東西,香味很濃。
安爭一進門,一個看起來挺機靈的夥計快步走過來,微笑着打招呼。車賢國女子爲尊,這檀隱樓裡,從掌櫃的到夥計都是女子,那些賣力氣的幹活兒的纔是男人。這小丫頭看起來十五六歲,生的白白淨淨,臉上還帶着些嬰兒肥,一笑起來就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
“貴客,請進。”
小丫頭甜甜的笑着:“有什麼需要的嗎?我幫您介紹一下店裡的東西吧。”
安爭取了一張銀票放在小丫頭手裡,小丫頭楞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還沒幫您什麼呢,怎麼好意思收您的賞。”
安爭笑了笑:“你笑的好看,我心裡舒服。”
安爭的面向雖然算不上有多英俊,但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是那種稍顯硬朗的帥氣。一身合身的黑色繡麒麟錦衣,看着英氣勃勃。這小丫頭眼力不錯,一開始沒仔細看,安爭說完話之後她下意識的打量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我叫不煩,不煩惱的不煩,見過國公爺。”
安爭忍不住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不煩笑起來,露出漂亮的小虎牙:“每一個能夠在檀隱樓裡做事的人,需要記住至少一百二十國的官服和常服,那圖冊厚的都快到我膝蓋了。我們需要經過至少六年的培訓才能進店,大部分人都在進店之前被淘汰了。還好,我的成績雖然算不得優秀,但沒有被淘汰不是嗎。”
安爭笑着搖頭:“這一股小嘚瑟的勁兒,你們店裡賭石嗎?”
不煩點頭:“但凡拍賣行,肯定有賭石的啊。不過......”
她壓低聲音說道:“因爲孔雀明宮的關係,所以不能放在明面上來經營。您也知道,佛祖他老人家不喜歡賭。”
安爭越發覺得這小丫頭可愛:“帶我去看看吧。”
不煩連忙點頭:“可以可以的,不過爲了有所保證,進後面品石堂之前要交一些押金,等到你出來的時候若是沒有什麼因爲您而損毀或者其他什麼意外,押金是會退給您的。”
安爭隨手抽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夠嗎?”
小丫頭嗯了一聲:“夠了的,雖然有點少。”
安爭略顯尷尬。
他帶着安爭到櫃檯那邊辦了手續,拿了押金憑證,然後帶着安爭往後院走。出了前面樓子,後面是一片規模不小的花園。車賢國孔雀城外面就是一片沙漠,唯獨孔雀城這是綠洲。花園裡看起來景色怡人,而且那種淡淡的繚繞的香氣,讓人渾身舒坦,哪怕就是躺在這種環境裡睡一覺也是美美的。
小丫頭不煩是個喜歡說話的,小嘴嘚吧嘚吧一會兒都不停。帶着安爭走過花園,進入一座看起來像是巨大的蒙古包一樣的建築之中。安爭一進門就有些詫異,這裡的人多的居然有些離譜。
品石堂很大,正中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椅子,至少有四五百把。在這些椅子的對面,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平臺,上面一個身穿七彩衣的年輕女子正在介紹着什麼,聲音悅耳動聽。四五百把椅子,幾乎是坐滿了。除此之外,一圈都是擺放的石頭,走走停停看着的人也至少有一兩百個。
佛宗禁賭,但是拍賣行若是不賭石的話,人至少少一半不止。
小丫頭不煩指了指那個平臺說道:“一會兒有一場拍賣,琳琅姐姐正在介紹拍賣品。四周都是石頭,明碼標價,國公爺看中了那塊可以買下,有切石的師父爲您切開。”
安爭點了點頭:“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小丫頭道:“可不行,您是貴客,我得全程陪着。一會兒您出去的時候還得給我評價呢,若是你不滿意,我會被扣工錢,嚴重的就會被開除。”
安爭問:“什麼評價?”
“非常滿意,滿意,不滿意,非常不滿意。”
“哦......所以我要是出門就給你個非常不滿意呢?”
“那就有我哭的了。不過國公爺你那麼帥,我相信您是會照顧我的......”
安爭走到一個空的位置上坐下來,小丫頭跑出去,不一會兒端着一個果盤站在安爭身邊。果盤裡有西域特有的水果,還有一壺冒着熱氣的香茶。
那個被稱爲琳琅姐姐的女子站在臺上正在介紹一件拍賣品,聲音如空谷鳥鳴,聲音輕柔而又清晰,很靈動但不刺耳。她和小丫頭不煩是兩個類型的女孩子,琳琅看起來端莊大氣,處處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韻味。
“這件東西,是不久之前在東北和大羌國邊境處剛剛出土的。因爲有些特殊,所以放在第一件上場,算是給大家放一道開胃菜。雖然拍賣的起拍價不高,但這件東西沒準能讓各位感覺到驚喜。”
她招了招手,兩個漢子擡着一個東西上來放在桌子上,看着像是一面很大的盾牌。
“之所以放在第一件,不是因爲這東西不好,而是我們......不確定這是什麼東西。按照咱們檀隱樓的規矩,如果是我們無法確定的東西,都會以極低的價格放在第一件拍賣。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朋友以極低的價格拍賣得到了東西,最後都賺的睡不着了呢。”
安爭因爲離着遠,只看到那東西灰撲撲的,像是一個大的扇貝。可是當安爭眼睛看着那東西的時候,就知道那是什麼了。
遇見的第九塊聖魚之鱗。
安爭有些詫異,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西域?不過後來想想,傳聞之中聖魚鱗甲最後因爲古聖之間的爭鬥而破分散,所以並不一定都在中原。
關於古聖和仙的傳說,多數都不可信。至於古千葉說的那七位古聖的故事,多半和真實歷史也有些出入。
“這是什麼破東西?”
一個看起來像是來自幽國的中年漢子哼了一聲:“但凡是個人就知道,不管是法器,妖獸晶核,靈石,又或者是天生寶物,都以翠白紅金紫分品。只要是入品的東西,都有寶氣。這東西,看着毫無靈氣,瞧着就像是一個大蛤蜊殼子似的。起拍價還極低?標價一萬五千兩,就買一件不知來路甚至有可能是件廢物的東西?”
琳琅也不生氣:“檀隱樓就是這樣的規矩,說實話,一萬五千兩銀子......在座的各位,誰差這一點錢?”
幽國的中年男人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隨手甩出來一張銀票:“三萬兩,加一倍,大爺買了。買了之後大爺就摔碎在你們檀隱樓門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他的話才說完,安爭從小丫頭的果盤裡捏了顆葡萄:“幫我報價。”
“啊?多少?”
“六萬兩。”
小丫頭不煩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爭:“您......確定?”
安爭點了點頭:“一會兒不管那個人出多少,你加一倍就是了。”
小丫頭張大了嘴巴,然後有些猶豫的舉了舉手:“燕國安爺出價六萬兩。”
一下子,所有人都回頭看了過來。安爭也不理會,氣定神閒,品茶嗑瓜子。
幽國那人愣住,眼睛裡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燕國來的?跟大爺比有錢?大爺能拿錢砸死你!”
“七萬兩!”
他高呼了一聲。
小丫頭看着安爭,安爭連頭都沒擡,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後繼續品茶嗑瓜子。
“安爺,出價十四萬兩。”
“啊!”
一下子人就沸騰了,雖然在座的都不會缺了這十四萬兩,可是一件可能是廢品的東西賣到這個價格,這純粹就是賭氣了。
幽國那個中年男人看向安爭:“你就這麼想得到這東西?”
安爭聳了聳肩膀:“不想,只不過你對那位琳琅姑娘不客氣,我看你不順眼。”
他看了看不煩:“我有些困,睡一會兒,他叫價多少你只管加價一倍就是了。”
幽國那人氣的臉發白,忽然醒悟過來什麼:“我叫價三百萬兩!”
小丫頭張嘴剛要喊,安爭拉了她一下:“他傻你也傻?不買了。”
幽國人一下子愣在那,臉色比紙還白。
臺上,琳琅微笑着問道:“還有人出價嗎?三百兩一次,三百兩兩次,三百萬兩三次,恭喜這位來自幽國的李先成李老爺,這件東西是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