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代敵不履江湖,甚至連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都極少。那些知道代敵存在的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既然知道代敵,便知道他們的作用,一羣註定失敗的人,比沒了爪牙的老虎還要可悲,又有誰會去在意?便是唐門自己都是放棄了他們的未來。
所以常天賜雖然知道唐星的武功定不會差了,可也只道唐星必是處在守勢,哪曾想這人竟然敢進攻?以劍罡級的實力,又是個只敗不勝的代敵,卻敢來攻自己這有數的魂級高手?
可眼前的現實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常天賜只見唐星的身形一轉,轉瞬間便是來到自己身側!這身法自己可未見過,常天賜當下再是一驚!
“唐星的武功雖不是常天賜的對手,可過上二三十招卻也可以,更何況他又非孤身一人,有唐星在近處牽制,唐月的暗器就能從容發揮威力了。”唐逸在臺下看着唐星驟然發難,半分的驚訝都無,因爲他早便想到了如今這個狀況。想想,唐星似是當真被自己挑起了好勝之心,人生前二十多年的憋屈,更是令這冷硬的人無所畏懼!
“雖說我預料到常天賜會看破唐門的弱點,但那卻是無法彌補的漏洞,畢竟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武功,常天賜的應變又不在我之下,一旦被他抓住機會,近戰是不可避免的。”唐逸自始至終都沒有妄想過唐門會毫髮不傷的在遠處便將崆峒擊敗,所以唐月與唐星的聯手,早在唐逸的計劃之中。
“如今就要看他們遇到強手後究竟能發揮多少威力了。”唐逸望向擂上,心中暗道。
唐星與唐月本就是姐弟,又自幼一起習武,唐星身爲代敵,更令二人的默契倍升,雖然沒有實戰過,但唐逸相信這二人一遠一近,配合起來,絕不遜於那些苦練聯手合擊之人。
而如今場上的變化也正是印證了這一點。
常天賜的正大光明本就受到唐月鐵蒺藜那驚天一破的重擊,去勢一阻,隨即唐星胡旋身起,趁機轉到常天賜的左側,如墨直指常天賜肋下!常天賜全力絞碎唐月的鐵蒺藜,自己的內力也付出極大,身形大緩,唐星的身手又本就不俗,此消彼漲之下,常天賜再難維持攻勢,只有眼睜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月而不得,暗歎一聲,如鏡迴轉。
好在魂級高手以魂御劍,劍隨意動,唐星的劍雖快,但常天賜的如鏡憑空一轉,仍是擋了住,隨即又是“砰”地一聲悶響,常天賜和唐星二人都各一震!唐星趁機的全力一劍,竟仍被震退一步!不過好在常天天賜更甚,當下退出三步之多!
“好快的身法!”
“好強的內力!”
暗壓下肺腑翻騰,常天賜和唐星的心下同是一驚,常天賜驚訝的是唐星那身法顯然不是出自唐門可卻快捷實用,自己也是勉強擋住。唐星則是暗驚常天賜在接下姐姐全力一擊後,仍只比自己多退兩步而已,看起來並沒有受什麼傷,當真不愧天才之名!不過這也更增了唐星的鬥志!
唐門竟有人用劍逼住了常天賜!就算常天賜方纔先是硬接唐月一擊,但這也足夠令人驚訝的了!衆人再看去,就見那出手之人正是一直守在唐月身旁的冷硬青年,他們自不知唐星的身份,只道唐門使劍竟也如此厲害,不禁暗改對唐門只會用暗器毒藥的偏見。
而此刻的臺上的變化還遠不止這些,唐星一劍阻下常天賜的進攻,絲毫也不停頓,就見他猛裡一踏,後退的右腳登時化做軸心,反轉過身來,解那反震之力一旋,竟是更加快速的追上常天賜!手中如墨般長劍疾指,竟敢再行追擊!
滿場皆驚!
常天賜這一帶同門近身,人們多以爲唐門必然敗的定了,可誰曾想那一式驚人的正大光明先是被唐月一阻,隨後再被這冷硬青年逼退?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冷硬青年並不見好便收,反還敢再行追擊!
“不愧是我的兒子,便要如此纔有男兒氣概!”
臺下遠處,身着白衣的濯星仙子笑的煞是開心,只可惜頭上戴了個斗笠,上面垂下的一圈輕紗,將她那絕世面容遮住。
“仙子。”
濯星仙子身旁跟着一個年輕人,輪廓鮮明,不似中土人士,但卻生的精悍。此刻那年輕人正恭敬在旁,低聲道:“家師有言,仙子這身打扮太過引人注目,最好嵩山之盟真正召開之前,莫要到處走動,引來麻煩。”
年輕人字正腔圓,說的流利,神態則是謙恭的很。不過濯星仙子聞言卻是絲毫未動,笑容也隨即收了,冷道:“你師父與我如今不過是彼此合作,還輪不到他來命令我。”
年輕人絲毫不惱,仍然謙恭道:“那是自然,家師也只是提醒,畢竟仙子若行蹤暴露,不僅會拖累家師,就是仙子的大業亦要化做泡影。”
一陣微風吹拂而來,濯星仙子面前的輕紗微微翻騰,終是在風下翻起一角,露出嘴角微翹,看似微笑,可卻讓見者心下一冷。那年輕人雖然低着頭,可因爲身材高大,眼角餘光登時看了個全。
傾慕和忌憚之色一閃而逝,那年輕人依舊謙恭,似是在等待回答。
看着臺上的戰鬥愈加激烈,濯星仙子終於開口道:“星兒正在場上拼搏,我又怎能走開?放心,此戰過後,我便離開,你也可以回去覆命了。”
那年輕人聞言似是鬆了口氣,隨即不再言語。
此刻擂上。
唐星一劍追擊過去,如墨舞起一片墨影,竟似要將常天賜籠罩其中。不過常天賜借後退的瞬間,已經緩過手來,單隻面對唐星,可說的上揮灑自如,就見如鏡憑空一轉,轉瞬迎將上去,一明一暗的兩劍轉眼便是爆起連珠價的巨響。
唐星終不可能是常天賜的對手,這一招換過,兩人登時攻守相易,常天賜劍勢隨即大盛!但也就在此刻,常天賜的背後身側各起數聲尖嘯,卻是飛蝗石到!
常天賜心下一緊,暗道這可難辦!
卻原來常天賜與唐星交手時,怎也不可能忘記時刻注意唐月。果然,唐月稍一恢復,手中飛蝗石便立刻彈出!那飛蝗石雖然不是直奔自己而來,可常天賜卻知道,這飛蝗石是會繞彎的,就似方纔自己失手時的所來的那一記!
不過只要常天賜有了準備,這些飛蝗石並不成威脅,畢竟九轉十回雖然巧妙的緊,可要石子迴轉而來,威力便不如直射大,更何況繞了圈子,這路程也遠了許多,威力自然再減。
可面對威力並不很強的飛蝗石,常天賜的表情卻反更凝重起來。暗器擺在了明處便不可怕,眼前的唐門代敵也不足慮,可這兩者加在一起,常天賜卻不得不皺起了眉頭。
回身連避再擋,雖然那來襲的暗器無一得手,可常天賜剛剛得到的優勢轉眼便是相讓,唐星的攻勢再盛!十幾年身爲唐月一人的代敵,二人自是默契無比,唐星頭也不回,便知那暗器射向何處,當下如墨一劍緊似一劍,盡往常天賜露出的破綻招呼!
唐月的暗器不斷,唐星配合的天衣無縫,常天賜一時竟大覺手忙腳亂!
再觀其他崆峒門下,雖然已經近了身去,但唐門弟子卻也沒有放棄抵抗,雖說近戰中兩派強弱一眼可察,唐門也已經被傷了好幾人,但漸漸的已經有人睜開了眼睛,崆峒門下人手又少了三成還多,面對人數佔優的唐門弟子,也非片刻就能解決的掉。
擂上膠着起來,唐冷也終是動容,他雖然聽唐逸之言,將唐星安排在唐月身旁,可也未想到代敵若運用的好了,威力可以如此之強。唐門代敵不少,雖然武功遠不能與唐星相比,可若與本門弟子搭配得當,就算武功差些,但只要能拖住敵人,餘下的不就是暗器逞威之時?那時唐門暗器便可光明正大的施展,誰還能再說閒話?
想到這裡,唐冷不禁看了看遠處臺下的唐逸,眼中的讚許再難掩飾。唐冷的動作微不可察,在座各派掌門又都盯了擂上激戰,惟有德皇一人將唐冷的動作看在眼裡,隨即微微一笑。
便在這時,場上再變!
常天賜見事不可爲,當下一瞥四周,自己的同門竟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得手,唐門弟子已經大都恢復了目力,此刻雙方人數卻還相差不多,誰都不知唐門還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後手。
“絕不能再給唐門時機施展手段!”
常天賜一念至此,當下如鏡全力一擊,毫無花俏的迫開唐星,然後倒身一退,閃過襲來的暗器,直朝擂臺南側疾馳!他的功力本就強過唐星許多,唐月又在遠處,常天賜要抽身而退,卻也容易。
常天賜這一退,常承言的心下一鬆,暗自點頭。做父親的,自然瞭解兒子,常天賜雖然外表謙和,可內心卻是極傲,如今被唐月和那代敵生生逼住,常承言生怕常天賜會硬戰下去,不過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多心了。
常承言雖然心下一寬,唐逸的眉頭卻登時緊皺起來,心道:“不計一戰得失,不逞一時之勇,這常天賜比我想象之中還要高明三分!”
至於常天賜要做什麼,唐逸的心下雪亮,那自然是要憑藉其高超武功,先一步剪除唐門弟子!其後的唐月與唐星自然便不足爲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