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老闆和老闆娘都看傻了,手裡的撲克牌直接撒了一地。
我也沒想到一下樓來看到的會是這一幕,我本以爲高二此行的目的只是爲了向我道謝,畢竟從他給我打錢這件事來看,他背後的咒應該是替他賺了些錢的。
可看他現在這幅虔誠的模樣以及眼眶裡隱隱沁出的眼淚,我就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就變成了活財神了。
“你快起來,跪着幹嘛,快快快。”我趕緊過去扶他。
高二見我拉他就拼命往下賴,但是他這身形估計體重可能剛剛過百,我一較勁還是把他給提站起來了。
“先生您不收我當徒弟我就不起來了!!!”
高二站我面前雙手抱拳說的吐沫星子直飛,邊上老闆看着覺得有意思,就插嘴道:“你這不已經站起來了嘛。”
高二聞言又想往下跪,我兩隻手抄着他的咯吱窩一咬牙就把他拖到了邊上凳子上擺好,“行了啊,你再搞這麼大動靜我就走了,後面的事兒咱也就別往下說了。”
我這話一出,高二也算是老實了,我也才願意坐下來陪他聊聊。
“吳先生!您簡直太神了!”說了沒幾句高二就開始脫襯衫,急的扣子都是被拽開了。
脫完之後他一轉身,直接把黑黢黢的後背對着我們,老闆兩口子也是好奇的不行,就趕緊都湊過來看。
高二背上的疤已經長好成型了,如今就是兩個比黃豆略大一點的血紅色圓形疤印,兩個印子裡頭各嵌着一個顏色稍淡一些的方塊,這就組成了兩枚惟妙惟肖的“銅錢”。
“後來陳老給了我五萬塊錢讓我在遊輪上耍錢還找了個人專門給我記錄,他們就想看看您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誰知道我押什麼就來什麼,就是閉着眼睛扔牌子最多也就是小賺,從來就沒輸過錢!一個小時不到就賺了快五十萬!”
難怪他會毫不猶豫的給我打一筆不算小的錢,那是因爲在高二看來,他這五十萬的外財全都是我的功勞。
不過這也不至於要到拜師的程度。
“這錢你賺着就賺着吧,拜師的事兒就別再想了,我沒這個本事,而且我前段時間已經決定金盆洗手了。”
高二看着我一臉惋惜,剛想開口說什麼,我打斷了他,“好了,現在既然你已經有了這種所謂的生財之道,你就好好孝敬孝敬爹孃家裡人吧,因爲你除了財運之外的運勢應該會變得很差,給你刻銅錢之前我也是說過的。”
我希望我的這段話不僅僅是打斷了他的接下來想說的話,而是可以直接打消他拜師的念想。
高二看着桌面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半晌,才語氣暗淡的說道:“老孃在我小時候就沒了,老爹,前幾天剛走的。說是突發腦梗,當時正在船上賭錢,連家裡打來的電話都沒接到…”
說完高二擡頭看着我,這漢子也已經淚流滿面,“我往家裡打了四十五萬,又給你打了四萬五,我自己就留了五千應急。因爲我總感覺,我這錢拿的很不應該,就爲了錢,我把自己的運給篡改了。”
說着說着,高二已經哭的再也無法從嘴裡講出一個完整的字兒了。
我聽着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兒,因爲我也聯想到了我自從入了咒口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
我總能在周圍人遭遇到的所有不幸的事情當中,理出一根細細的線頭兒,然而諷刺的是,那更線頭另一端卻永遠都在我手裡攥着。
這也是我下決心再也不打算下咒的原因。
“老高,自己的選的路,沒辦法。就像我一樣,如果能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也許就不會踏上今天這條路。”
等高二哭完,他終於也放棄了拜師的念頭。
之後我們連同老闆家兩人吃了一頓宵夜,期間我問了高二的打算,他告訴我他不想回家了,家裡爹媽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堆處的不怎麼樣的親戚,不如在外面闖蕩闖蕩,過一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他告訴我秦淮被帶去了泰國,但是我可以暫時不用擔心她的安危,因爲她的日常生活受到的基本算是國家級的待遇,不會吃虧的。
聊着聊着,我對他這個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其實他拜師的目的很單純,也就是想學習咒口的本事改一改運,做做好事什麼的,期望着自己最起碼能平平安安的過完下半生。
說實話我不討厭這個人,他爲老闆工作的時候認認真真,又敢於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雖然因此付出了無法承受的代價。
但是人嘛,哪個沒做過錯誤的選擇?
再加上他給我打的這四萬五千塊錢,這對於他在我腦海裡的印象所起到的作用,遠遠不止這個數。
宵夜之後,高二租下了阿錦之前的房間,和我就一門之隔。
我們回屋各自休息,我想等到中午偷偷的出去,畢竟我的任務還在身上,我得去找一找當年的那個猴兒廟,要是這真的是鳳合洞,那我也好早點幫二姐找到軟金椎好結束這次漫長的旅程。
我最近一直沒聯繫二伯,這並不是我不擔心二姐的安危了,而是我實在是害怕在電話裡聽到什麼我難以承受的消息。
不如就默默地盡最大的努力,等一切事畢之後帶着軟金椎凱旋而歸,到時候怎麼樣,就看天命吧。
這一覺睡醒,正值中午。
我洗了把澡,把一進門地上的揹包拎回了牀上,這是我睡覺之前讓老闆幫忙準備的東西,也是下葬蠱堂必要的一些東西。
不過這次的揹包自帶一個腰釦,能直接把揹包環在我的腰上。
我每一次下葬蠱堂總是得把揹包弄丟,這回有了腰釦就不一樣了,除非誰都本事把我給腰斬了,否則這包就不會丟。
我背上包,輕手輕腳出了房間,對面高二房間大門緊閉的,想必是還在睡吧。
我憋住一口氣,跟賊一樣貼着牆根下了樓梯,就在我來到一樓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高二正站在門外抽着煙,他看到我之後彈飛了手裡的菸頭一臉笑盈盈的就迎了過來。
“師傅!我來給你拎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