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夏天是一年最浪漫最迷人的日子,初生的太陽照耀着美麗的河山,花兒在綠草間熱情的開放,飛禽走獸徜徉其間,蜂蝶亂舞,鳥兒在盡情地鳴唱,千山萬壑一片妖嬈。
在鳥兒的鳴唱,雄雞加入了合唱,一聲聲高亢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雄雞的召喚,龜茲城醒了。
甦醒了的龜茲城,炊煙陣陣,靜寂的街道出現了忙碌的身影,早起的商人將胡餅攤牀推到了街道兩側,大聲的叫賣着。
在龜茲城的驛館,一輛馬車停在石階前。
驛館是安西都護府官辦的,用來接待朝廷的特使,以及高級將領探親家室的,平時不對外營業。因爲封常清剛剛獲得提拔,還沒有分配住所,因此暫時居住在此。
馬車很豪華,三匹毛色相同的白馬,毛色濃密的駱駝皮嚴密的包裹着暖箱,一杆寫着安西大都護的旗幟插在暖箱的後方,迎風飄揚,顯得華貴異常。
在馬車駕轅的位置,一個年輕的馬車伕抱着鞭子,懶洋洋的打盹兒。在馬車的旁邊,兩名騎在馬的唐軍校尉不耐煩的向館驛張望着。
時光在悄悄地溜走,兩名校尉等得十分的心焦,緊皺着眉頭。
終於,在太陽爬到半空的時候,驛館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小廝殷勤的推開了門,封常青跛着腳,揹着一個粗布包裹,緩慢的走出來。
看到封常青出來,兩名唐軍校尉對視了一眼,互相使了一個心領神會的顏色,然後跳下馬,殷勤的接過包裹,將封常清扶進了馬車的暖廂。
拉開暖廂的轎簾,封常青淡淡的說“常青有事耽擱了,謝謝二位了,此別過,以後再見。”
一名校尉一愣,隨即換了一副笑臉,謙恭的說道“奉夫蒙大帥將令,我二人護送封戍主到迭州赴任。”
封常青皺了皺眉頭,隨即眉頭舒展了,沒事兒一般的淡定的說道“常青在路寂寞,正在發愁沒有人說話,如此甚好,那勞動二位了。”
封常青表面客套,實際很冷淡,沒有按常理詢問他們的姓名,甚至沒有仔細看一眼,轉身鑽進了馬車的暖廂,將轎簾合。兩名校尉互相使了一個眼色跳馬,招呼馬車伕快走。
馬車伕揮動着馬鞭,在空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駕轅的戰馬訓練有素,包着鐵皮的車輪碾過了碎石路面,發出了渾濁的響聲,很快到達了城門。
在兩位校尉正和守城將士交割通關書的時候,一隊騎兵卷地而來,圍住了封常清乘坐的馬車。
封常清挑開暖箱的車簾一看,看到了馬老四經繃着的臉。
封常清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車簾,在錦繡座位安然打着盹兒。
馬老四跳下戰馬,掀開暖廂的轎簾,衝着封常青眨了眨眼睛,大聲說道“府兵旅帥馬老四,奉副大使高仙芝的將令,率一百騎兵護送封戍主赴任。”
封常青的臉露出了笑容,拱手一禮,算是謝過了。
馬老四憨笑着將轎簾合。
聽到了馬老四和封常清的對話,兩名校尉吃了一驚,趕快過來賠着笑臉說道“馬旅帥,卑職二人奉夫蒙大帥將令,護送封戍主赴任。安西風調雨順,鮮有盜賊,道路很平安的,不勞您的大駕了。”
馬老四豪邁的笑了笑,拍着其一位校尉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道“路平安不假,在夫蒙大帥的地面,哪一個敢胡作非爲!可是迭州是羌人的地盤,那裡匪患衆多,沒有得力的將士彈壓不住地面。封戍主是高將軍的部下,高將軍自然要照顧,命令我們留在迭州,供封戍主驅策。”
馬老四的話無懈可擊,高仙芝作爲封常清的直接級,對部下有所照顧,這是人之常情,沒有逾越規矩,是夫蒙靈察在此,也不好說什麼。
兩個校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終於,一個校尉一拱手說道“既然副大使派出人馬護送,我們多餘了。此別過,回去向夫蒙大帥交令。”
馬老四跨了戰馬,哈哈一笑,震得樹的鳥兒都飛走了,豪邁的說道“請轉告夫蒙大帥放心,卑職馬老四一定將封戍主送到迭州,包管不掉了一根毫毛。”
兩位校尉陪着笑臉聽馬老四吹牛,諾諾稱是,目睹着這一隊騎兵裹挾着馬車而去。
看到馬車消失在遠方,兩名校尉互相看了一眼,一個校尉無奈的說道“兄弟,回去報告夫蒙大帥吧!這可不是我們兄弟不辦事,而是辦不了。”
龜茲城被遠遠甩在身後,在路,馬老四騎着戰馬和馬車並駕徐行。
在車隊的旁邊,不時閃過大批的牛羊和馬羣,跑馬漢子晃動着套馬杆,在藍天下自由的馳騁。
封常青掀開轎簾,放眼茫無際涯的大草原,面色很憂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馬老四感覺到了封常清的壓抑,於是催促馬匹靠近了馬車,誇耀着說“封老弟,副大使有軍令,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一百個心,有老哥哥跟着,一路包你無事。你身子骨弱,草原風硬的很,還是在車裡睡一覺吧。”
封常青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此去遠隔千里,如此行程,十日內當無事,儘可以放心。到了第十一日,兄弟可能要牽連哥哥了。”
馬老四吃了一驚,驚異的問道“兄弟此話怎講,還不快告訴老哥哥?”
封常青看了一眼車伕,語調依然沉穩的說道“十日以後的事,現在忙什麼!”
封常青說着,將轎簾合了。
馬老四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閉了嘴。雖然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在等待着封常清,不過,他現在佩服封常青到了膜拜的地步,封常青既然說10日以後有事,那一定會有,而且是大事。否則,按照封常青沉穩的性格,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說出來。
這一刻,馬老四深深的爲未知的旅途擔憂了。
馬老四“呸”了一口,10天以後的事,誰能搞得清楚,也可能是封常清自己嚇唬自己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