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收到此地警訊的左近魔族修士開始一波接一波地馳援而來,不一會兒就已經聚集了百多位高手。
豈料衆魔修來時個個氣勢洶洶魔威滔天,到了之後卻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雖然沒有落荒而逃,但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恐一個不好惹怒了正在品茗對弈的兩位人族大能。
這叫什麼事兒呀!三族之間不是沒有往來,不過即便大能境修士想要越界訪友,也要提前安排,爲的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似這般直接撕了別族的守界禁光,而後大搖大擺地坐在那裡吆五喝六,且還指使着靈獸搜刮人家的密藏寶庫,這樣的事情可是頭一回發生!
怎奈形勢比人強,空羽族的禹世非也是一方強者,在西荒魔嬰境修士當中素有兇名,來人既然能夠只憑一個念頭就把他震的昏死過去,換成旁人又能好到哪裡?這是境界上的差距,絕非人數可以彌補。
左右等的有些無趣,陳景雲便對縮在百丈外的那名三眼族修士招了招手,好似抓雞一般將他攝了過來,而後問道:
“時間過了這麼久,爲何西荒大能一個都不曾現身?魔克禮呢?那老魔現在何處?”
三眼族修士已是滿頭大汗,聞言連忙回道:“前輩有所不知,非是我族老祖不願現身,而是諸位大能都在真魔宮中參加我皇主持的魔神大祭,真魔宮相距此地太過遙遠,便是訊光傳遞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一聽魔修之言,陳景雲立時來了興趣,“魔神大祭”在修仙界的典籍當中也有記載,大祭百年一次,一是爲了告慰祖靈,再則便是溝通遠古真魔,乞求真魔顯聖,乃是西荒魔族一等一的大事。
“哈哈哈!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此前只聞魔神大祭之名,不想今次居然遇上了,合該好好觀摩一番!三眼小子,卻不知這大祭可有外人蔘加的先例?”
三眼魔修見問,心中立時升起古怪之感,暗道:“也不知道此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是怎地?你想參加大祭自是再好不過,如今我魔族一十九位老祖齊聚真魔城,你若去時正好自投羅網!”
心裡如此想着,口中卻道:“前輩所問,晚輩着實不知,畢竟我等修爲低微,還參與不了這樣的魔族大事。
不過前輩既然與我族老祖交好,想必擁有觀禮的資格,不如晚輩再傳一道消息,將前輩的意思報知我家老祖。”
“好,既如此,本尊就在此地再等半日,你且下去準備一些美酒佳餚,若是事情辦的好,自然會有賞賜。”
“是,晚輩這就去辦!”
掃了一眼急匆匆離去的魔修,紀煙嵐抿嘴笑道:“既然已經看出此子心懷叵測,何不將其格殺當場?真是白白浪費時間。”
“無妨,我今次本就打算探一探魔族的虛實,如此一步步落入對手的算計豈非正好?”
見了陳景雲這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紀煙嵐不由暗自腹誹,知道他在北荒時裝低手裝的有些憋屈,這一回是打算直接與魔族高士交鋒了。
以前也曾經品嚐過陸漓泉等人特意獻上的魔族靈酒,不過與今次的一比卻差了不只一個品級,饒有興趣地搖了搖盞中的琥珀色酒漿,陳景雲笑對三眼魔修言道:
“此美酒絕非凡品,在魔族之中應該大大的有名,你且詳細說來。”
“回稟武尊前輩,此酒名爲‘降真’,乃是皇族珍品,鈺闕聖皇因知聶宗主喜好杯中之物,特意送來一些,想託貴宗商隊代爲轉交,今次前輩蒞臨魔族,正該以此酒助興。”
“你倒是個心思活泛的,竟能猜到了本尊的身份。”
三眼魔修一揖到底,恭聲道:“晚輩三眼族休元,之前在族中時曾聽我家老祖多次提及兩位前輩,兩位前輩風姿蓋代,又從東方跨界而來,是以休元斗膽做此猜測,還請前輩恕罪。”
擺了擺手,陳景雲再品一口靈酒,之後才道:“細說起來,本尊倒還欠着魔克禮一件魔寶,聽聞老魔如今已是鈺闕魔皇身邊的重臣,也不知道是否還如從前那般小氣。”
三眼魔修聞聽陳景雲當面言說自家老祖的壞話,不由面露尷尬之色,支吾了半天,卻不知如何接話。
“行了,我觀你根基不穩,想必是以丹石之力強行升提修爲已至破境無望,既然之前說要給你好處,那便賜你一枚小延壽丹吧,如此也能讓你多活幾年。”
曲指彈出一枚丹藥後,陳景雲便揮退了大喜過望的三眼魔修,之後又與紀煙嵐笑談了幾句,這才把猶在四下裡亂轉的白猿喚了回來。
白猿今日收穫不小,似這般衆目睽睽之下的劫掠,着實令它興奮異常,又要開始獻寶時,卻見主人已經含笑看向了西方天際。
極目之處,除了幾片紫雲之外別無它物,但是紀煙嵐卻知道那裡定然隱着魔族強者,於是心念一動,便將一道劍光打了出去。
劍光劃過長天瞬息百里,紀煙嵐的道念附着其上,終於發現了兩道隱在雲端的身影。
隱在雲端的兩名紫衣老者被劍光一照,心知已被對方看破了行藏,相視一眼之後,便猛然釋出一身磅礴道念,此地乃是魔族地界,諸多後輩面前,兩人自然不願失了顏面。
“哈哈哈!兩位道友駕臨西荒所爲何來?赤乘子特來相迎!”
“哼!破我法陣傷我後輩,真當我魔族是好欺辱的嗎?”
魔蹤未至,兩道聲音卻已經藉由道念傳來,且只從言語當中就能聽出前者是個長袖善舞的,而後者則是來唱黑臉兒的。
陳景雲早在相隔千里時就已經憑着道念將兩人看了個通透,那名赤發高冠的老者修爲不俗,比之閻覆水亦不遑多讓,白面無鬚者則與魔克禮相差彷彿。
輕笑一聲,陳景雲並不起身,揮手就把兩個酒盞掃了出去,口中言道:“降真美酒着實不錯,本尊今日正好借花獻佛。”
酒盞乍一離開案几,立時滴溜溜旋轉着向來人飛去,看似慢吞吞、晃悠悠,但卻剎那間越過數十里虛空,內中靈酒竟還一滴未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雖說酒盞只是尋常物件,但在兩名魔族大能眼中卻與同階修士的傾力一擊無異,且其中所蘊的森然氣機更是非同小可!
“哈哈哈!好酒!”
赤發高冠的老者哈哈一笑,自眉心處鑽出一隻玄青色大手,大手望空一抓,正將酒盞擒在手中,而後仰頭將靈酒飲的一滴不剩。
那名無須老者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許是礙於麪皮,老者並未動用精湛魔識,而是欲要憑着肉身之力硬接酒盞。
這一下可就有看頭了,陳景雲這一擊雖然並未動用多少力道,但也不是肉身相對羸弱的魔族大能可以輕易接下的!
“嗡!”的一聲虛空震盪,酒盞碎裂的同時,那名老者就好似被天雷劈中了一般,手掌皮開肉綻不說,四散的酒漿更在他的身上射出了無數細小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