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風和日麗的週五,趁着早上一二節都是主科課的時候,方奈溜出學校,決定去念舍看看,區區一個文具店究竟是用什麼營銷手段把小孩逗的五迷三道的。
店裡掛了很多風鈴,不得不誇它們真的很漂亮,輕輕的搖晃,裹着絢麗的光暈。
“筆記本買三個送一個,挑挑有沒有喜歡的。”年輕的美女老闆趴在櫃檯上看電視劇,腦袋也不擡。
這店面看起來明亮時尚,十分正經嘛,方奈悄然打量周圍,試探的問:“我聽說老闆你這裡可以許願,很靈驗的是嗎?”
“心誠則靈,你想許什麼願呢?”老闆第一次擡頭正視方奈,琥珀色的瞳孔帶着暖暖的笑意。
話都說到這一步似乎老闆願意幫他許願,說明他長得比江澤帥呀,這種想法不太對勁,方奈哭笑不得。
“看你笑裡含春,想要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
方奈想看看這騙子打算怎麼忽悠人,脫口而出:“我要當教導主任。”
“你?教導主任?”老闆顯然被這個要求驚住了,前幾天來個要殺人的,今天又來個要當主任的,最近的年輕人怎麼都不正常,難道是精神壓力太大了?
她見方奈一副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樣,不忍心打擊他:“當主任沒問題,但你見過那個領導不禿頂沒有啤酒肚的?就憑你帥氣的長相怕難服衆啊。”
“噢,那算了,畢竟我還沒結婚。麻煩給我拿五支水性筆。”方奈在心裡悄悄將此人認定爲騙子,回學校一定要叫那幫小子頭腦清醒別被騙了。
老闆還想說什麼,但忍住了。
終於又熬完一週,方奈下班就騎着電瓶車飛奔到歐陽鄧林家,蹭對方的私人飛機一起去澳門散心。
再不出去玩他覺得自己要被逼瘋在學校裡了。
烏煙瘴氣的環境裡,雪茄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骰子與骰盅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圍着桌子的都是暴發戶,雖然他們很有錢但以他們的身份不夠格上四樓包房。方奈發現歐陽鄧林就跟開了上帝視角似的,只要跟着他下注穩贏不虧,他用存了多年的小金庫五萬塊不到一下午就翻了十三倍。
歐陽鄧林面前更是堆着高高的籌碼,少說也有三四百萬,他玩在興頭上,大喊開,雙眼應激動佈滿血絲,完全忘了賭坊的潛規則。
“豹子!全是我們的!”方奈和歐陽鄧林擊掌,將桌上的籌碼扒拉到自己面前。
在這種地方出千不稀奇,只要你沒露出馬腳對家就拿你沒辦法,所有人都懷疑歐陽鄧林出千,但又看不出端倪,同桌的玩家灰頭灰臉的離開這張桌子。
這一桌的人越來越少,倒是幾個穿着寬鬆花襯衫的青年圍過來,脖子上的紋身若隱若現。
“差不多了。”方奈察覺到氣氛不對,輕輕拐歐陽鄧林。
“別動我,我沒玩夠,再來兩把,就兩把。”
一隻穿西裝的手壓住骰盅,伴着低沉的嗓音:“兩位先生,我是這裡的經理顧海桉,今天我招待不週,不如請兩位吃個飯,改日再來必以禮相待。”
老闆都客氣的下逐客令了,要是再裝傻下一步就要被捅黑刀了,方奈識相的點頭,歐陽鄧林正在興頭上哪裡肯收手,冷嘲熱諷:“顧經理這麼大的堂子該不是玩不起吧?有人一夜敗光家產你不阻攔,我才贏點蠅頭小利你就坐不住了?”
顧海桉冷峻的臉上掛着無可挑剔的笑容,聲音溫潤:“先生誤會了,兩位先生看着面生應是第一次光臨,每次來新客人我們都會熱情招待,是我表述唐突了。”
“如果我今天就在這紮根哪也不去呢?”歐陽鄧林完全不買賬,陰陽怪氣反問。
“呃……”方奈腦袋嗡的大了,再次拐他,嘴皮微動,“你爸再有權也伸不過來,低調點。”
“那祝兩位先生玩得愉快,有需要隨時找我。”顧海桉波瀾不驚,恭敬的鞠躬轉身離開。
“放心吧,哥帶你一戰成名,重現賭王風采。”
“是一敗塗地吧。”
又有人零散的圍過來,雖然他們神情穿着與常人無異,但方奈心裡清楚他們是賭場裡培養的老千,專門收拾歐陽鄧林這種不識時務的人。他默默撤桌,抱手在一旁觀望。
從骰子換成花牌,煙霧瀰漫的大廳裡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歐陽鄧林比老千還老千,贏個不停,對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方奈本來瞌睡蟲上腦眯着眼睛就要打盹,看歐陽鄧林玩得面紅耳赤,強打精神,這傢伙絕對有問題,但又找不到出千的痕跡。連他都看出歐陽鄧林有問題,那些老賭鬼會看不出來?
又是一局後,一名中年男人將手中的牌砸在歐陽鄧林臉上,怒罵:“王八蛋我忍你一晚上了,不知進退的兔崽子!”
歐陽鄧林笑眯眯反問:“罵誰呢?看你年紀一大把修養還這麼差,玩不起就別玩。”
“罵的就是你,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出千,今天你一分錢都別想帶走。”
“凡事講究證據,你哪隻狗眼睛看見他出千?”方奈不甘示弱罵回去。
“要是不出千怎麼可能把把贏,這裡是遊戲廳,你當是在小區裡和大媽劃酒拳嗎?”
方奈也斷定歐陽鄧林出千,但關鍵場合他怎麼會插兄弟兩刀,雖然他們二人輸理但氣勢決不能輸,他靠在桌邊環抱雙手開口:“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沒有證據不要信口雌黃,就像我沒親眼所見不能說你生兒子沒**。”
噗嗤,周圍的人沒忍住低聲笑起來。歐陽鄧林腦子裡飛快的轉一圈想着把事情鬧大了老爸能不能保他們。被罵的男人輸錢又輸面子,臉上青筋暴起伸手就要揍人。
方奈下意識的往歐陽鄧林身後縮。
“你們這點能耐,走出去我都沒臉說是我手下的人。”清冷的女聲傳來,音量不大卻氣勢逼人,喧囂的賭場立刻安靜下來,被嘈雜聲蓋過的高跟鞋聲現在纔有規律的響起。
“大小姐。”
“老闆,他們……”
“不礙事,是你們老闆和他朋友。手下不懂規律掃了兩位興致,我賠個不是。”蕭弘任可揮手,衆人有規律的散開,“如果不嫌棄我技術差,不如我來陪你們玩一把?”
看蕭弘任可那表情哪是詢問,明明寫着“看老孃怎麼收拾你們”幾個大字。
“好啊。”不等方奈開口,歐陽鄧林搶先回答,還向他投來一個堅定的眼神。
“要玩就玩大點,賭注就是你面前那堆籌碼敢嗎?”蕭弘任可掏出筆簽了張支票拍在桌上。
“沒問題,反正我不可能輸。”歐陽鄧林聳聳肩,毫不在意。
方奈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這兩人該不是腦袋進水了吧?他不動聲色的移到蕭弘任可身邊,掏出銀行卡壓在支票上,開口:“夫人想賭說一聲就行,我的家業還是供得起的。”
蕭弘任可勾着嘴角笑了笑沒說話。
歐陽鄧林惡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將牆頭草生吞。
洗牌,切牌,發牌,亮底牌。桌子被圍得水泄不通,大家屏住呼吸等着看老闆怎麼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我靠!”歐陽鄧林不可思議的看着對方亮牌,將手中的牌扔了,轉身就走。
他明明有十足把握!居然輸了!
“哎等我呀。我去看看他。”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歐陽鄧林兩眼淚汪汪瘋了似的拽戴在手腕的細繩,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爲是情侶分手銷燬定情信物。
方奈追上去安慰他:“大哥,賭錢有輸有贏沒必要這樣吧。”
“你根本就不懂!你什麼都不知道!”歐陽鄧林吼得聲嘶力竭,路過的人偷偷向他們投來疑惑的目光。
現在的年輕人呀,嘖嘖。
光天化日之下呀,嘖嘖。
“我要懂什麼嗎?”方奈不明就裡的摳腦袋,“只是輸了一把又不虧本金,我不贏了點錢嘛,包你一個月花酒。”
“那個女人說的,只要我戴着這根手鍊逢賭必贏,最近確實是這樣,我才大着膽子和蕭弘任可賭,可第一把就輸了!”
“可能我夫人也有一根逢賭必贏的手鍊吧,強者相逢美女勝這個道理你該不會不懂吧?”
換作平時這些道理歐陽鄧林都懂,可就在剛剛眨眼間他輸了幾百萬,怎麼聽得進方奈的話,怒衝衝的將手鍊捏成一團扔向遠處,怒罵:“去他的有求必應!”
“等等!”方奈突然想到什麼,想要阻止歐陽鄧林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着手鍊劃過半空,消失。
爲了騰時間和蕭弘任可拉近關係,方奈特地請了一天假,先把歐陽鄧林打發去喝花酒,然後拉着她去壓馬路。
反正這場聯姻怎麼都逃不掉,不如做出恩愛歡喜的樣子免得落人笑柄。
方奈絞盡腦汁的想該乾點什麼,普通的約會套路肯定不行,忽然想到附近有家溜冰場是田博家旗下,他們去過兩次環境還不錯,應該可以吧?方奈側目,小心翼翼開口:“你會不會溜冰?”
“溜冰?”蕭弘任可一怔,眼裡帶着笑意,語氣歡愉,“我早就想學溜冰了,正好今天有時間,你能不能教我?”
“好啊。”方奈舒了口氣,牽起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