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銀寶從北宮翊哪裡瞭解了一些楚蜀國的情況,目前蜀楚國還沒有立太子,朝中上下暗中分成三股力量,分別支持齊王北宮筠、襄王北宮靖、蜀王北宮衢,但除這三股力量之外,還有一股讓人不可忽視的力量,漠南王,十五年前封王之時,楚蜀國皇帝特擬了道聖旨,漠南王只有封號沒有權利且永遠沒有被立爲太子的資格,就連上朝參政議政的資格也被一併剝奪。因此,漠南王也就沒有被立在黨派之中,沒有實權的王爺大家也就沒有將他真正看在眼裡。
如果說十五年前的漠南王受人無視與遺忘,那麼十五年後的漠南王卻是受人敬仰,令人讚歎,敬仰他、讚歎他不是因爲他手中的權利,而已他手中富可敵國的產業。
又因爲當年那道聖旨,漠南王沒有被立爲太子的資格,這威脅不到任何一方,也就成爲朝中三股力量都想拉攏的籌碼,但讓人鬱悶的是,漠南王從來沒有參加過早朝,就算國家舉行盛大典禮也是北宮翊代爲參加,不僅朝中大臣不知道漠南王長什麼樣,就連三個王爺也知之甚少,北宮翊雖說多次代替漠南王出席,但這是楚蜀國皇帝親許的,而且璟軒王又負責國家經濟往來,大家也就都認爲北宮翊是皇上的人。
當時楚蜀皇雖給了漠南王一處府邸,但裡面幾個傭人之外,一點漠南王的氣息都沒有,楚蜀皇帝對此也持放任態度,不管不問,好似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兒子一般。
這十五年來他們也就打探到江湖中百越宮宮主與漠南王有生意上的接觸,而出面的處理事情卻又是北宮翊。
百越宮做兵器生意,富甲天下、家財萬貫,世人皆知,朝中那些王公大臣自然也就猜想到漠南王如今有富可敵國的產業與百越宮宮主的支持有關係,但這不明不白的關係卻給朝中三股力量很大猜疑的成分,北宮翊、百越宮宮主白宮漠、漠南王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關係。
百越宮只是一個江湖組織,不隸屬哪個國家,而且百越宮宮主白宮漠的性情冷酷無情、心狠手辣、強悍霸道的情況是爲世人所知,如果有人想要拉攏爲自己所用,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對於這一點楚蜀皇是再清楚不過,所以就算朝中三股勢力已漸漸超出自己可控範圍,但他也沒有直接去找白宮漠,而是恢復了平王的身份,如果說漠南王被大家遺忘了這麼多年才被關注的話,平王也是一樣,不過恢復平王的身份與北宮翊猜的不錯。
楚蜀皇確實想通過平王來牽制朝中三股勢力,平王身份的恢復確實讓三位爭權的王爺有些驚訝,但畢竟他手中無權,皇上也只是恢復了他的名號而已,他們也就沒有過度在意,可惜三位王爺卻忽視了江湖的力量,只顧朝廷忘江湖,不知如今平王雖說手中無權,但他名下的產業和江湖中的勢力確實不小。
不過與漠南王不同的是,平王爲大家一致公認的“清水王爺”無權無勢,至於楚蜀皇爲何會恢復平王的身份,這點大家也是知曉,這是十五年前封漠南王時,楚蜀王落下的承諾,當時平王的母妃犯了錯,平王也受到了牽連,他的母妃被秘密處死,在她被處死之前,她苦苦哀求讓楚蜀皇放過自己的兒子,楚蜀王就給了這個承諾,只要他能夠在江湖中生存十五年,不僅不會傷他性命,十五年後自會封他爲王,至於當年楚蜀王爲何如此做,知曉真相的人也少之又少了。
然而,漠南王背後有這樣一股力量作支撐,對楚蜀國三股黨派之爭來講是多麼大的誘惑力,如果他們任何一方得到了漠南王的支持,無疑已經有一大半把握在手中,但問題是,現在他們還沒有摸清楚漠南王到底是誰,就更別提想要拉弄他了。
畢竟這股力量隸屬於楚蜀國,皇上雖下旨不立漠南王,但現在他的存在卻隨時都有可能給他們造成威脅,既然不能拉攏爲自己所用,那就想辦法除去這股力量,所以白宮蕘他們一行人都在做這方面的提防,再加上平王雲初月一直是百越宮的死對頭,與哪個爭權的力量勾結也不足爲奇。
朱銀寶瞭解一些事情之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今楚蜀皇帝爲何要如此做?當初設漠南王卻只是一個封號,沒有一點權力,如今朝野三股力量互相爭奪,忽然又恢復平王的身份,雖然她不知曉平王與漠南王到底是誰,但總讓她覺得楚蜀國在不久的將來又會有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只是讓她感到無比疑惑的是,平王是誰,漠南王又到底是誰,爲什麼北宮翊說道漠南王時,表情有些怪異,而且只是提到而已,絲毫沒有透露漠南王的信息?爲什麼北宮翊既是東遼國的太子又是楚蜀國的璟軒王?爲什麼支持襄王北宮靖的北宮蕘敢明目張膽對白宮漠下手?白宮漠到底去南蠻國是因爲什麼事情?多個問題錯綜複雜地交織在朱銀寶腦海裡,她忽然覺得自己漸漸沒入一張結網之中。
朱銀寶站在千丈大峽谷的入口,左右看了看,皺了皺眉頭道:“白宮漠他們真的在這裡?”
北宮翊一臉凝重之色:“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們。”
北宮翊瞧了瞧四周地形,找了一個相對較高的地勢,點燃一個小紫團往天氣扔去,隨着一股黑色的濃煙猶如一條遊蛇向大峽谷上空飛去。
接着從四周竄出來的六個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王爺,四處我們都查遍了,也沒有找到宮主的消息。”北宮翊揮了揮手,冷聲道:“繼續找。”接着又有一個黑衣人從大峽谷方向運用輕功而來,輕盈地落到他們面前,道:“王爺,大峽谷前方沒有消息,王藺、齊豫分別從西域國和南蠻國傳來消息,確定宮主現在沒有在兩國境內。”
“恩……傳消息,要王藺、齊豫他們加強警惕,多加人手留意有沒有火藥之類的物品流入,順便派人隨時留意鳳凰山的動靜,有消息即可回。”
“是。”黑衣男子又沒入到這片天色之中。
北宮翊擰着眉頭沉思了片刻,緩緩呢喃說道:“難道……從北宮蕘那裡拿的消息有假?”
朱銀寶在大峽谷入口處認真看了下,大峽谷右側還有一條五米左右寬的河流,既然白宮漠他們沒有從這條峽谷走,那麼又會從哪裡?
“你確定他們是要去南蠻國?”
“雲初月運了那麼多火藥去南蠻國,漠怎麼可能不去,難道你不知道漠的百越宮就在南蠻國。”北宮翊眸子中滿含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朱銀寶愣了愣,她的確不知道百越宮會在哪裡,連想也沒有想過黑魔王的巢穴竟然在那樣一個荒蕪又邊遠的國度。
朱銀寶揉了揉腦袋,看着飛雪越來越大,她的心止不住越來越涼,也不知爲何,忽然心裡有種莫名的慌張,她雙手對着嘴哈了一口氣,又用力地搓了搓,心想可能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她沒做多想,又四處看了一下,忽然發現路面積着薄薄一層雪的草叢裡有半個腳印,她又繼續按着腳印所指的方向找去,她發現雪玲峰10處的樹林裡又有幾處腳印,只是大空一直下着不大不小的雪,地上的腳印不認真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北宮翊,你說黑魔王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從另外的路的,還有你看這幾處隱約而現的腳印是怎麼回事?”朱銀寶皺了皺眉頭,站在那裡看着地上的腳印說道。
北宮翊蹲下身,仔細查看了地上的腳印,忽然眸子一閃,欣喜地說道:“本王知道了,漠……他們定是知道了大峽谷有問題,特意在這裡留下腳印,一是爲了提醒我們,二是讓北宮蕘他們以爲他們是從雪峰山走得。”
朱銀寶一臉疑惑,沉思了片刻,頓時明瞭,既然她都能夠看出這些腳印,那麼沒道理別人就看不到啊,要是那個女人在大峽谷預先設置了埋伏,但久久不見目標出現,定會回來仔細查看,從目前來看,他們還先到一步。
“我們趕緊與漠他們會合。”北宮翊走到路上,輕輕吹了吹口哨,就有兩個黑衣人跳了出來,齊呼道:“王爺。”
“把這裡恢復到我們來之前的模樣,安排其他人跟上來。”北宮翊說完就跳上馬,向後拉了拉馬僵繩,馬兒發出一聲嘶鳴,連忙調過頭,踢了踢後退。
北宮翊坐在馬背上,看向朱銀寶的眸子裡露出一絲讚賞,不錯……動作很快,已經整裝待發。
“駕……”“駕……”一白一黑兩匹馬兒向大峽谷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
一路走了好幾道岔路,又轉了六七個彎,接着他們又穿過兩片樹林,跨過三道河流,翻過一道小山嶺,這一路下來竟然又是一天一夜的路程,朱銀寶雖然冷得全身僵硬,屁股和腰都快散架一般,但她並沒有多問北宮翊什麼,因爲她心裡有個聲音再不斷地告訴她,一定要儘快找到白宮漠他們。
他們在一片小河邊休息了一個時辰,又趕了兩個時辰的路,這纔在遠處隱約看到一個半山坡上有一個小村子。
朱銀寶見北宮翊忽然停了下來,連忙拉住馬繮繩,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北宮翊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凝重地說道:“有血腥味。”
朱銀寶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扯下臉上遮擋霜風的面罩,仔細聞聞了,忽然一陣風從他們前面吹來,朱銀寶忍不住連忙捂着鼻子,道:“還有一種惡臭味,就像死了的東西身上發出腐爛氣味。”
朱銀寶又看了看四周的景緻,奇怪的是爲什麼這些樹的葉子上都長滿了乳白色的斑點,看起來就像是生病一般。她翻下馬,隨手摘了一片香樟樹的葉子,將葉子扯成兩半,放到鼻子前聞了聞,道:“這葉子裡散發的氣味很奇怪,和我們看到的香樟樹葉子散發的淡淡香味不同。”
北宮翊湊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暫時沒發現,這惡臭的氣味是從那邊村莊傳過來了,這也臨近過年了,不知是不是村民準備過年而殺了動物之類,沒有處理好腐爛了傳過來的氣味。”
“既然沒事,我們到前面村莊看看,漠他們應該離這裡不遠。”
“你們以前沒有走過這條路?”
“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被別人追殺,我們就逃了這裡,也就是從這裡繞到西域的,只是那時候我們並沒有看到這些村莊,正好今晚我們可以在這裡借宿,明天一早啓程。”
朱銀寶微微點了下,緊跟在北宮翊後面,但她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一時找不出問題所在。
他們騎着馬不快不慢地走着,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村莊,讓人奇怪的是,村莊四周沒有一個人,而且惡臭味比之前更濃。接着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六個黑衣人也現了身,北宮翊給他們遞了個眼神,六人就分別往其他房屋探去。
北宮翊和朱銀寶兩人都警惕了起來,翻下馬,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圍,踏着輕盈的腳步緩緩向離他們最近的房屋走去。
房屋是由磚石砌成的,房頂上蓋着一層厚厚的茅草,可能是很久沒有修繕過,房頂的茅草有些脫落。
房屋的門緊緊閉着,院子裡的草和樹木因冬天而枯萎,整個景象看起來很蕭條,北宮翊用手推了推門,裡面頓時竄出一股濃郁的惡臭味和黴臭味,待裡面的味道稍稍淡了一些,朱銀寶和北宮翊才緩緩走了進去。
房裡的擺設很簡單也很陳舊,一張四角桌、兩把木椅,一個用石頭砌起來的竈臺,上面按着一口生了鏽的鍋,看樣子這鍋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而且桌子、凳子上都積了一層草灰,估計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朱銀寶左右瞧了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屋裡的惡臭味惹得她忍不住想幹嘔,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撩開房門背後,竟然發現還有一道簡單的木門,而且惡臭味好似從裡面傳出來的。
北宮翊跟過來,看了看那道門,隨手將房門推開,看到裡面景象,朱銀寶胃裡的不斷地翻滾,幸好之前沒吃什麼東西,不然真會讓她吐出來,裡面竟然是兩具屍體,而且還有幾隻老鼠啃噬着腐爛的肉。
從兩具屍體腐爛程度來看,大約已經死了一個月多了,由於被老鼠吃得吃,腐爛的腐爛,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造成他們死亡,只是讓人感到奇怪的,這骨骼卻比常人大很多,應該是一男一女,男的估計有兩尺高,女的至少也有一尺八。
朱銀寶和北宮翊仔細看了房屋裡的情況,沒有再發現什麼異常,正準備出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慘叫的聲音,他們連忙從屋內跑出來,就見兩個黑衣人面色凝重、慌慌張張地從他們的左邊跑過來,聲音微顫道:“王爺,我們在那邊屋子裡發現了一個怪物,而且我們有兩名兄弟被它……被他給活活咬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