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受不了他,因爲他——狡兔三窟。——張德帥版微成語
2011年08月06日星期六晴
通過哈士奇的講述,我才瞭解到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下面,是哈士奇的講述:
我叫小黑,是一隻哈士奇。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這兒。那時候,天空還很藍,空氣很好。周遭還不像現在這麼沉寂,而是住了很多人。
我有一個主人,叫康衛國。在七十年代,這種名字很常見,帶有異常深刻的歷史烙印。就如衛國呀、抗美呀、建國呀之類的,一聽多是五十年代的人名。
主人很愛我,他常常喜歡撫摸着我的頭,嘴裡低低地溫柔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天氣好的時候,他還帶着我在外面四處走走。我很喜歡那種清新的味道,不像現在這般,到處充滿了汽油的味道還有到處充斥着粉塵,讓我的鼻子很難受。
主人的出身不好,在那個年代,總是會有一些不合常理的舉動。我曾看到主人父母逼着主人寫什麼東西,主人不喜歡寫,他們就罵他,還有掃帚什麼的狠狠地打他,嘴裡唸叨着:“你不寫,是不是想讓我們康年絕後呀?”
我弄不明白,寫這個東西和絕後有什麼關係。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可能是老主人給主人介紹個女朋友之類的吧。
但主人爲什麼不寫呢。難道他不喜歡女朋友。搞不清楚,人的事情總是奇奇怪怪的。就像他們喜歡躲在陰暗的地方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樣,哪兒像我們,可以在陽光下做。
我前兩天都看到一夥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孩子,胳膊上帶着紅紅的一圈,很興奮地在街上跑來跑去,還常常跑到別人的家裡。
不過,只要他們一進去,裡面就常常傳來驚天動地的慟哭聲,還常常會有什麼煙從那家的院子裡冒出來。那時候的小孩子太搗亂了。
不過,我不喜歡他們,因爲他們也來過我的家。還狠狠地打過我,罵我是什麼走(和諧)資派的狗。什麼是走(和諧)資派,我是小黑呀。
那時候,街上也很熱鬧。常常是鑼鼓喧天的,一夥人總是很亢奮地走在大街上,還打着條幅呀什麼的,還有人在敲鼓。而有些人,則是抵着頭,有條鐵絲穿着塊大大的牌子掛在脖子上,被幾個人壓在抵着頭在走路。他們在做什麼,難道是因爲那幾個人掃大街掃得不好,讓他們看看地上有多髒。
每當這時候,主人家都顯得異常沉悶。他們總是很悶地坐在屋裡,連大氣都不敢喘。這時候,假如門外有走動的聲音,我去提醒主人。他們就會狠狠地打我,讓我很是想不清楚。
其實,我們狗也常在一起聊天的。和你們人一樣,我們也喜歡湊在一起,說東道西的,相互打聽一些消息。除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會相互詢問關於你們人類的事情。
不過,我們對你們人類的事情總鬧不清楚。我問過他們街上的情況,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即使跟在人羣裡跑來跑去的小花,都鬧不清楚,反正很熱鬧。在人羣裡偶爾還能撿到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我還問過他們什麼是走(和諧)資派,我怎麼是走(和諧)資派的狗。小花只是含糊地告訴我,就如同你是康衛國的狗一樣,你也就是走(和諧)資派的狗。弄不明白,康衛國就是康衛國嘛,怎麼又成了走(和諧)資派。
很快,事情就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先是一羣帶着紅圈的孩子們來到家裡,嘴裡亂七八糟地喊着什麼。接着,他們就衝到屋子裡,一通亂翻,將很多東西從屋子裡扔了出來,集中到院子裡,然後一把火就全部燒掉。
等將東西燒完,他們就壓着主人一家出去了。我很氣憤,就衝上去咬他們。結果,被幾個人一通亂打,打得我身上很痛,全身都痛。
我就跑開,卻不敢距離太遠。只是和他們保持着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看着他們。他們壓着主人一家去了塊空地上,那裡有很多人。很多人很整齊地喊着口號,此起彼伏的,一聲接着一聲,好像每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是疲憊樣。
在人羣裡,我找到了小花。我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主人一家還有很多人怎麼站在凳子上。
小花告訴我,那是走(和諧)資派,走(和諧)資派都這樣。
我不明白,我主人是走(和諧)資派,怎麼又多出了這麼多走(和諧)資派。我是走(和諧)資派的狗,難道他們全是我的主人。不過,我主人就只康衛國他們一家。
從那天開始,我就聽到老主人他們在晚上常常傳來的壓抑的哭聲。哭完,他們就更加拼命地要主人寫些東西……
直到有一天,主人領着一羣人衝到家裡,將老主人帶走了。自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老主人。也是從那天開始,主人變了,變成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人來。
白天,主人總是很亢奮的樣子,帶着一羣人跑來跑去的。我想跟着他,卻總是被他一腳踢開。晚上,主人卻親暱地摸着我的頭,有些時候在放肆地笑着哭着……
我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在白天和晚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面孔。但無論什麼時候,主人依舊是我的主人……
再後來,小花告訴我,鎮上的人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湊在一起聊天講故事了。大家反而變成仇敵一樣,常常是你我扭打在一起,有時候,他們還用菜刀呀鐵杴呀之類的東西。甚至,還有能冒出火光發出很清脆的聲音的長管子,小花說,那是槍。
直到有一天,那天早晨,主人有些反常。他急躁地坐立不安,一直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後來,一個傢伙跑過來,大聲地嚷嚷着:“不好了,縣聯指過來了。”
主人一聽到那傢伙的嚷嚷,就立刻跑了出去。我就立刻跟了上去。而這一次,主人並沒有一腳將我踢開。他反而親暱地拍了拍我頭,對我說:“小黑,回去守着家,要等我回來。”
可是,主人自那天就一直沒回來……
等哈士奇講完它的故事,屋子裡很沉默。
過了一會兒,我對它說:“假如你的主人不要你了,或者他不回來了。你怎麼辦?”
“我會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主人回來。”哈士奇擡起頭盯着我。眼睛裡滿是堅定。
“那這樣,我們換個地方等?”我勸解道。
“不!”哈士奇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了我的請求,“小黑就一直在這兒等。我相信主人一定會回來的。”
苗如芸走了上來,眼圈紅紅的。她建議我:“要不,咱們幫小黑找它主人吧?”
其實,苗如芸這個建議。我已經想過了,但小黑的故事,都已經是三十幾年前的故事了。而康衛國之所以一直沒回來,八成是已經不在人世了。這都已經過了三十幾年,說不定早就投胎轉世了,運氣不好的話,都已經投了幾次胎了。這人海茫茫的,我去哪兒找呀。
“帥子,你可要幫忙呀?”小雪在邊上也眼圈紅紅地建議我。
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困難都找到我的頭上。真認爲我是小叮噹呀?
曹叔在邊上又輕輕地捅了捅我:“大師,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聽到他的話,我很吃驚。其實,苗如芸和小雪會這麼說,我一點都不奇怪。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夥按常理出牌的傢伙。而曹叔會這樣說,着實讓我很詫異。
我扭過頭對曹叔說:“曹叔,不是我不想幫。而是人海茫茫……”
“我是付了錢的。”曹叔打斷了我的話。
“你還付了錢的,我一分都沒拿到好不?”我反駁道。
“反正按目前的狀況,我們是強攻不下。只要你能讓它將房子讓出來,我現在分給它一套新的都可以?”曹叔大義凜然地說。
“不從我的酬金里扣?”我弱弱地問了句。和這種人打交道,一定要時刻注意陷阱。
曹叔搖了搖頭,看着哈士奇。
誰說商人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