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03日星期一晴
我之所以脫口而出不好,是因爲我想到了一個住在我那個在曹老頭的忽悠下才買選來之後就悔恨莫及玉墜中的傢伙——小吉。
小吉這傢伙別看一天到晚都在睡覺,但等我遇到性命之憂時,它還是要表示一下的。此刻,黑無常伸手向我抓來時,儘管已經徵得了我同意。但我這不是忘記給小吉溝通了嘛。在之前的憂傷中,我想到了這個想到了那個,唯獨忘記了小吉。
這時候,我覺得胸前一熱,頓時一道白光從我胸前躍出,直奔向黑無常而去。
忽然冒出的白光,讓黑無常錯愕不已。但他反應還算機敏,忙一個低身,就躲過了小吉這一襲擊。
等黑無常看清剛纔襲擊之物時,更有些吃驚。他對小吉一拱手,說道:“竟然是龍族!”
黑無常沒將小吉認爲成一隻大的吉娃娃,有黑無常的道理。再怎麼說,你見過住在2塊5就能買到的玉墜中的吉娃娃麼?
小吉伏着身子,對黑無常呲着牙。看起來,它對黑無常並沒有多少好感。
黑無常將頭又扭了回來,看着我問道:“這兒是怎麼一回事?”
“我認爲它不想讓你帶走我。”我摸了摸腦袋,喃喃說道。
黑無常看着我,就立刻說道:“其實呢,我也覺得你不應該死,但是呢……”他將但是這兩個字給拖長了聲音。
其實呢,對但是我是很有感觸的。一般來說,但是前面都是很虛僞的話,後面纔是正題。比如說,我覺得你長得又靚,個子也高,脾氣也好還不肥豬流,但是呢,你喜歡楊冪;再比如說,你這個人呀啥子都好,但是你竟然看《道士成長日記》這種書,我都不禁要重新定義下你的人品了。這樣的例子很多很多。反正記得,聽完前面那些虛僞話,你扭頭就走就行了,或者你毫不猶豫地上去抽他。
我現在因爲打不贏黑無常,所以也就不能上去抽他個滿眼星辰的,只有乖乖地將耳朵豎起,聽着黑無常但是後面的內容:“但是呢,你也應該配合下我們這些基層公務員的工作不是?”
黑無常這句話一說,讓我不由一愣。我現在才覺得黑無常他根本就不是公務員,你什麼時候見過跟你非親非故的基層公務員對你說這樣的話。歸結起來就一句話:想決人,公務員;要胸大,進機關。
黑無常這樣說,表明了他並不想跟小吉相鬥。反正這件事情上,黑無常也沒有太多的錯。儘管他也知道我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但職責所在,他也沒有辦法。
我只好過去對小吉將這些道理講個清楚。小吉聽完我說的這些,將齜的牙收了回去。我也知道,從心中來說,它也不想跟冥府的這些公務員起衝突。雖然它是龍族,黑無常是冥府,但這兩個系統的人員,倘若發生些什麼事的話,才更棘手。
小吉擡頭看着我,說道:“我不相信!”
黑無常看到如此情況,將自己所攜帶的本子掏了出來,翻出我所在的那頁,讓小吉看了起來。
我也順便看了下,上面簡單地記錄着我的材料。只有在最後一欄的是否拘拿,有兩個方框讓人來選。這兩個方框分別是是跟否。在是這個方框下,一個小小的鉤,表明我的一聲就這樣要謝幕了。
小吉看完這些,也知道已經無力迴天了。它的職責就是免於我受到侵害,但這種生死,並不在它的職責範圍內。
小吉淚眼汪汪地看着我。過了一會兒,它才說道:“我跟你一起下去,去告狀!”
“別看你是龍族,這種官司你也打不贏的。”黑無常看到小吉的氣勢已經軟了下去,知道它也默認了這種狀況,就冷冷地說道。
等黑無常對小吉說完,就又對我說道:“咱們現在就走吧!免得越留你越不想走。”
黑無常的話,也說到了我的心中。我剛升起的大義,在小吉這一出現後又變得萎靡起來。畢竟,我還沒灑脫到像劉伶那樣“死便埋我”的地步。
不過,這時候我還是將眼睛閉上,默默地點了點頭。很快,就覺得腦門處有一團冷颼颼的東西在移動,在心中升起一個聲音。這聲音,飄忽不定,一會兒彷彿從遙遠的地方響起,一會兒又彷彿有人在耳朵悄悄地說着話:“張德帥!張德帥!”
這聲音,讓我焦躁不安,想着將他從我的耳朵中趕走,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想擡手捂住耳朵,卻又沒有絲毫的力氣。在這團煩躁的包圍中,我都覺得身體開始了莫名的燥熱。這團燥熱,在身體中奔騰着,卻沒有個出口可以讓它宣泄。
忽然,頭頂的地方,彷彿有一扇窗子被打開。這窗子的打開,讓我立刻欣喜不已,忙將這團燥熱集中起來。緊接着,猛地一放……
等我緩緩地睜開眼,看到淚水再次流淌出來的蔣英瑜,看到對我一臉惋惜的邋遢鬼,看到想過來卻又在原地躊躇的小吉,還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我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死了。
黑無常看了看我,對我說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抓緊點兒時間說。等你過了堂,還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回這個地方呢?”
黑無常的話,意思就是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想了想,先對小吉吩咐道:“我走了後,你就自由了,可以去找你的小龍女了。”
對小吉說完,我就對蔣英瑜說:“記得,別告訴小雪。還有一點兒,其實,你並不難看。別看之前我喜歡拿你額頭說事,但從我心中來說,那個不算什麼。特別是現在,我覺得很有愛。”
蔣英瑜哭着點了點頭。
我對不高興等人的話就簡短了很多:“我走了。你們就讓邋遢鬼幫你們將戶口解決了,畢竟,轉世投胎纔是你們的大事。”
這樣說了一番,我纔將眼睛一閉,下了下狠心,對黑無常說道:“咱們走吧!”
等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蔣英瑜在背後後知後覺的哭喊聲:“帥子!”
“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還會回來的。”我故作輕鬆地說,但我知道,我並不輕鬆。
“記得回來看我們!”不高興也說道。
我點了點頭,就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了出去……
儘管這不是我第一次以靈魂的方式出這扇門,但這一次我的腿在邁過門檻時,有了一個停頓。因爲,我不知道,這次邁出去,還能不能再邁回來。
也許,真的像黑無常說的那樣。人們,不喜歡自己再回來那個傷心的地方。
我的腿,在空中懸停着,遲遲不肯落下。站在身後的黑無常,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懸停的腿才落下。這一步,跨了出去;這一步,也代表着離開;這一步,也就是說我不再有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