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手頭的羅盤,隨風心頭一陣迷惘,自己這般答應了他究竟是對是錯呢?不過他想了想,當初他在黃海絕獄之中所見的那個老者,如果真的就是天瞳門的那個前輩的話,至今已然有五百年之久了。
想想看,一個人被關在那個地方長達五百年,又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想到這裡,隨風不禁心頭起了一絲惻隱之心,這老者便是當年真的犯有什麼過錯,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也洗刷個乾淨了,也該是到歸還他自由的時候了。想到這裡,隨風忽然又覺得也許自己的決定並沒有做錯。
又重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這塊羅盤,黝黑的羅盤面上,映着天上灑下的陽光反射出了一絲別樣的色彩來。不知爲何,隨風總覺得這羅盤很不一般,想必定然有些什麼了不得的來歷或者是用處。只是不知這呂皆之究竟又是爲了什麼,竟然捨得將此物作爲抵押。
不過他也樂得如此,若是什麼依據都沒有,難以取信於人。單憑自己一雙利嘴,恐怕很難讓那些長老都信服。
隨風試了試,這羅盤彷彿帶着一股很是奇異的排斥力道,竟然不能被他送入玄光鏡之中。自從他有了這玄光鏡以來,除了他手上的純鈞劍之外,還沒遇到過什麼寶物裝不進這玄光鏡之中。登時隨風便明白,手中這塊羅盤的等級想必要比這玄光鏡高出許多。
隨風收起了手中的羅盤,眼見的青竹已然離開,他也沒什麼好停留的了。便徑直返回無塵派的大殿而去了。
誰知不過剛剛走到無塵派的山門前,卻見到了一個絕對不會在這裡見到的人——歐陽正豪。
隨風當即便是一怔,且不說上次縹緲試煉一別之後,歐陽正豪受了不輕的內傷需要好好調理,不至於這麼快便恢復。而且金鼎門與無塵派一直懷有間隙。兩派早已老死不相往來。他今日怎麼會上得這雲月峰來呢?
隨風心中一陣詫異,而且這歐陽正豪臉上一臉的陰霾,面色鐵青。一看就是遭遇到了什麼晦氣之事。
“歐陽門主,別來無恙。”隨風一臉坦然的笑容,並不在意。
“哼!”讓他驚訝無比的是,這歐陽正豪見了他一眼之後。臉色頓時一陣大變。只怒哼了一聲,卻再不說什麼,扭頭就向着山下走去。
隨風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了。暗道:看他的樣子,上無塵派來定然是有什麼事相求才對,可是爲什麼看到我扭頭就走了呢?
隨風雖然想不明白,但也不會再去叫住他細細詢問了。心中更是奇怪:爲什麼這些平日裡幾乎不該出現的人物,一個個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呢?難道只是因爲自己當了這天山派掌教的原因嗎?
天山派的大典在即,隨風自然不可能在這裡久留。又和凌雲霄溝通了幾次,可是他卻一直遲遲不肯答應遷移之事。堅持一定要留在這裡。無奈之下,隨風只好帶走了月夕和方涵佳返回了天山。
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是,這期間蒼月派的李蘇真人竟然也來了一趟。當時隨風並不在場,沒有與他攀談。後來通過凌雲霄的口中知道,原來這李蘇是來和凌雲霄通氣的。說是什麼日後若是天山派與七星盟交戰。兩派互相放些水,留一條生路。
對於李蘇的要求,凌雲霄表面上應了下來,可是心內卻很是不屑一顧。李蘇此人陰險狡詐,與沈觀虛沒什麼區別。特別是隨風無意間通過白真子的渠道聽說這李蘇竟然也親自進入過縹緲試煉之後,更是對其鄙夷到了極點。
隨風不過剛剛回到天山派,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聽到了一直徘徊猶豫的金鼎門正式宣佈併入了七星盟之中,隨風雖然不知原因,但想來和那日歐陽正豪的出現定然脫不了干係。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金鼎門宣佈併入七星盟的第二天。整個天山之上,流言四起。紛紛謠傳這七星盟吸納了天山之上大半的門派,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便是強如天山派也早已不在話下。
也許是一直沉悶的金鼎門突然做出的決定一下改變了人們的看法,似乎隱隱的,大衆輿論的天平在一點一滴地向着七星盟偏斜。
就連那些不同武功的凡夫俗子,一時間也跟風在談論,常常將:七星盟的沈門主乃是伴有天命的大德之人,絕非天山派那個即將就任的黃毛小兒能比。日後必定一統整片天山,最後進入中原大地,逐鹿天下。此事竟然將無比震撼的隨風就任一事傳得還要廣泛,這流言的威力,可見一斑。
就在這流言四起的時候,隨風就任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
“掌教真人,明日便是接任大典了,不知你可準備好了?”松風手中捧着一身瑙色的衣冠走了進來。
這松風乃是白真子等人爲隨風安排的護教童子,說起來好像很是不凡,其實就是隨風的一個侍從。隨風身爲掌教真人,自然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爲。有這麼一個童子便很是必要了,隨風也樂得輕鬆,只可惜他現在年紀不大,若是到了老年,一身羽冠道袍,再配一個脣紅齒白的童子,便很有仙人的味道了。
隨風微微一笑:“我一直就在這裡,有什麼好準備的?對了,你手上捧的什麼?”
松風嘻嘻一笑,道:“這是爲掌教真人準備的,明日大典之時所穿的衣服。無極長老讓我先拿來給掌教試一下。”
隨風輕笑了一聲,心道:他們倒考慮的周到,隨口道:“你放着便是了。”
“掌教真人難道不擔心嗎?”。松風看着隨風一臉輕鬆的樣子,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囁嚅地問道。
“擔心什麼?”隨風一陣好奇。
“外面都在傳言這七星盟如何如何強大呢,說我們天山派早已不如往日了,定然不是其對手,難道掌教真人就不擔心嗎?”。
隨風嗤笑了一聲,笑道:“我還以爲什麼事呢,這個世上只有無能之人才會將一切都掛在嘴上。”
邊說着邊接過了松風手上的衣冠,心中笑道:這衣服確實不錯呢。
…………
第二日,即天寶十一年,冬月癸丑。這個萬衆矚目且註定會被載入史冊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正午時分,天山派內門一共五百四十六名弟子、七名長老以及首席真人白真子和掌教隨風,浩浩蕩蕩地站在了縹緲峰的數千級白玉石階之上。
夾道兩旁,盡是長桌香案,其上擺着各類珍惜靈物或是靈果供人享用。那些靈果都是天山派自己派內所種植,乃是當初天山之上少數的幾棵靈根,外界即便是尋遍天山,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原先的天山派被改爲了內門,其餘的四十二個門派,每一個都被單獨地劃分成了天山派之下的一個門。例如之前的無塵派,便被改爲了無塵門。門主和門內一干首領都沿用先前,並不發生變化。天山派每個長老統領五個門,白真子統領七門,剩下的內門由隨風直接調度。
新併入的四十二門的門主、長老等一干人等,站立在了內門的人之下,浩浩蕩蕩的一干人馬。從縹緲大殿,一直延續到雲橋。
其中排在首位的,自然是隨風來源的無塵門。凌雲霄就帶了少數幾個弟子,月夕也跟在了他的身旁,一臉期待地看着上方的隨風,等着儀式開始的時辰到來。
日上中杆,只見松風也換上了一身全新的衣服,站到了天山派內門的中間,高聲喊道:“午時已到,大典開始!”
他的話音未落,登時整座縹緲峰上,禮花齊鳴,交錯奏響。其上還有天山派豢養的各類靈獸盤旋,珍禽異獸,仙果靈漿,這簡直是在仙境纔會發生的一幕。
隨風一身瑙色的華服,頭戴碧晶色高冠,緩緩走了出來。
松風又是一聲高喊,“受靈虛法器!”
隨風卻是之前已然從白真子的口中知曉,這靈虛子乃是天山派的開派祖師,據傳其乃是仙人下界。最後不知所蹤,有人傳言是坐化了,有人說是重新恢復了仙人的身份,又回到了仙域。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其唯一留下的法器被一直傳了下來。
離奇的是,據傳此法器乃有毀天滅地的威能,可是這麼多年來,除了當初的靈虛子,還未有誰能夠發揮出其威力來。
隨風忍不住朝着白真子手中那個錦盒之內望了過去,先前的時候這法器乃是一直封存在門中的,便是隨風也沒能見到,所以此刻不免有些好奇。一看之下,不禁有些失望,竟然是一柄巴掌長短的小劍。
這麼長的劍能夠用來做什麼?也難怪到了今日只剩下了象徵意義,隨風心頭一陣失望。
可是臉上卻不得不很是恭敬地將其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然後又遞給了一旁喊話的松風。
松風捧着傳世法器,心頭也很是激動,又是一聲高喊,“行天地仁道之理。”
喊罷,又是一個童子模樣的人,捧着一個楠木木盤走了上來。盤中放着一碟玉碗,碗中是一小灣純淨的**,而在玉碗的旁邊,是一跟綠色蓮花的莖杆,頭上還帶着一塊小小的蓮蓬。
隨風剛想伸出手去,將這蓮蓬接過來,突然就聽一聲,“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