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眼光老辣,已經看出劉德華根本不知道內情,十有八九是想通過這件事討好杜家,他低聲道:“杜翰是杜受田的兒子吧?”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人家打架根本輪不到我們管!”他壓低聲音道:“難道你們不知道徐乙是惠親王的人?”
劉德華聽到這件事,恨不能反手抽自己倆嘴巴子,麻痹的,我他媽這不是多事嗎?
楊宇望着劉德華道:“這事兒得有個交代!”
劉德華點了點頭,他反應很快,轉身厲聲道:“把肇事捕快給我捆了!”
那名被徐乙一拳打暈的捕快,剛剛醒了過來,就被捆了起來,執行這次行動的捕快一個個都窩着火,這次行動是你劉把總下命的,現在出了人命,你就把我們往前面推啊,什麼人啊!可人家官大,這些小捕快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徐乙走了過來,他望着劉德華道:“是你下令抓我的吧?”
劉德華這會兒已經清楚了他的背景,自然也就沒有了開始下令抓人的氣魄,他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道:“可能是有些誤會……”
徐乙冷冷打斷他的話道:“誤會兩個字就可以謀殺一條生命?我要你給我一個交代!”
劉德華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對不起!徐會元,請您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好好處理,早日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代!”他讓兩名捕快準備將範嫂和賈嬸的屍體帶走。
可就在那兩名捕快靠近範嫂和賈嬸身邊的時候,範嫂和賈嬸竟然從地上一下坐了起來,人嚇人,嚇死人,非但周圍不少人嚇得驚呼起來,首當其衝的兩名捕快更是嚇的面無人色,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
徐乙心中這個樂啊,看來自己剛纔下手還是輕了些,範嫂和賈嬸躺了不到一個時辰穴道就自動解開了。
範嫂和賈嬸看到這麼多人圍着自己也是微微一怔,回想起剛纔的情景,只當是自己撞在牆上暈了,兩人起身道:“你們打人,欺負老百姓,我要告你們!”
兩人的死而復生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感到最輕鬆地還是劉德華,如果今晚範嫂和賈嬸真的死了,那麼他的麻煩可就大了,他現在心中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謝天謝地,今晚的這些麻煩都是他自找的,跟他原本沒有任何的關係。
對劉德華而言今晚可謂是一波三折,最初他想替師弟杜翰出頭,給徐乙一點教訓,用這樣的方式討好杜家,可他沒有仔細調查過徐乙的背景,也沒有考慮到今晚的行動過程中會發生範嫂和賈嬸死亡的意外,剛纔他懊悔到了極點,可範嫂和賈嬸又死而復生,心情的大起大落讓他現在再也沒有介入其中的心思,哪怕是做出讓步,低下高傲的頭顱也心甘情願,只要自己能夠抽身事外,這是個大麻煩,以他現在的身份,惹不起,也玩不起。
最後劉德華很誠懇的給範嫂和賈嬸道歉,並向徐乙解釋今晚是誤會,雖然他解釋的很牽強,可還是表現出鑿鑿誠意,徐乙賺足了面子,加上劉德華又是楊森的部下,自己也沒必要做得太過分。
劉德華帶隊走了之後,已經是凌晨寅時了,楊林道:“我都餓了,反正都遇上了,好在又沒出什麼大事,咱們再回三笑樓,我請你們吃夜宵!”
範嫂道:“徐爺,就在家裡吧,我很快就能弄幾個小菜,你們嚐嚐!”
楊森、徐乙等人表示同意。
經捕房這麼一折騰,大家也睡意全無,胖子和眼鏡也來了興致,親自去廚房幫助範嫂和賈嬸很快就把菜弄好了。
徐乙家裡不缺好酒,他吩咐範嫂和賈嬸拿出來了兩壇三十年窖藏的杜康,楊森端起酒杯道:“剛纔真把我嚇壞了,我以爲真出人命了呢!”
楊森端起酒杯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今晚的事情的確是個誤會,來!我代表順天府的捕房給徐賢侄道個歉!”
徐乙笑着端起酒杯跟楊森碰了碰,六人飲盡了這杯酒之後,徐乙方纔道:“那位劉把總不會平白無故的針對我,楊宇兄能給我透露點內幕嗎?”
楊宇道:“其實沒什麼大事,劉德華和杜翰是師兄弟!”
徐乙不屑的撇撇嘴。
楊林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最爲清楚,他低聲道:“徐兄弟,事情過去就算了,沒必要總糾纏下去!”
楊森嘆了口氣道:“杜受田的這個兒子是個惹事精,他家的人我都認識,沒一個像他這麼不懂事的!”
徐乙對杜翰和劉德華的關係並沒有任何興趣,如果不是杜翰惹到了自己的頭上,他也不會去招惹杜家,不過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打杜翰的事情,一定會給他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今晚劉德華的強出頭,只是一個開始,假如被其他人知道,會不會利用這件事做文章?而被打的杜翰,難道就肯忍氣吞聲,就此罷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徐乙、胖子和眼鏡三人一直把楊森三人送出了衚衕口,正要返回之際,徐乙發現有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他釋放神識一看,居然是奕彤,於是他讓胖子和眼鏡兩人先回去,而後他施展輕功朝奕彤追去……
此刻,天光已經放亮,徐乙舉目望去,發現奕彤正坐在什剎海湖畔的草坪之上,整個人彷彿入定一般,晨霧縈繞,她整個人宛如和天地融爲了一體,呼吸緩慢悠長,鼻息之中間斷吐出長長的白霧。
徐乙知道奕彤在練功,就不願打擾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但見奕彤白嫩晶瑩的luo足踩在飽含露珠兒的青草之上,徐乙心想——足心混雜着癢癢的、沁涼的感覺,奕彤應該毫無睡意。
晨風輕輕吹過,略帶潮溼的空氣拂起奕彤黑色的長髮,宛如絲緞般飄揚在腦後,奕彤仍然感覺到了徐乙那輕盈的腳步聲,於是緩緩將氣流歸於丹田,睜開雙目,轉身望去,見到是徐乙,她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徐乙看到奕彤臨水而立,不事雕琢的絕美氣質,宛如鍾天地靈秀於一身,讓他不由得想到詩經中的名篇——蘆葦密密蒼蒼,晶瑩露水結成霜;我心中那女子,佇立在河水旁;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徐乙緩步走了過去,展開雙臂將奕彤擁抱在懷抱之中,奕彤向後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平時我忙於生意,很少留意身邊的美景,想不到我的生命中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
徐乙低聲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美!”
奕彤握住他的雙手,遙望遠方湖面一點點升起的朝陽,小聲道:“我的生命因你而改變!”
生命因徐乙而改變的不僅僅是奕彤一個,這天中午,徐乙正在後院午睡的時候,眼鏡跑進屋裡把他給叫醒了,說是有人找他。
“蕭天皊?我就琢磨着你小子該來了!”來到門前之後,徐乙一眼看到了拎着好幾個大小包裹的蕭天皊。
輕輕在蕭天皊身上錘了一下,徐乙看向他身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說道:“這就是伯母吧?快點進屋裡坐!”
徐乙知道,蕭天皊的母親今年不過四十六七歲,不過看上去頭髮花白麪容憔悴,倒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一般,可見家庭的變故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媽,我扶您,這臺階高!”蕭天皊的確是個孝子,把身上的包裹往背上一扛,用手扶住了母親走進了四合院裡。
“這位大哥,你扶住伯母,我幫你拿東西吧。”趙虎道。
蕭天皊不知道趙虎是徐乙的什麼人,哪裡敢讓他幫忙啊,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行的,謝謝您了……”
“天皊,咱……咱們來到什麼地方了啊?這……這裡的空氣怎麼那麼清新?”
蕭氏雖然眼睛看不到了,但是鼻子和身體皮膚的感覺還是存在的,剛一進入到院子裡,就感受到了這裡的與衆不同之處。
“娘,這就是我給您說的徐大哥家?”蕭天皊看着徐乙道。
“行了,進屋說吧,伯母,坐那麼長時間的馬車也累了吧?”徐乙擺了擺手,招呼眼鏡和趙虎幫忙將兩人給讓到了前院的正廂房裡,隨後眼鏡去安排茶點了。
徐乙接着道:“蕭兄弟,你先陪着伯母坐會,我去給你們安排些吃的!”
“等等,徐……徐爺”正當徐乙想出門的時候,蕭氏卻是叫住了他。
徐乙站住了腳步,說道:“伯母,叫我徐乙就行!”
“那怎麼成?我就叫你徐兄弟了。”蕭氏點了點頭,突然扭轉了臉,對着站在一旁的蕭天皊說道:“天皊,你給我跪下!”
蕭天皊倒是聽話,二話沒說雙膝“噗通”一聲,就對着徐乙跪倒在了青磚鋪就的地面上。
“哎,伯母,您……您這是幹什麼啊?天皊,起來,你小子跪我幹嘛啊?”徐乙被蕭氏和蕭天皊的舉動搞的莫名其妙,連忙伸手去扶蕭天皊,不過他也有些明白爲什麼蕭氏稱呼他爲兄弟了。
“徐兄弟,不要讓他起來,我們蕭家,沒有這樣的不肖子孫!”
蕭氏的話讓蕭天皊對着徐乙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他知道母親如果不消了氣,今兒甭想過這關,別說治療眼睛了,不認他這個兒子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