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不是一根兩根,也不是一般的尺寸。這樣的鐵鏈,這樣的捆綁方式,楚天帆只記得在罪惡之城的底層,武朝對末將這樣捆綁過,但即便是對末將的捆綁,也沒有這位的誇張。
每一條鐵鏈都有楚天帆的大臂那麼粗,並且這不是一般的材料。
十幾條鐵鏈從這山中穿過,連接在那位的身上,又有另外十幾條從海中伸出,同樣捆綁在他的身上。而且有一些鐵鏈居然是打穿了他的肌膚而捆在他骨骼上的。
難怪楚邊他們的臉上會是那樣的神色,看樣子這位必然是被他們捆綁在這裡的,而其目的定是讓這位幫忙阻擋蛇人入侵。
如此狠毒暴戾的方式,也虧他楚邊能夠用的出來。
而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乃是,如此多的鐵鏈,還有那麼殘忍的捆綁方式,但這位的行動居然沒有受到限制。
他是睡在海灘上的,但他夢中的表情卻無比安詳,而且他擡手翻身都異常的順暢,這些鐵鏈於他而言,似乎並不是累贅。而這,也讓楚天帆懷疑起來他的實力。
不僅是實力,他所給人最直觀的感覺是他的身高和體型。
這是一位巨人。二十多條鐵鏈捆在他的身上,也只遮住了他少部分的身體。他若是站起來的話,楚天帆大概只能到他的大腿上沿……
他就這樣安詳的睡在沙灘上,鼾聲並不大,並且他的表情和動作已經說明了他其實還未成年。楚天帆看着他,但他越看內心則越是吃驚,這位他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
“去那邊玩,壓着你。”
楚天帆還在回味對這位的印象,但這個時候,這巨人卻是擡起手來,把他往外推開。理由竟然是怕睡着之後翻身壓到他。
說話的時候,他並未睜眼。這不奇怪,楚天帆早已知道這位是具備修爲的,不睜眼他自然也能看到周圍環境。
說話的聲音略有幾分生澀,是常年孤獨缺少交流的緣故。
“你叫什麼名字?”
在這之前,楚天帆一直都對他是有警惕的。來之前楚邊也說過,這位會殺人,甚至會把蛇人當食物吃掉。可是在他一句話一個反應之後,他卻覺得這位並不是壞人,甚至他還有一般人並不具備的美德。
“他們叫我巨童。”
他坐起了身來,又睜大惺忪的眼睛看着楚天帆,眼中充滿單純。
“你沒有其他名字嗎?”
他甩了甩頭,不過他隨後又點頭隨即搖頭道:“以前有人叫我楚童。”
“天童,你是天童,楚天童?”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名字分明是他自己說出來的,不過這卻並不影響楚天帆眼中的震驚。他終於肯定了,這位他不僅認識,而且這位和他之間還是有聯繫的,而且不僅是這位,就連那楚邊和他都是有聯繫的。
這楚邊的楚和他楚天帆的楚是一個字,他們同出一宗。而這楚天童,和他小時候是有交集的。
因爲他的體型,所以楚天帆印象深刻。
“天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楚天帆,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弟弟。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的話,你要一直跟着天帆哥哥的嗎?”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大概只有三四歲的樣子,爺爺的七十壽辰。
前來祝賀的人很多,小孩子不太懂大人們的人情事故,所以小孩子都是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的。而在那羣小孩子裡,有一位讓他特別的印象深刻。
那位比他們要大很多,不僅是年齡,還有體型。開始小夥伴們對他還有恐懼,因爲這個傢伙塊頭太大了,他們都怕這位打他們。又隨着相處時間的增加,他們也逐漸發現,這個大傢伙的力氣實在可怕,不過他卻並不打人;他不僅不打人,而且他還特別好欺負。
他們拿他來做遊戲,把他當成坐騎,當成怪物,當成欺負的對象。
小孩子只爲好玩,倒也不存在做惡。但最後那些人卻慫恿他去和池中的巨鱷相鬥。神奇的是這位居然打贏了巨鱷;從那時候起,小孩子的內心裡,便又對這位巨人心生了敬仰。
身爲皇子的楚天帆並不服氣,所以他也下到了鱷池之中。
那時候他太小了,並且身爲皇族世子,其實實力和天賦有很大部分都是被人誇大出來的。他打不過鱷魚,甚至還差點被鱷魚咬死,是這位救的他。
在先前和巨鱷的打鬥中他已經受了傷,可在楚天帆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居然不顧自身而毅然的搭救。
他又打死了這隻鱷魚,不過他的手指卻被鱷魚咬斷了一根,身上也受了極重的傷勢。
經過了這件事,他再也不欺負這位了,他不僅不欺負他,而且還讓母親親自治好了他的傷,他的手。並且往後,他每到哪裡,都讓這位給他做保鏢,這位也很盡職盡責。
他的名字叫楚童。
就着一衆大人們的面,楚童的父親是這樣介紹的,而且他還一再讓楚童給楚天帆下跪。理由是楚天帆是皇子,並且他的輩分比楚童大。
楚天帆不讓他下跪,並且他還在楚童的名字之間加了一個尊貴的天字。要知道在那個時候,名字中間被加天字的,可都是一些功勳卓著的將軍輩的人物。
“以後他就叫楚天童,而且他和我同輩,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那時候的楚天童大概有八九歲,不過身爲巨人的他,其實這樣的年紀和正常人的三四歲也是無異。
皇族的輩分是不能亂的,但衆人怎麼也得考慮他這個皇子的情緒,所以最後,這楚天童成爲了他的弟弟。雖然年齡更小,但他卻是哥哥。
也在那往後不久,楚天童便隨着父親回去了。年齡又太小,所以後面他居然漸漸把這件事情忘記掉了,可現在猛然想起來,他又如獲至寶。
楚天童,當初的那個巨人,那個神童居然就住在這帝邊之岸,在這孤島之上。這讓他覺得既辛酸又恍惚。
“楚天帆哥哥已經死了,爹也死了,我的任務是守在這裡,不讓蛇人上岸。”他又在口中自言自語着這些話,但同時,他的眼中卻也有一些別樣的情緒在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