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被人擡了進來,還沒有看到這個人的身影,駱永宏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不敢相信的看着門口,當他看到那個熟悉而蒼老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一個箭步就竄了過去:“恩師!”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首輔元好問。
駱永宏是他的弟子,這一點在朝中,除了少數幾個夠資格的人知道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曉。駱永宏也不是打着元好問的名聲在外面招搖撞騙的人,所以就連李神通都不知道駱永宏是元好問的弟子,只是覺得駱永宏有些時候的行事方法跟元好問有些相似而已。
元好問微微擡了擡手,對自己的弟子笑了笑,然後對陳華笑了笑,示意二人做下,等手底下的人把他放下來之後他才接着自己的話茬道:“陳華能夠當皇帝,這話老夫說的,便是陛下在這裡,我也敢說這個話。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罷,哪怕是三皇子,他們三個其實都不適合現階段的大齊。大皇子雖然心思深沉,但是進去之心猶有不足,二皇子就更不要說了,讓他玩些手段還可以,讓他真正意義上的當好一國之君,難度不小。至於三皇子,可能是三兄弟中藏得最深的一個,但是也是三兄弟中最難捉摸他心思的一個。
陛下要的大齊,是四海承平宇內臣服的大齊,所以這個君王陳華是最適合來當的。”
駱永宏道:“帝位豈能傳給外姓人?”
不管什麼人,都會認爲李神通絕對沒有將皇位傳給陳華的可能,除非是陳華謀朝篡位。所以駱永宏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這樣的想法之中,他也是一個正常人,再聰明也是一個正常人。
陳華再優秀,終究是一個外人,對於皇家來說,哪怕他是李幼微的夫婿,他也是一個外人。不管李神通有多麼疼愛自己的女兒,都不太可能將皇位傳給一個外人。
然而,當自己的恩師跟他說陳華有資格當這個大齊國的皇帝的時候,駱永宏就徹底懵了。
元好問也看出自己弟子臉上寫滿了的不接,解釋道:“服章是陛下的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所以服章還是沾了皇家的血統的,而且服章的功勳,就算是當朝楚國公劉奉先都沒有那個能耐。徵漠北,讓草原上的王庭每年都給我大齊納歲供,誰有這個本事做到?
劉奉先都不敢說自己帶着幾十萬人能夠打得過大月氏的百萬雄兵,可是陳華做到了,這一點,就是他的本事。別的不說,如果是服章當皇帝,我元好問第一個贊成。”
這話一說,駱永宏徹底無話可說。
在這個時代,老師就是許多學生的天,連老師都說出這樣的話了,難道學生還能夠反駁不成?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
所有大齊百姓家中的神臺位置都擺着幾個字,天地君親師位。師雖然排在最後,可是其地位也是十分崇高的。天地,這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一切存在於道德和良心之中。而君,是切實存在的,皇帝,那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尊重的存在。誰要是敢不尊重皇帝,那麼離死也就不遠了。而親,那就是生我養我的父母,對父母的不孝順,那是天底下的第一大罪狀。
所以當元好問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駱永宏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用言語來反駁自己的這位恩師。
元好問對陳華招了招手,後者走到他跟前躬下身子道:“先生有何吩咐?”
元好問道:“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將來這個大齊的江山,就得交給你了,如果有人不服氣,該殺的就殺,不要總是書生意氣。一個國家,如果有很多那種不聽話的人,那麼留着也會成爲一個禍害。只有這些人死了,才能夠讓你的江山更爲穩固。
服章,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那些個一心爲了大齊的江山着想的臣子,哪怕是說了一些不恰當的話,你也不能隨意加罪於人。
但是,如果是一些個無理取鬧的人,那還不如殺了了事。
我不是以大齊的國相的身份跟你說這些話,只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在跟你說這些話而已。
駱永宏這個孩子其實很不錯,有時候就是太過執拗了一些,這一點,其實骨子裡跟你是十分相似的,就像我跟陛下一樣,陛下的想法很多時候我都能夠揣測得到,並非因爲老夫跟陛下太過親近的緣故,歸根結底,就是因爲我跟陛下是同一種人。
有些話陛下不適合跟你說,所以就得我跟你說。我就想問問你,你心中,什麼樣的人才能夠稱得上是千古一帝?”
陳華搖了搖頭。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心中千古一帝的形象,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現在的李神通着實讓他感到有些害怕,所以他不希望因爲知道自己的一些言辭之後,李神通會出現一些不應該出現的變化。好歹陳華也是兩世爲人,前世他可是知道太多千古一帝了,不說位面之子的光武帝劉秀,光是在毛爺爺的詩詞裡面表現出來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就各有各的特色。
真要是說出來,李神通難道還能變成好幾個李神通不成?
某些不切實際的話,他不想說,因爲說出來的含義其實並不是很大。而且陳華對於下面的人都有自己的掌控力,哪怕這件事下面的人不肯聽他的,他也得爲下面的人着想,謀劃一下未來的出路才行。
元好問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陳華的答覆,沒好氣的道:“你小子膽大包天,就是有時候顧慮太多了,咱們這位皇帝陛下,心裡想的一些問題,可不是咱們這些臣子能夠想得到的。
爲了成爲千古一帝,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兒子當皇帝,這一點,你聽明白了嗎?”
這話說出口之後,別說陳華,在場的所有人其震驚程度都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因爲這種不可能的事,很有可能馬上就要發生在陳華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