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法,還治彼身。
劉邦的‘千里大躍進’計劃聽起來着實宏偉之極,如果有實現可能的話,比四年前傅戈在困境中反擊關中的行動還要震憾。
當前的態勢也確如劉邦鼓動的一樣,爲了贏得鉅鹿決戰的勝利,傅戈幾乎已出動了他能動用的所有精兵強將,留守在關中腹地的,除了老弱贏兵之外,沒有其它可戰之兵,一旦真讓劉邦竄入關中,那後果着實不堪設想。
不過,計劃歸計劃,再美好的藍圖也需要有人來實施才行,劉邦思謀良久構畫的這一次反擊行動設想是不錯,但恰恰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人。
被傅戈殺成孤家寡人的劉邦已沒有蕭何、曹參、夏侯嬰、灌嬰等一干沛縣舊臣輔助,他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象魏豹這樣的投機份子,這些人可以依靠嗎?
當然不可靠,但劉邦現在卻別無其它的辦法。
因爲,他要想東山復起,除了面前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外,已經不會再有其它的可能了,等到大戰結束之後,無論秦與楚哪一方獲得勝利,他們都不會容忍象劉邦這樣的異己分子存在。
搶糧食、住好房子,睡美貌的女人——,爲了共同的生存目的,爲了發財成王的夢想,由劉邦一手促成的‘流氓軍團’立即開始了他們罪惡的計劃,同時,爲了保密起見,此次會議劉邦還特別支開了陳平這位可疑分子。
千里奇襲的軍事行動成功與否,貴在保密,這一點吃過苦頭的劉邦一清二楚,可惜,那些渴望到關中大掠一把的諸侯卻不管這些,這些人一出劉邦的營帳就嚷嚷着大嗓門將美好的謀劃向部下得意的炫耀起來。
當然,諸侯這麼做也有他們的苦衷,象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衆如果不許諾好處。只怕未到關中這六萬部卒就逃亡了大半,到時候莫說去劫掠秦人,就是自保都成問題。
於是,在一些口舌蜜劍地鼓動家的宣傳下,一個被構畫的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出籠了,僅僅一個下午,得到消息的諸侯軍上下就一片歡騰,窮慣了的士兵們一早就對秦都的富庶垂涎不已。現在,好不容易有發橫財的機會,這些附身軍隊地投機份子又如何敢錯過?
當然,其中不乏有見識不俗的意識到了這一計劃的缺陷,但在羣勢洶洶面前,這些規勸就象是夏日裡的一綴泡沫,僅僅泛起一丁點浪花就被淹沒。
看着一衆被幻想充斥了腦袋的狂熱份子,陳平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劉邦這傢伙確實有非凡之處,他能看出人心底的慾望。而且還能用最簡短的話語將它勾引出來。有這一份本事當真不容易,如果不是這世上還有傅戈這一號更強的逆天者存在,如果不是陳平在之前與傅戈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會面。他也會對劉邦產生傾慕之情。
“諸侯悉聽劉邦號令,關中危殆!”
當日黃昏,從諸侯軍士兵那裡得悉全部計劃的陳平寫下了十萬火急地密信,傳送這一重要情報地是由衛尉司馬亮專門經營的一條絕密單線通道,這條交通線只負責與陳平的聯繫,除了司馬亮和陳平二個人外,甚至於就連傅戈也僅僅知道有這麼一條通道,但具體到什麼人潛藏在敵營中並不知曉。
漳水南,秦軍大營,中軍帳。
“劉邦。確實有無賴地天份吶!”
握着手裡一方輕輕巧巧的皁綢,傅戈不禁感嘆。
怪不得以項羽的勇武尚不是劉邦的對手,就憑這一份百死不僵、瀕死反擊的本事,劉邦也確實擔當得起對手的角色。
雖然軍事才能平平,但出色的政治才能足以遮蓋這一切,如果劉邦身邊再有一個象韓信一樣的出色將才的話,這天下還真沒有其它人能擊敗他?
當然,這麼說的前提是沒有傅戈這個異類地投機分子出現,歷史的進程沒有遭遇逆轉的變故。
如今。假設中的不可能成爲了可能。
劉邦,這位贏得四年楚漢相爭的勝利者,這位曾經將韓信、彭越、英布等諸多功臣逼上反叛道路的陰謀家,這位在白登山被匈奴騎兵圍困差一點逃脫不得的高祖皇帝,雖然依舊在奮起掙扎,但也只能成爲傅戈這位更強者面前的墊腳石。
“傅帥,斥候緊報,紮營於鉅鹿北的諸侯軍突然開拔,目前情況不明?”正這時,軍師張良持着一份軍奏掀簾進帳。
“哦,劉邦地動作不慢呀,看來我們也要加緊時間了!”傅戈微微一笑,擡手將手中的密摺交到張良手裡。
“傅帥,這——!”張良的眸子剛剛掃過密摺的開頭,臉色立即一克
這封密摺是陳平發出的,這等機密大事一貫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況,這密摺上針對的對象是漢王劉邦,以張良和劉邦的關係,傅戈將這一情報坦坦蕩蕩的交給張良,着實讓人費解,不過,這也恰恰能證明一點,傅戈已然將張良視作了最親近的人。
“子房,旦看無妨!然後說說你的想法。”傅戈平靜的凝視着張良,年輕淡然的臉上除了信任之外,看不到其它。
帶着倍受信任的感激,張良將陳平的密報看完,稍臾,他定了定心神,道:“傅帥,劉邦蓄意奇襲關中,這個計劃足夠大膽,也足夠的狠辣,如果讓他實現的話,我大秦的後方就將陷入到一場劫難之中,到時不僅關中百姓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定局面會遭到破壞,而且前方軍隊的糧秣輜重一旦得不到供給,我軍在面對楚軍時取得的一點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說到此處,張良有意頓了一下,見傅戈臉上依舊淡定從若,他方自繼續道:“當此危局,我軍要想瓦解劉邦的攻勢,其法有上、中、下三策:
一是調動駐守在九原一帶的楊翁子軍團南下拱衛咸陽,北方軍團兵精糧足,士兵強健,相信有他們在咸陽城一帶鎮守着,劉邦的諸侯部隊翻不起什麼大浪,只要他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拿下咸陽城,那麼身陷敵境的這支軍隊覆亡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也就不用多去考慮了。
其二就是動用騎軍尾追諸侯軍,騎軍的速度遠遠快過步卒,劉邦的部隊既然想要千里轉進,那麼我們就不妨來一個一路歡送,具體方法上只要李烈將軍拿捏得好,就算劉邦能僥倖進得關中,也不過是一條捱打受欺的落水狗,到時我們再來一次關門打狗行動,就能一舉剪除這個隱患了。
不過,這麼做也有一個弊病,那就是一旦騎軍離開主戰場,我軍正面就會承受楚軍更大的壓力,特別是大將軍那邊,萬一堅持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其三也是最後一招,那就是迅速調動兵力,實施攔截計劃,爭取將劉邦堵死在函谷關外,這樣的話關中安恙,百姓也能免遭兵災,不過,這麼做的風險實在太大,韓信軍如今困守孤城,若舉兵輕出勢必會遭到楚軍的圍攻,而且,以項羽捕捉戰機的能力,我軍突然轉向的話不可避免會讓他找到空隙!”
張良逐條逐個可能的分析讓錯綜複雜的戰場態勢漸漸清晰起來,感激於傅戈的信任和支持,張良終於全身心的將自己投入到了對敵決策的謀劃之中,這一時,他的心中完完全全的沒有了疥蒂,沒有了對劉邦的故人之情。
“子房,我若取中策,你以爲憑我軍的戰力,大將軍能守得鉅鹿多少時日?”沉吟良久,傅戈出聲問道。
“至多二十日,若再長恐大將軍堅持不住!”張良沉聲而答。
“二十日,有這二十天時間,李烈的騎軍足能返回了,劉邦既然有此魚死網破的決心,那麼我們就成全他,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有廣武那樣的好運氣了!”
傅戈言詞鏗鏘,作爲秦軍的統帥,國家的最高決策者,他清楚自己這一句話的份量,比較中策,張良的上策雖然更爲穩妥,但若是讓匈奴人嗅到血腥味的話,鐵蹄越過長城踏進關中這後果實在不能想象。
兩相權衡,唯有中策尚有一搏,李烈軍的離去雖然讓秦軍短時間內少了一條有力的臂膀,應付楚軍起來也會更加吃力,但只要能挺過這一陣艱難時候,秦軍距離勝利也就不遠了。
“子房,你速去傳令給酈疥,讓他在三日之內火速馳援到主戰場,填補李烈軍留下的空隙,另外,你再派人安排一下,我要去見一下那個叫隨何的傢伙。”主意既定,接下來需要做的當然是具體如何來實施,而爲了對付楚軍可能的進攻,傅戈決定再次剽竊歷史一次,祭出隨何這記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