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局長,我還要再請兩天的假,因爲我必須再去一次常青山,我懷疑……”陳皓軒站在酒店房間裡面的落地窗前,話還沒說完卻被樑局長打斷了。
“不行。”樑局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麋鹿,根據剛纔前線的警員彙報,他們已經掌握住了國內販毒團伙的第二把手巨哥的行動,機會十分難得,距離上次我們抓捕巨哥的行動失敗已經是兩年了,這條害人不淺且陰險狡詐的毒蛇這一次不得不及時將之絞殺!”
陳皓軒眉頭緊皺,他問道:“已經掌握住了巨哥的行動?!”
“是啊!巨哥這個人一直都是神龍不見首尾的,我們辛辛苦苦找了兩年,總是在差一點的關頭抓捕失敗。”樑局長說:“可是現在的最新情報是他的次子滿月,他明晚將會在首都的龍湖酒店大宴賓客,老來得子,想必巨哥也不會不顧及家人自己逃脫,如果趁着這個時機,我們的 抓捕行動將會事半功倍!這一次,萬不可再讓其逃脫了!”
陳皓軒看着牆壁上面不停跳動着的時鐘,他滿心都是白冰,如果是從前,他是陳皓軒,他完全可以憑着自己的想法先解救白冰。可現在他是樑局長親手選拔,甚至不惜以破格錄取爲代價提拔上來的特警代號麋鹿。當初是他執着追求自己的理想,是他不顧家人反對一定要當特警的 ,現在有一句話非常流行,自己選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當私事和公事碰撞在一起——他終究不能瀆職。
“好。”簡簡單單一個字,陳皓軒想要把它說出來卻彷彿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
“那你……好好準備一下吧!”樑局長帶着嘆息的聲音,將電話掛斷了。
還記得那次白冰因爲分手而生病,李艾琳帶他去醫院看望白冰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自從白冰和你在一起以來,我常常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自從你工作以來,她常常形單影隻。陳皓軒,其實我心中也一直有一個疑問。你真的能給白冰幸福嗎?”
是啊……自從陳皓軒成爲了特警,這是他第一次面臨這麼困難的抉擇。雖然他說特警,可是卻連自己心愛的女孩兒都救不了,哪怕他內心十分清楚她在哪裡、正遭遇着什麼樣的危險,可是他能做的就只有心痛。
除了心痛,什麼都做不了。
陳皓軒終於意識到,原來他也不過只是個平凡的人。在艱難的選擇題面前,始終是個只會扎耳撓腮猶豫不決的小孩子。現實逼迫他做出了最困難的決定,他就只能像個得到了大人的表揚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糖果一樣的所謂“懂事”的小孩。
陳皓軒的雙拳緊握……最終卻彷彿是泄了氣一樣鬆開。整個人都失去了氣力一樣一下子癱在了房間的沙發上面,捂住臉哭得不能自抑。
警員全部出動,爲了不打草驚蛇,所有警員都坐着旅遊大巴車到達的目的地。
在車上,宋洛坐在了陳皓軒的身邊。
他正專心致志的樣子看着窗外的風景,而她卻看似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兩人心中都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雜念。
“你相信嗎?我有預感,這一次我們一定會把巨哥抓捕歸案的。”宋洛對陳皓軒這樣說道。
陳皓軒回過頭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你應該相信的,女人的直覺一向準得可怕。”宋洛將視線移開,沒有再看着他。她也扯着嘴角用力勾起了一抹弧度,宋洛說:“其實你不用爲難的,我殺過人,雖然那是壞人……等到我把那些毒販子一網打盡的時候,我會自首的。”
陳皓軒心頭一緊,可是他的聲音卻沒有任何起伏:“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事,也從來沒有人發現。你完全可以永遠不再提那件事的。”
宋洛終於笑出聲來,她轉頭看着陳皓軒,手掌握成拳頭用力捶了他一拳:“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還要說這種話試探我嗎?”
陳皓軒終於將目光放在了宋洛身上,他臉上的神情宋洛十分熟悉,這是一種悲憫。
“就算是我真的這樣做了,你不會揭發我的罪行,可是你真的看得起這樣的我嗎?”宋洛的聲音很小,卻在顫抖:“就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說着,她的眼淚從眼眶中翻涌了出來。
好像再次看到從前的那個會拿着匕首保護自己,可是身體卻因爲害怕而忍不住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這就是宋洛,這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她從來都沒有長大過。
她可以爲了心中的仇恨而殺死一個販毒分子,可是那將她困住的陰霾卻永遠都不會消退。她一直都是那個受了欺負而站在巷子尾無助地嚎啕大哭的女孩。
“嬌嬌。”陳皓軒忍不住這樣輕聲喚道。
宋洛笑着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她搖搖頭,說:“我叫宋洛,我不是嬌嬌。本身就不是什麼嬌貴的女孩兒,我不喜歡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