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殺了我吧——”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哭得歇斯底里,她緊緊地握住巨哥持槍的手:“你殺了我吧!”
巨哥大吼:“給我閉嘴!”
這時,陳皓軒迅速扣動扳機,子彈從彈膛飛速出來,螺旋着穿破了空氣,一下子釘在了巨哥的持槍一側的肩膀上面。
由於巨哥的正面被人質的身體所遮擋,所以無論是陳皓軒還是宋洛即使是開槍也只能瞄準他的肩膀胳膊這些根本不重要的位置。但是陳皓軒這一槍打得生猛,子彈直接釘在了巨哥的肩胛骨上面,穿骨之痛非一般人能忍受,使得巨哥疼得臉色刷白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架住人質的手也鬆了不少。
警察們見機迅速一擁而上,剛從窗戶翻進來的猴子利用處於巨哥身後的優勢,身手敏捷地一躍而起,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巨哥原本就中槍了的肩胛骨上面,將他踹倒在地,手中的槍也飛了出去。陳皓軒趁此機會將跪坐在巨哥身旁的人質解救出來。
“操,你媽!”巨哥像一匹受了傷的狼一樣,眼中泛着綠光惡狠狠地瞪着陳皓軒,呲牙咧嘴露出鋒利的牙齒,他的身體因爲憤怒而不斷髮抖,像一匹狼一樣作勢要和別人賭上性命拼個你死我活。
宋洛衝上前,她手中的手槍子彈已經上膛,只要輕輕釦動手指就可以要了巨哥的性命,此時她眼中劃過一絲殺氣:“就是你!就是你!十年前你用毒品誘,惑我的父母販毒!兩年前你爲了在抓捕中逃脫將兩個人質關在棺材中活活悶死!”
“冷靜些!”陳皓軒將手臂攔在宋洛的槍口前,他絲毫不懷疑一向嫉惡如仇的宋洛此時會在衆目睽睽之下開槍。
只聽一聲大笑,巨哥喘着粗氣,露出猥瑣的笑說道:“小姑娘,你說的那些事我都不記得了。不過我真的很想問問你,自從我幹了這一行開始就沒少殺人,你的父母是誰?我倒是很想知道,兩個人吸了什麼種類的毒結合才下了你這樣人間難得一見的貨色!”
罪魁禍首就是用這樣調笑的語氣將宋洛悲慘的童年一筆帶過。
“我殺了你——”宋洛氣得眼眶通紅,她尖叫一聲,手指用力扣動手槍。
“宋洛!不要!”陳皓軒大吼一聲,眼看子彈已經從槍口飛旋出來,他反應很快,迅速一拳打在了宋洛的手腕上面,使得原本瞄準了巨哥頭部的槍口往上傾斜,子彈也沒有按照宋洛預想中的軌跡飛行,它從巨哥的頭上飛過,穿透了酒店窗戶上的玻璃。
就在這個時候,巨哥冷笑一聲,他身手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從警員的包圍中突破出來,在地上撿起了自己的手槍。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又一聲槍響,子彈從槍口飛射,出來,穿透了間的桌子上面的酒瓶子,在空氣中發出咻的聲音,擦着一旁人質的手臂上面的布料,留下了一道灼傷的痕跡,十分準地朝着陳皓軒的肚臍以上胸膛以下的位置飛去。
巨哥在開槍的那一瞬間就早已計算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槍能夠一擊致命,直接打爆陳皓軒的肺。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關鍵的時刻,就在巨哥就要爲自己的勝利而歡呼的時候,意外偏偏就是發生了。
當陳皓軒只聽到了槍聲,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被身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子彈飛的太快,根本就沒有任何再躲閃的機會,陳皓軒倒在地上耳邊又傳來“噗”一聲很小的聲響,緊接着,有熱騰騰的血液從身後飛濺在了他的頭上。
陳皓軒驚恐地回頭望去,他瞪大了眼珠子,可是視線卻被血液所模糊。
在一片血色中,他看到了宋洛臉色刷白,有血液從她的肚子裡面嘩啦啦地往外面流淌。甚至等不及陳皓軒追悔莫及地將她抱在懷中,宋洛便癱倒在地。
“可惡啊——”巨哥就像是一頭發了狂的雄獅,卻被一擁而上的警員制服在地,手腳都被牢牢銬住,那把沾滿了罪惡的手槍被警員沒收。此時的巨哥只能發了狂一般地咆哮着,即使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陳皓軒滿臉是血,滿眼都是淚。他衝上去將宋洛抱起來,他用那被鮮血染紅了的手掌緊緊地捂住她的傷口,嘴巴里面不停地在念叨:“沒事的!沒事的!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沒事的……”
“好疼啊……”宋洛兩道細長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她的額間冒出一層細汗:“從來都沒有這麼疼過。”說話間,她的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嘴脣發白,她在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
可是每一次呼吸都會從傷口那裡涌出更多的血。
“你先不要說話!先不要說話!”陳皓軒顫巍巍地將宋洛抱起來,他邁開腿剛往門外的方向跑了兩步,卻感受到懷中的女子手緊緊地扣住他胸膛前的衣服。
“對不起……我始終不能去自首了……”一縷青絲沾滿了血液粘在了宋洛的臉上,她的目光漸漸渙散,由於肺部被子彈打穿了一個孔,即使她再努力地呼吸也不會再有空氣進入到她的肺部:“你……不要看不起我。”
一串晶瑩的眼淚從宋洛微微上挑的眼角涌出來,順着她青春美麗的臉頰流下來,直到和臉上的血液混在一起變得渾濁無比。
陳皓軒的心在揪痛,他透過淚光看着懷中虛弱的宋洛,張大了嘴巴,哆嗦着使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一段完整的話:“嬌、嬌嬌,你一直都是我很想保護的女孩兒,你這麼堅強,這一次也一定會挺過去的!”
可是此時的宋洛彷彿已經痛到了極致,原本好看的五官擰在了一起,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陳皓軒的衣服,胸口卻在劇烈地上下起伏,無論多麼用力地呼吸,窒息感就像是一張大網撲面籠罩過來,使得宋洛像是一條被抓在岸上的魚,無論怎麼拼命地掙扎也擺脫不掉窒息而亡的命運。
陳皓軒心裡面很慌,他抱住宋洛焦急地跑出了酒店。
外面的張輝看到了這一幕,整個人也被嚇懵了,可是情況危急到不容他多想,他幫忙把警車車門打開,陳皓軒抱住宋洛坐在後座上面,張輝用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子,打開了車上面警哨一路呼嘯着往醫院的方向衝。
他們在和時間賽跑,他們都想要挽救這個令人心疼的女孩的性命。可是生命流逝得太快,就像是指間的沙子在迅速地順着縫隙偷偷溜走。
今夜首都五彩繽紛的霓虹燈還有車頂忽藍忽紅的警燈相互輝映着,就像是在歌頌宋洛這一生的光輝。警車呼嘯着的警哨就像是在爲這個年輕美好的生命吟唱着悲傷的送別歌。
陳皓軒永遠都忘不掉宋洛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曾用盡氣力說:“下輩子……再也不會……”
話還沒說完,人就再沒了氣息。
一聲悲鳴從陳皓軒的喉嚨裡面發出來,他緊緊地摟住宋洛漸漸冰冷的身體,還有鮮血從她傷口中往外涌,可是宋洛卻再也不能喜怒哀樂了。
誰也不知道宋洛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麼,下輩子,她再也不會怎麼樣?
可是陳皓軒知道,這一輩子,這個女孩過得真的很悽慘,路過女孩生命的人有很多,起先她還會伸出手來朝着那些路人求助,可是到了後來她終於懂了,在生命的旅途中,沒有人願意爲了她停下腳步。
這個叫嬌嬌的女孩兒,在同齡人都還是一派天真爛漫的時候就看遍了人世間的冷漠和殘忍。
下輩子,也許她再也不想要下輩子。
……“我記得,我用刀子劃傷了一個救我的警察。”
“陳皓軒,最早的時候,是你教我用小刀防身的。你告訴我,如果再有人欺負我,便亮出刀來,看人的眼光要狠,這樣,即使不用傷人也足以保護自己。”
“你是最早一個叫我嬌嬌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宋洛慢慢地往前走,目光卻沒有聚焦,就這樣懶散的樣子說:“自從我親生父母被逮捕以後,樑局長收養了我。就在那個時候,宋洛嬌便改名叫宋洛,再也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叫我一聲嬌嬌。”
“我叫宋洛,我不是嬌嬌。本身就不是什麼嬌貴的女孩兒,我不喜歡這個字。”
陳皓軒的眼眶紅腫,他滿身都是宋洛的血。他將她漸漸冰冷的身體緊緊地抱在懷中,甚至天真地想要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
其實他知道,表面看似冰冷的宋洛心中一直都有一種最簡單最渺小的渴望。
宋洛渴望在這冷漠的世界中得到一片真心,她曾經將這份希翼寄託在他的身上,可是陳皓軒卻讓她失望了,也是他讓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 上的真心很多,可是沒有一個是屬於她的。
你曾見過那個因爲美麗而被巫婆詛咒了的公主嗎?
即使再美麗再善良,可是宋洛似乎是註定得不到心愛的人的青睞,最終只能以這種悲壯的方式鬱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