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宋洛站起身來,她在這個黑暗的包間裡面轉悠了一圈,問道:“他們怎麼沒有追過來?我總覺得他們知道我們進來了這裡。”
陳皓軒說:“我剛剛數着步子,就是爲了怕迷路。卻沒想到竟然被我發現了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有什麼奇怪的?”宋洛又疑惑地在這裡轉悠了一圈,由於光線有些昏暗,便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想要按牆上的燈源開關。
可是剛剛把手伸出去,卻撲了個空。
“這……”宋洛愣在了原地,她不甘心似的將眼睛更加靠近牆壁原本應該有開關的地方,卻什麼也沒有。
陳皓軒說:“別看了,這個房間裡面本來就沒有安裝燈。包括這個房間的大小也並不像你想象中那樣,它是2203,它距離2204太遠了,這個就證明了2203和2204之間應該還有一個房間。”
“我們沒有時間了,那些保鏢是知道這個房間不能進,所以纔沒有追上來的,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會回去找大BOSS前來解決。”陳皓軒說完,便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按下開關。
一瞬間,整個昏暗的包間都亮堂了許多,只聽陳皓軒說:“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就算是有警察來,每個包間都挨個查個遍,也能說這個包間燈壞了,這樣警察就不會太過留意。哪怕是有顧客走錯了房間,也會立刻出去。”
“如果北街倉庫是用來藏屍的,那麼這個房間又是用來藏什麼東西的呢?”陳皓軒一面唸叨着,一面快步走向沙發靠着的那面牆壁。
他伸出手指來,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一點一點地敲擊聽聲音。
宋洛站在陳皓軒的身後,哪怕她之前爲了案子的事情溜進來了很多次,可是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個房間,她以爲任何包間都只是供人們在裡面娛樂的。
此時陳皓軒又將面前的沙發移開,當他將沙發推開,便發現從前被沙發擋住的地方有一道印子。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一推,這時候,宋洛才詫異地發現自己面前竟然有一個只容得下一個人匍匐前進的洞口。
“不會有什麼陷阱吧?”宋洛話還沒說完,卻見陳皓軒已經將手電筒叼在嘴巴里面,趴着身子往裡面進。
宋洛看着陳皓軒的身影一點一點從洞口那裡消失,她咬了咬牙,剛下定決心想要一起鑽進去一看究竟,卻聽到了門口傳來了一陣均勻的腳步聲。
她一邊暗暗地握緊藏在裙子裡面的手槍,一邊慢慢往門邊靠近……
另一邊,陳皓軒匍匐前進,此時他面前又出現了一道門,但是這一次是個裝有密碼的鐵門,就這樣牢牢地守在那裡。
這是有四個數字的密碼門。
陳皓軒稍稍想了一下,便伸出手指來,在鐵門的按鍵上面按下了“2203”這四個數字。
砰!
這槍聲之大,令陳皓軒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秒鐘。彷彿整個時間都靜止了,陳皓軒趴在冰涼的隧道中,愣愣地看着依然緊鎖着的鐵門。
而剛剛的槍聲是從門後面傳來的。
此時陳皓軒已經出了一頭的冷汗,剛剛按下四個數字鍵的手指也漸漸僵硬。順着口中的手電筒發出來的慘白的光芒,陳皓軒分明看到有一大灘血跡從鐵門裡面涌了出來。
“鎮定……鎮定……”陳皓軒嘴脣哆嗦着,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他猜不到剛剛鐵門裡面的槍聲擊中了誰,他也猜不到是不是因爲自己輸錯了密碼從而使子彈從彈堂裡面飛射,出來,使一個無辜的人從而喪命。
他緊緊地咬住牙齒,伸出不斷顫抖的手指來,在按鍵門上面又按下了“2204”這四個數字。
砰!
砰砰砰!!
在這間昏暗的包間裡面,在那人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宋洛飛速掏出手槍,可她在沒有看清來人是誰的情況下,並沒有扣動扳機。
就是這一時的慈悲,便使得宋洛的左肩膀處生生捱了一個槍子。
肩頭火辣辣的觸感和那一瞬間撕心裂肺的疼痛並沒有使宋洛佔下風,只見她迅速閃身往一旁更加黑暗的地方躲,並一秒鐘瞄準目標,連開了三槍。
宋洛這三槍都沒有打到要害,可是卻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子彈打在了那人持槍的右手上,只聽一聲慘叫,那人再也拿不穩槍,槍“啪”一聲掉落在地。
另外兩槍分別打在了那人的左右腿上面,只剩下來的一個左手,也什麼都做不了,宋洛就這樣利用她手中的槍奪去了一個行兇者的肢體行動的能力,。
又等了五秒鐘,宋洛確認那人身後再也沒有任何行兇者之後,便將手槍收起來,她捂住自己左肩膀上面的正在洶涌不斷往外面流血的傷口,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來。
“你是誰?”宋洛生得極爲漂亮的眼眸緊緊地盯住那人。
只見那個陌生男人穿着酒吧服務生的藍色小西裝,體格瘦瘦小小的,此時四肢受傷了三個,血液流了一地,自然是疼得呲牙咧嘴,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宋洛有些吃驚,按理說這樣的小服務生在皇城酒吧是毫無地位可言的,一般來說都絲毫不清楚這個酒吧真正的營生是什麼,只知道推銷自己手中的紅酒。
難道打錯人了?
陳皓軒靜靜地看着面前已經開了一條細細的縫的鐵門,可是卻沒法鼓起勇氣推開。這和膽小怕事無關,對於陳皓軒來說,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聽到了槍聲,還看到了一大灘血。
無論是槍聲還是往外咕嚕咕嚕涌着的鮮血,都暗示着在這暗室裡面有一個人死去了。
此時陳皓軒的手懸在半空中,漸漸變得冰涼。
但是最終他還是把鐵門推開了,他從鐵門裡面鑽出去。在那一瞬間,陳皓軒只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這個充滿了血腥味的房間和外面的光線昏暗的包間不一樣,這裡面正對着陳皓軒有一扇明亮的窗戶,耀眼的陽光從窗戶外面穿透進來,打在陳皓軒的臉龐上。
而陳皓軒面前有一具懸空的屍體,逆着陽光望過去,那屍體彷彿纔剛剛死去,證據就是從那屍體的額頭正中間,有血漿在不斷地往下流淌,流了一地暗紅。
屍體額頭正對面三米以外,還有一把手槍被一根繩子吊在半空中。由於剛剛有子彈從彈堂裡面發射,此時手槍還在因爲那一瞬間的慣性而前後晃動。
扣下扳機的是一根鐵絲,鐵絲的另一頭連着那鐵門。
陳皓軒呆呆地站在原地,當他看到這房間裡面的所有“景色”之後,便明白了一件事:是因爲他第一次輸錯了密碼,從而導致機關扣下手槍的扳機,子彈從彈堂裡面發射,出來,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他就這樣愣愣地看着這房間裡面的所有機關,陳皓軒心如冰冷,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白冰的父親從前就是破壞組的,最擅長巧妙安排機關。
宋洛將傷口簡單包紮,她目光清冷冷地看着包間門口的屍體,大概過了五分鐘,陳皓軒從隧道里面鑽了出來。
當陳皓軒看到包間門口的屍體,他下意識地瞪着宋洛,他幾乎是咆哮着衝宋洛吼道:“爲什麼要殺人!你爲什麼要殺人!難道你的性命值錢,別人的性命就不值錢了嗎!”
宋洛看着陳皓軒通紅的眼眶,她沉默不語。
“你爲什麼不說話!”下一秒,陳皓軒眼眶中有眼淚在轉動,他顯得有些失控:“都怪我,一天錯了兩次,這一次竟然還害死了人!”
宋洛聽完指了指地上服務生的屍體,說道:“這個人身上有機關,只有在特定的時間不斷扣動扳機,才能保命。然而我卻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手中的槍打掉了,他沒辦法再射擊我,於是胸口被人安裝的機關便觸動這個人身上的手槍,一槍斃命。”
說這些話的時候,宋洛的語氣淡淡的,似乎早已看慣生死,似乎絲毫不會因爲地上這個人的死亡而愧疚。
又是機關!
陳皓軒恨得牙癢癢,可是他卻猜不到佈置了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我們中計了,陳皓軒。”直到此時,宋洛將目光從地上服務生的屍體上面移開,陳皓軒纔看到她眼中的淚水:“你無須自責,如果不是我提議來這裡,便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無論是裡面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不會死。”
陳皓軒的思緒很亂,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集中注意力去思考,眼前剩下的就只有大片大片的血跡,都是一條條人命。
就像這酒吧用昂貴的白玉砌成的牆壁一樣,就像北街倉庫下面埋葬着的衆多遺骨一樣,這裡的一切都令陳皓軒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因爲無論是白玉還是遺骨,更或者是這裡一個被吊着的一個躺在地上慘死的屍體,對於那些毒販子來說都分文不值,都只不過是他們犯罪行爲不值得一提的一角。或許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還有衆多遺骨,也許在這皇城酒吧的別的包間裡面,也發生過這樣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