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從抱了韓瓊枝之後,便知同這羣法家精英弟子和不到一塊去,也不和他們湊在一塊,故意落在後面,他對巨木人本就很感興趣,不過在賭鬥之中,不能分心他想。
此刻賭鬥已經結束,聽花承讚的介紹,越發按捺不住,天下間竟有這般奇異的人類?而且還不止這一種,還有什麼吞火人族,羽人族,不知都是什麼模樣?
踏遍天下九州,閱盡世間美景奇景,也是他一莊誓願。
“你們巨木人族都姓木嗎?”
木魁僵硬的點點頭。
“你家鄉在哪?”
木魁繃緊嘴巴,警惕之極。難道他還想打自己族人的主意?
“好吧,換個問題,你家鄉還有其他異人嗎?”
木魁更不回答。
李青山忽然伸出手來,木魁幾乎下意識的要反擊,但李青山卻只是敲敲他那具有木頭質地皮膚,“果然不是木頭。”
“當然!”木魁用古怪音調答道,有些哭笑不得,方纔那兇悍如虎的男人,現在就像是個好奇的孩子,但卻並無惡意與歧視。
李青山道:“有朝一曰,我定要到你家鄉去瞧瞧,不管你同不同意。”一大堆高高的巨木人,想想就覺得十分有趣。
木魁道:“你若沒有壞心,我可以帶你去。”不過家鄉,那是何等遙遠啊!
這時候,秋海棠忽然出現,擋在李青山面前,李青山與木魁都是一驚,幾乎忍不住要立刻出手了,對上這同一個大敵,先前的桎梏,自然消解。
花承讚道:“海棠!”
李青山道:“看來是天不從人願,不想再見,卻又再見。”
秋海棠不理會他,目光又落在小安身上:“這孩子跟着你,只會平白浪費一身絕好天賦,只要你點點頭,雲雨門的資源都可以爲她所用,雲雨門未來掌門,我都可以許給她。”
衆人都是一驚,這許諾未免太重了,秋海棠雖然今曰失策輸了一陣,但云雨門在清河府仍是一等一的門派。所擁有的資源,雖然不及儒家、法家這些大家,但若比樂家、醫家這些小家,還要更勝一籌。
最重要的是,百家的資源,不是無償給予弟子的,需要弟子完成種種任務,甚至相互競爭,最終仍是許多人分配。
就連花承贊平曰從法家中得到的資源,只怕都比不上雲雨門這一句承諾。那是一個門派願意傾注所有力量來培養一人的姿態,只要是煉氣士就要心動。
花承贊也露出訝色,這國色天香相對雲雨門真的如此重要?
又將小安審視一番,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極俊秀的孩子,屬於那種一眼就可看出具有煉氣資質的類型,但是這個資質到底好到何種程度,誰也說不準,只有等到檢測之後方知。
而且說實話,他並不太喜歡這孩子,因爲這孩子實在不像個孩子,不但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活潑伶俐,有時候看人的目光竟會讓他覺得發寒。
對這巨大誘惑,李青山只是一笑,摸摸小安的腦袋:“她的天賦在何處,我比你清楚,你能給的資源,我亦能十倍百倍給她。”
這話說的,連花承贊都覺得狂妄,一人之力怎及得上一個有千百年積澱的門派。豈知李青山現在身上所擁有的各種資源,就已不下於小門派,只是小安需要的並不是這種資源。
“而且縱然浪費一身天賦,也勝過去做……”他按住話頭不說,沒有女人會想聽到他接下來的評價,他也不想用這話去挑釁一個築基修士。
秋海棠臉上怒色一現,接下來的話也不再出口,瞪了花承贊一眼,拂袖而去,“等你問問清楚,再來說話吧!”
李青山有些驚訝,看秋海棠這副模樣,不像是被刺到了痛處,倒像是被人冤枉了似的。
韓瓊枝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出了雲雨樓,衆人拱手作別,紛紛散去。
李青山正要到去鷹狼衛去住一晚,被花承贊拉住,“在那裡住,多有不便,隨我到府中去吧,我有些話同你說。”
“好。”李青山立刻答應,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今曰他能在秋海棠面前如此硬氣,還贏得了一顆道行丹與幾千顆靈石,更得到了不再找麻煩的承諾,可是說全賴花承贊幫忙。
將燈火輝煌的雲雨樓拋在身後,踏入黑暗的街道中,兩旁形態各異的巨大建築,宛如一頭頭巨獸,僅剩下的幾點燈光,便如巨獸睜開的眼眸。
吳艮與錢容芷同路,在雲雨樓外分別之時,在其他師兄弟促狹的目光中,他顯的十分自信,他本來就是一個很自信的人,無論對於修行還是女人。
他有自信的本錢,憑他的天賦身份,到這個年紀,也可稱得上是閱女無數,原以爲對她也是手到擒來。
但當週圍只剩下他們二人,這股自信忽然蕩然無存,那張沉思的側臉,越發讓他覺得無從掌握。
心頭有無數個疑問,她同那李青山是什麼關係,秋海棠爲何認得她?但話到嘴邊,卻又不敢問了,心思簡直像是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少年時光。
錢容芷忽然站定腳步,向他展演一笑,令他心馳搖曳,卻聽她道:“我還有些事去做,吳師兄,你先回去吧!”然後不等他回答,就轉身而去。
若是別的女子敢如此對他,他就破口大罵了,但此刻他愕然站在原地,竟說不出話來,目送她消失在黑暗中。
錢容芷仰起頭,燈火輝煌的雲雨樓倒影在她的眼眸中,顯出決然,這一賭,有九成把握。
“你還敢回來?”耳畔忽然想起秋海棠的聲音。
錢容芷微微一笑,十成。
……
在那聲音的引領下,她沿着曲折迴環的道路前行,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麼人,終來到一座朱戶前,輕輕叩門。
“進來。”秋海棠的聲音從門中傳來,門扉自動分開兩邊,房中懸垂着道道紗幕,隨着夜風拂動,飄渺而妖冶,在重重簾幕之後,隱約可見一個妖嬈身影橫臥榻上。
門扉轟然關閉,錢容芷向後瞥了一眼,走向重重紗幕。
忽然間,紗幕像是活了過來,如蛇一般,將她纏繞起來。
她也不反抗,終於看清簾幕後的身影,卻只看到一雙迷幻的雙眸,立刻神智昏亂。
秋海棠對雙目茫然的錢容芷道:“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是。”錢容芷木然道。
“你所修行的《雲雨訣》是從哪裡來的。”
“魏英傑。”
“果然不出我所料,如非吞元術,憑你的資質,怎可能修的如此之快。”秋海棠輕哼一聲,她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錢容芷身上的變化。
但那時候她的心思全在擁有國色天香相的小安身上,縱然是對付李青山,都是爲了這個目的。便沒有立刻發作,反正要對付區區一個錢容芷,還不簡單。
事實也確實如此。
“是誰殺了魏英傑?”
“是我。”
秋海棠臉色一沉:“沒有人知道你來這裡吧!”
“沒有。”
“那就死吧!”纖纖玉指,狠狠抓向錢容芷的天靈蓋。
……
“魏副門主,您回來了。”雲雨樓中,一個女弟子小心翼翼的行禮,她很少見魏副門主的臉色那麼難看。
好在魏中元根本不理會她,風馳而過,讓她鬆了口氣,但一眨眼間,魏中元又回到她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道:“秋門主呢?”
得到答案後,魏中元將她丟開一旁,兀自去尋秋海棠。
魏中元在嘉平城失去了李青山蹤跡,正在暴怒的時候,有親信弟子用一張高級傳訊符,通知了他,“李青山來了。”
他連夜趕回清河府,一回到雲雨樓中,便從弟子口中知道了全部事情的經過,那李青山不但出現在雲雨樓中,還將囂張的贏走了一顆道行丹與幾千顆靈石,這讓他如何忍得了,登時怒火填膺。
雲雨門還沒被人這麼欺負過,他魏中元也沒被人這麼戲耍過!
幾乎是直接闖進秋海棠的修行處,面對秋海棠不悅的目光,才忽的省得自己的身份,行了一禮:“魏中元見過門主,若有失禮之處,請門主海涵。”
門主與副門主之間,雖只差一個字,卻是天壤之別。築基與煉氣十層之間雖只隔着一層,卻是天塹。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秋海棠冷淡的道。
魏中元怒道:“李青山如此狂妄,更與英傑之死大有牽連,是我雲雨門的死敵,門主真要爲了那姓花的放過他?”
秋海棠道:“那姓花的是赤狼統領,上次讓你們任意行事,已經惹惱了他。此事我認賭服輸,你也勿需多言,我倦了。”
魏中元的心思登時涼了,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退下了。”最後狠狠打量了秋海棠一下,目中透出銀欲和貪婪,待到我修到築基境界,再讓你好看。對於李青山,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魏中元走後,一個身影從屏風後走出,赫然正是錢容芷,她盈盈向秋海棠行了一禮:“魏副門主因喪子之痛,心思已亂,更難突破這一道關卡了,師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