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舉妄動,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鍾石用眼光制止了陸虎掏向腰間的手,小聲地說道。他知道,在陸虎的腰間,常年彆着三把鋒利的飛刀,曾經有一次,他親眼看見陸虎揚手一揮,飛刀就唰的一聲釘在十米外的木板上。
如今面前的五個如狼似虎的大漢,只有一個人掏出了手槍,其他人的手上不是砍刀就是棒球棍,按理說只要擺平那個拿槍的漢子,其他人自然不在話下。可萬一其中有別人也有手槍,又或者其中有高手,幾人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事實上,現在的情形也是異常危險。
現在鍾石最想弄清這幾位歹徒的來意,要是搶劫的話,大不了破財消災,若是有預謀的綁架的話,那就有大麻煩了。
香港本地的黑社會,還是有些江湖道義可講的,一般來說只要不驚動警方,又滿足了對方的條件,人質都會平安無事,不會發生撕票等事件。不過要是遇上了大圈又或者那些窮兇極惡的東南亞幫派,就另當別論了。
這些幫派的根基不在本地,自然也不會顧忌有什麼社會影響,他們往往是幹一票大的,就逃之夭夭,留下一片狼藉給本地的警方和黑幫善後。
這也是爲什麼在八九十年代來自大陸的幫派讓人聞風喪膽的原因。
“都給老子出來,別TM磨磨蹭蹭的,老子只要財,不要人命!”就在幾人面面相覷之際,那持槍的漢子已經走到車前,手中的槍直直地指着駕駛位上的陸虎,口中惡狠狠地說道。
就在他說話間,其他幾位歹徒也已經躥到中巴車附近,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猛然一拳砸在咖啡色的玻璃上,惡狠狠地罵道:“快開門,別TM耽誤老子的時間!”
陸虎轉過頭來望向後座,只見廖小化和鐘意已經慌作一團,兩人爭先恐後地往車後面蜷縮去,好像在那裡就會安全一樣。廖承德還算鎮定,只是眼中時不時地閃過一道慌亂的神色,唯有鍾石,還是一副淡定的模樣,朝陸虎點了點頭。
車門開了,矮小的漢子猛地躥上了汽車,手中的砍刀指着廖承德罵道:“聽好了,跟着前面的車,否則老子就把你們一個個的砍成八塊!”
廖小化和鐘意兩人面如土色,身如抖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好像啄米的小雞一般,廖承德面對白亮亮的刀刃,臉上也變了顏色,此時幾人中就數他年紀最大,在那漢子看來,這些人自然以他爲首。
見身邊的鐘石眨了眨眼睛,廖承德心中略微安穩了些,他鼓起勇氣問道:“不知道這位好漢想要帶我們去哪裡?”
“少TM廢話,跟着走就是了!”矮壯的漢子顯然不是主事的人,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廖承德一眼,口中不無威脅地罵道。
“放心,老子和這幫兄弟們最近手頭緊,想要借點錢花花,只要你們聽話,就不會有人受傷,明白了嗎?”持槍的漢子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手中的槍仍是指着陸虎。他“砰”的一聲關上車門,對留在外面的漢子揮了揮手,就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對衆人說道。
留在外面的幾名歹徒快步走到前車,三下五除二地上車關門,然後“嗤”的一聲,車就像離弦之箭一樣飛快地向前開去。
就在衆人還發愣的時候,持槍的歹徒一揮手中的槍,猛然一槍托砸在陸虎的腦袋上,“還TM愣着幹什麼,還不跟上!”
鮮血頓時從陸虎的額頭上涌了出來,陸虎也很硬氣,一聲也不吭,猛然一踩油門,車也跟着飛了出去。
“這位兄弟,不知道老朽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幾分鐘後,衆人都回過神來,廖承德鼓足勇氣,問向前面的漢子。
“嘿嘿,你沒有得罪我。剛纔我已經說過了,就是兄弟我手頭有點緊,想要向你廖大善人借點錢花花。兄弟我也不貪心,這裡有四個人,就一人一百萬吧,錢到就放人!”持槍的歹徒嘿嘿地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聲陰森可怖,讓人不寒而慄。
“綁架!”
鍾石和廖承德對看了一眼,兩人的心同時沉了下去,臉色也陰沉得可怕。
要是搶劫,這還好辦,最多是配合幾人,給些錢了事。要是綁架,那就大大不妙了,說明這些人已經進入某些有心人的眼中。正所謂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說不定這些歹人在未來某些日子會再這麼來一次。
鍾石和廖承德都是想到這一點,纔有上述的反應。反倒是廖小化和鐘意,兩人並沒有想太多,聽說只要四百萬港幣就能重獲自由,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飛速行駛的兩輛車開上了山,這裡有個自然保護區,叫做大埔滘自然護理區,裡面多是馬尾松的樹林,夜晚之後少有人跡,看來是這些人事先精心準備好的地方。
車開到了樹林深處,找了一處極爲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幾人被這羣持槍夾棒的歹徒連拖帶拉地拖進了樹林裡面,離道路約莫有半里處的地方,竟然還放着幾個帳篷,空地上點着一堆篝火,周圍都被清空了,生怕引起山火,看上去什麼都準備好了。
幾人一被帶到這裡,幾名歹徒就分圍成一圈,將他們牢牢地看在裡面。
“好了,哥幾個,地方也到了。趕緊摘幾件貼身的東西,好讓我們的兄弟送回去。”持槍的漢子一到地方,就自顧自地坐到地上,擺弄着手裡的手槍,不無調侃地對着鍾石等人說道。
此時形勢比人強,多說也無益,廖承德望了望一臉驚恐的廖小化、鐘意,還有眼珠不停轉動的鐘石,等了半天也沒有人說半句話,只好恨恨地摘下手上的結婚戒指,遞到一個大漢手裡,“你到了我家,只要說‘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老妻就會確認是我的東西。”
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這是民國時期結婚證書上的兩句話,老派的人都很熟悉,只不過到了今天,這種頗有古韻的話不復存在了。
“嗯……”首領模樣的人接過手下的人遞過來的戒指,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這才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戒指也值不了幾個錢,想不到你這個富豪竟然這麼摳門,嘖嘖……”
他的話讓廖承德哭笑不得。廖承德結婚的時候還沒有發跡,他的夫人跟着他辛苦勞作了近三十年,直到最近幾年纔算過上了好日子。這結婚戒指還是後來補上的,自然不會貴到哪裡去。
“小五,你開車去廖家,記住了不要讓人看見。麻四,你開車跟着他作個照應,記得回來的時候多繞幾圈,不要給人盯上了!”首領朝兩個人一點頭,就下命令道。
“是,大佬!”
“知道了,大佬!”
就在兩人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廖承德一聲斷喝:“兩位好漢,請等一等!”
“怎麼,你還有什麼事?”首領饒有興趣地望着廖承德,臉上卻是一片鐵青,顯然對廖承德的舉動很是不滿。
“去取五百萬吧,加上這位兄弟!”廖承德心中一跳,硬着頭皮一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陸虎。
陸虎先前被這首領在額頭上猛擊了一下,血一直沒有停,已經染紅了大半個身子,看上去甚爲嚇人。他是被兩個歹徒拖着到了樹林裡,看上去活不了多久了。
廖承德心思縝密,心想這羣人先前只說了四個人,要是落下陸虎,他肯定凶多吉少。陸虎可是鍾石的人,區區一百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而且還能讓鍾石欠下個天大的人情。果然,聽了他這麼一說,鍾石朝他眨了眨眼,廖承德頓時心中大喜。
“爲了一個半死的人,竟然捨得出一百萬的價格,不愧是有錢人啊!既然這樣,我也不好食言,胡三,拿些繃帶來,給這傢伙纏上,別讓他死了哦!”首領聽說又白得了一百萬,心裡大喜,竟然破天荒地做起好人來了。
“大佬,剛纔這隻肥羊說的什麼,我不記得了!”
就在衆人以爲事已告一段落時,剛纔奉命去取錢的小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這一說話不要緊,頓時將緊張的氣氛打破了,周圍的歹徒紛紛大笑起來,突如其來的笑聲在暗黑的樹林中顯然異常響亮。
“砰——”
一聲響亮的槍聲,頓時蓋過了所有人的笑聲。
“都TM笑什麼笑,嚴肅點,現在是綁架呢!”見手下的人都安靜下來,首領才收起手中還冒着青煙的槍,嘴裡大大咧咧地罵道,“TMD,你這個老頭就不能說點簡單點的嗎?不知道我的兄弟們書讀得少嗎?”
“白頭永偕,桂馥蘭馨。你這麼說她就明白了!”廖承德也是強忍着心裡的笑意,言簡意賅地說道。
“白頭永偕,桂馥蘭馨……”先前說話的歹徒口中默唸了幾遍,直到確認自己牢記了,這才擡起頭,準備向外走去,這時突然看見遠處黑暗處冒出一團火光。
“TMD,什麼玩意!”他暗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罵廖承德還是罵黑暗中的異狀。
“啊……”就在他剛邁出步子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數道淒厲的叫聲。(感謝各位書友的推薦和打賞,同時也感謝默默支持這本書的朋友們,你們的支持就是我的動力,再次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