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白嘆口氣,輕輕的把信紙折起來,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粉紅信封裝起來。這個信封在很久前就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內容卻是天差之別。曾經,他是想要用來表白的,曾經他是想要告訴李微微,他喜歡她。
可惜,今天卻變成了最後的遺言,相約下一輩子。
或許,她的下輩子已經許諾了別人。
李微微是第一個見到他被毀的容貌後既不會露出恐懼的表情,也不會有同情可憐的眼神。她像看到一個很普通,很平常的人一樣來對他。
收到的傷害多了,會變得敏感,變得自卑。
害怕被可憐,想要更多的尊重。
可惜,世人太冷漠。
這些年,他見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
李微微是他唯一的溫暖,唯一的陽光。只是,世事弄人,凌遠纔是她的陽光,是她的嚮往,即使那個人曾經傷她至深。
有些感情,就是這麼的沒有道理,就是這麼的莫名其妙,就是這樣的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身體的痛,抵不過心的悲涼。
他一直都懂。
累了。
她也已經不需要他的守候。
就這樣的離開,既悄無聲息,又轟轟烈烈。
正好。
蘇一白讓人把信寄出去,然後站在窗前看着亂成一團的醫院,手裡握着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李微微的手機號碼。
擡手看了看手上的表,“快了。”
“君南夕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吧。”
“如果君南夕死了,顧貝兒會不會哭?”如果他死了,微微會不會哭?有人哭泣,總是一件好事吧。總不至於太冷清。
蘇一白輕輕的嘆口氣,“就快要結束了。”希望下輩子好過一些,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到裴思思,希望下輩子不要如此的悲慘……有太多的希望,太多的想要。
這輩子……一直呆在黑暗的世界裡,厭了,倦了。希望下輩子可以多一些光明。
希望下輩子可以早早的遇到她,及時她依然的殘疾,及時她依然單純如傻子,他都願意寵她如骨,願意爲她奉上整個生命。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輕輕的點擊通話鍵。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想要聽一聽她的聲音,想要和她說說話,想要告訴他,不要想念。
“喂。”李微微清脆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邊傳來。
“微微,是我。”
“我要離開B市了。”
“我也不知道會去哪?暫時是隨便走走,走到哪,就是哪。”
“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會給你帶禮物的。”不要掛念。
……
看着已經被掛斷的手機,蘇一白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淡淡卻溫暖柔和。
她是他唯一的溫暖,可惜,這輩子,只能錯過。
曾經,他想過,要不要把李微微帶走,帶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小島,安靜的生活。
只有他們。
只是,在看到過她爲凌遠的死哭的肝腸寸斷的時候,他卻步了。因爲他害怕她的拒絕。後來看到她爲了凌遠而苦心經營凌。李集團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就只能祈求下輩子。
“微微,再見了。”
蘇一白把手機裝進自己的褲兜裡,然後走到隔壁的房間。
這裡有不少的醫護人員,護工等,這些人都已經忘記他了,而他卻一直都記着。在他最需要溫暖,最需要幫助,最需要關心的時候,是這些人在他才傷口上撒鹽,是這些人讓他一步一步的絕望,讓他對世界無愛。
他被裴思思害得面目全非的時候,這些人卻一次次的嘲諷他,一次次的出言侮辱他。
看着曾經高高在上辱罵他的人現在像條狗一樣的躺在地上哭喊着,叫罵着。好奇怪,心裡居然沒有高興。
蘇一白安靜的看着這些人,有些人已經老了。
十多年多去了。
他卻記得這裡的每一個人。
這就是仇恨的力量。
蘇一白的眼神從這些人中一一掠過,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啊。鬼啊。”一個女人看到蘇一白的臉時大叫一聲,因爲雙手雙腳被綁着,所以像條蛇一樣的向前扭動,想要離蘇一白遠一些,再遠一些。
不過,因爲這個女人的叫喊,大家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蘇一白的臉上。
大家都忍不住的抽一口涼氣,有些膽小的人被嚇得直接的叫了起來,太恐怖了,一個人的臉坑坑窪窪的,甚至鼻子和嘴巴都已經歪掉了,那雙眼睛卻深沉得想地獄的厲鬼。
“你,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其中一個大膽些的醫生盯着蘇一白,“你不要亂來啊。我們會報警的,到時候你就不要想走掉。”
蘇一白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着他,“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走掉。不過,你們也走不掉。”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要幹什麼?”
“你是人還是鬼?是你把我們綁到這裡來的?你想要幹什麼?”
“我們無冤無仇,你放了我們吧?”
“你,你不要過來。我……你放過我吧。我們不認識,你爲什麼要抓我們來這裡。”
……
蘇一白嘲諷的看着這些人,“你們不記得我了。可我還記得你們。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大家都好像是見鬼一般的看着他,記憶中都已經沒有了這個人。
蘇一白一點也不介意,隨意的坐在一個角落的桌子上,看着地上或躺着,或坐着的人,“或許那些事情對你們來說不值一提,你們不僅僅是針對我一個人,只要是沒有錢,沒有權的,你們都會如此。大呼小叫,愛理不睬的。”
蘇一白的白得不正常的手指,指向其中的一個男人,“你是皮膚科的,平時懶惰貪婪。因爲來看皮膚病的人比較少,你幾乎每一個都收紅包。不給紅包的,明明就是一點點的小病也會拖幾個月,甚至越來越嚴重。曾經有一個病人,不過是吃海鮮過敏,卻因爲你的過失毀容了。你不僅沒有愧疚,還倒打一耙,改了病例,讓她想告而無門。”
那男人的面色瞬間發白,“你,你怎麼知道?”
那件事他做得那麼的隱秘。
“因爲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我身上。當初我因爲被燒傷而轉到你的科去,你這個主治醫生做了什麼?在給我抹的藥膏里加了癢癢粉,辣椒粉,鹽……你能想象我當時有多痛苦嗎?啊?我已經全身被燒焦,你卻還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你真的是人嗎?”
蘇一白現在想起來,都是滿心的恨。
“你,是你……你回來了,你回來報仇了?”那男人驚恐的大叫,“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我,我只是拿人錢財而已。是,是有人讓我這麼做的。”
那男人一邊說,一邊哭,眼淚鼻涕統統都流出來。曾經他也是一個兢兢業業的醫生,但是看着身邊的同事生活越來越好,而自己的日子越來越艱難,他的心慢慢的發生了偏差。
蘇一白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從蘇一白開始,他的業務水平越來越好,他開始適應‘醫生’這個特別的稱呼。明明一個藥片就能好的病,會開出十幾種藥,會吃藥,打針,點滴一樣不少。
因爲他開得越多,他的提成就越多。
明明一天就能治好的病,卻偏要拖好幾個月,因爲住院的提成更高。
這一切都是從蘇一白開始。
接到蘇一白這個病人,他一開始也是用心的。他被送來的時候,已經很危險,是他盡力的搶救回來的。後來,有一個女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拖着蘇一白的病情,讓他儘量的讓蘇一白感覺到痛苦。
他曾經糾結,曾經搖擺不定,曾經害怕,曾經痛恨自己……
但最終,他還是接下那筆錢。
他的心,他的人生在那一刻開始發生了改變。他再也不是那個兢兢業業的好醫生,開始變得唯利是圖。爲了錢,爲了職位,爲了更好的生活。
總之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曾經有病人在他面前痛得死去活來,曾經有病人在他面前死去……
剛開始的時候,會覺得良心不安,會做惡夢,會痛苦得睡不着,吃不下。做得多了,慢慢的竟然開始習慣了。
“你,你是他。”男人看着蘇一白,滿臉的恐懼。
蘇一白嗤笑一聲,“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我應該怎麼向你討還我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關我的事。是,是一個女人讓我這麼做的。就是那個給你繳醫藥費的女人。”
“什麼?”蘇一白愣了一下。當初爲他繳醫藥費的人是……是程深,那個把他從石灰池裡救出來的女人。
怎麼可能?
不會。
她爲什麼要那麼做?
爲什麼?
蘇一白的面色白得嚇人。
“其實,那時候所遭受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讓人做的。”
蘇一白突然的傻笑起來。
他想自己有些明白了。程深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讓他恨,越多的恨積累在一起,就越是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他本來只是恨裴思思,後來慢慢的恨所有的人,恨這個社會,恨這個世界。
覺得這個社會不公平,覺得這個世界很絕情。
如果不是遇到李微微,他一輩子都在恨中度過,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心情,其他的感受。
只有恨。
現在他才明白,從一開始他就是程深的一個工具,一顆棋子。
她要的就是他的恨,毀天滅地的恨。
她的確做到了。
他成了她得力的助手,爲她做了不少的事情。
如果不是李微微,他還會繼續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刻。
蘇一白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
“就算是那樣,你也一樣的該死。我就算不爲我自己,也要爲那些被你們害慘的惹報仇。這些年,你們所做的事情,已經足夠你們的心被凌遲百遍了吧。”
蘇一白看向另一個人,一個護工。當初也是他護理自己的,欺軟怕硬,惡毒無恥。
“被你氣死的老人最少也有五個手指吧。”蘇一白的聲音淡淡的。
那些老人因爲癱瘓在牀,所以要請護工。可惜,遇人不淑。毒舌諷刺,冷嘲熱諷,詛咒,暗罵等等,好幾個老人因爲承受不住,活活的被氣死了。
現在的人親情淡薄,總以爲給老人請了個護工就好了,平時不聞不問,到最後自己的親人死了,還覺得少了一個負擔。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冷漠。
“你們也不用喊冤,更不用求救。因爲你們都該死。”蘇一白的眼睛一冷,“不僅僅是爲了我自己,是爲了其他那些在你們手中受苦受罪的人。”
……
君南夕到第一醫院的時候,裡面還是一片混亂,不過已經有不少警察和軍隊的人在疏散人羣,就連醫院附近建築裡的人都統統被疏散出去。因爲目前爲止爲炸彈的威力什麼的一無所知。爲了安全起見,方圓三公里內的人全部被疏散出去。
“南夕。”穆老二走過來,“你來了。”
“嗯。目前情況怎麼樣?”君南夕看着已經被疏散得差不多的人羣,心裡稍稍的放鬆一下。
穆老二卻滿心繃緊,“目前情況不明,不過可以肯定的確是有炸彈,而且還不止一次地方。暫時已經發現了醫院的藥劑室裝了一個,我們的人正在想辦法拆除。不過炸彈有些複雜,所以需要時間。”
“能用探測器嗎?”君南夕抿住嘴。
穆老二搖搖頭,“不能。因爲炸彈的周圍好像都安裝了干擾器,一般的探測器探測不到,只能靠人力來查找,住個地方排查。而且,還很有可能會有遺漏。”
一座醫院,很多死角。想要把所有的炸彈都找出來,很困難。
“威力有多大?”君南夕的心微微的提起來。
穆老二的臉黑沉黑沉的,“無法預測。”
“還有多少時間?”
“差不多十分鐘。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炸彈時間都一樣?”
“務必把所有人都疏散出去,一個不能留。”君南夕聲音清冷的看向後面跟着來的特種兵,“大家一定要小心,我的兵命也是很值錢的。安全至上。”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鬼話,君南夕從來不會說。憑什麼,別人的命就是命?他可以說,爲人民服務,卻從來不會說爲人民犧牲。
“是。”
“開始。”
“是。”
突然,穆老二的手機響了起來。
“說。”
“什麼?我知道了。”
君南夕的眉頭動了動,“出什麼事了?”
“在太平間發現了程深。”穆老二看向君南夕,都有些意外。這個時候,程深爲什麼會在醫院?還是在太平間?
君南夕的眼睛轉了一下,“藥。她肯定是爲了那個能使人患心臟病的感冒藥來的。”
“你藥不是她研製的嗎?”穆老二有些莫名其妙。
君南夕搖搖頭,“不是。沒有猜錯的話。那些藥,應該是蘇一白研製的。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蘇一白決定炸掉整個醫院,而這個計劃,程深應該是不同意的。”
“你是說,他們窩裡反了?”穆老二有些興奮。
君南夕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這麼興奮做什麼?
“應該是。我現在過去看看,這裡就交給你了。”君南夕拍拍穆老二的肩膀。
穆老大點點頭,“好。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君南夕大步的往着醫院的太平間走去。
穆老二繼續的疏散人羣。
看着已經快要全部疏散完的醫院,穆老二鬆了一口氣。
突然……
“嘭。”
穆老二的身體晃了幾下,然後看着那片濃煙滾滾的地方,“什麼地方開始爆炸了?”
“報告。是太平間。”
“什麼?”穆老二的身體搖晃幾下,差點沒有站穩。
穆老二面色發白的要衝進去。
身邊的警衛員拉着他,“穆首長,不可。”
“嘭。”
“嘭。”
“嘭。”
“快走。”
“快離開。”
……
兩天後。
顧貝兒站在已經成了廢墟的醫院門口等着。
她已經在這裡站了整整的兩天,看着救援人員的進去出來。
因爲提前疏散了人羣,所以這次的爆炸事件,受傷死亡的人數並不多,但也不少,沒有及時撤出來的都是警方或者軍方的人。
看着一些屍體從裡面一具一具的擡出來,顧貝兒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她在等着,等着她的君大叔出來。
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而且,她不相信,她的君大叔會就這樣的離開她和兒子,絕對不相信。
喬子墨和寧安琪在旁邊陪着她,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她們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穆老大和穆老二等人在安排人查找失蹤的人。君南夕也在失蹤的人口中。
穆老大和顧貝兒一樣,相信君南夕絕對還活着。
“大哥。”穆老二有些擔憂的看着穆老大,已經過去兩天了,現在正在清理的是原本在太平間裡的屍體。
穆老大咬着牙,“我相信他。”在他心裡,君南夕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去的人。就算是在縫隙中,他也能求到生存的機會,所以,一個小小的爆炸,絕對不可能讓他死亡。
“細細的查找,在沒有完全確認的情況夏,絕對不能使用挖掘機。”穆老大向着周圍的人下命令,他知道,君南夕肯定是在某一個角落裡,在等着他的救援。
就像多年前,他一個人攀爬在懸崖上,等着君南夕的救援一樣。
那年大冬天,滿天的雪花,他被困在一個山崖上。
因爲雪天,搜救工作困難。
是君南夕帶着人,不明不休的搜救了整整五天,纔在懸崖邊的榕樹上找到他。
那天,漫天飛雪。是君南夕揹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山來的。
後來,他才知道,因爲大雪,所以領導並不同意出動直升機搜救他一個人,因爲那滿天的雪花不利飛行,只會增加傷亡。最後是君南夕,他不顧軍令,帶着幾個親信堅持去搜救。
君南夕救回了他。
他這輩子都毀記着君南夕一步一步揹着他下山時候,那背上的溫度。
現在,他也不會放棄。
希望君南夕能等到他把他救出來。
“大哥。”穆老二拍拍穆老大的肩膀。
“嗯。”
搜救還在繼續着。
因爲爆炸,這一片都被封鎖。
顧貝兒的面色越來越白,精神越來越差。
“小貝兒,你喝點水吧。否則,等君南夕出來的時候,你又病倒了,那時候誰替你照顧他?”喬子墨遞給顧貝兒一瓶水,“潤潤喉嚨。”
這裡煙塵滾滾,都出都是灰塵飛揚,要不是帶着口罩,她一定已經暈過去了。
真難爲了小貝兒。
喬子墨拍拍顧貝兒的肩膀,“沒事的。放心。君南夕一定會安全出來的。”
顧貝兒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像個木頭人一樣。
喬子墨看到這樣的顧貝兒有些心酸,短短的兩天,明豔照人的小貝兒就已經變得憔悴不堪了。
寧安琪嘆口氣,“一定會沒事的。”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些心酸。已經兩天過去了,人還沒有找到。她不敢告訴顧貝兒,爆炸是從太平間開始,而當時的君南夕就在太平間。
寧安琪有些擔心,如果君南夕真的出事了,不知道小貝兒該怎麼辦?
顧貝兒的眼神有些朦朧,腦海裡一片空白。
雙手緊緊的握着,指甲插進掌心。
一絲一毫都感覺不到痛,因爲心會更痛。
顧貝兒咬着脣,心裡默默的叫着‘君大叔’。
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她知道。他捨不得自己,捨不得孩子。
他怎麼可能會離開?
絕對不會的。
顧貝兒傻傻的站在那裡,她的君大叔一定會走出來的。一定會。
“小貝兒。”顧爍從國外趕了回來。從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的趕了回來,不過,因爲最近B市發生了大型的爆炸案,所以出入B市都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
他好不容易纔回來的。
“哥哥。”顧貝兒撲在顧爍的懷裡大聲的哭了出來,聲音悲慼,讓周圍的人聽到都覺得心酸。
顧爍輕輕的拍着顧貝兒的背,“沒事的。君南夕一定會沒事的。”顧爍在心裡說,如果他敢死,他就追殺他到下輩子。敢扔下他妹妹,敢讓他妹妹傷心,敢讓他妹妹當寡婦……他一定會下下輩子都追殺他。
“哥哥,我害怕。我很害怕。”顧貝兒揪住顧爍的衣服,大聲的哭着。想要把她所有的害怕都哭出來,想要痛痛快快的發泄自己的情緒。
她已經忍了兩天了。
在接到君南夕被困在醫院廢墟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害怕得想要咆哮,卻被她忍了下來。這兩天,她一言不發,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直到這一刻,見到哥哥……
所有的眼淚都控制不住,所有的害怕擔憂全部爆發出來。
“別害怕,有哥哥在。”顧爍的眼睛也有些紅,他捧在手心上的妹妹。
“哥哥,你說,君大叔……”他會不會真的要離開她?雖然心裡不相信,但也會害怕。
“沒事。他肯定不會有事。他一把年紀才娶了你,而且還是娶了你這麼一個嫩豆芽,他怎麼捨得拋下你?放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顧爍雖然這樣說,不過心裡也沒有譜。
要是君南夕死了,妹妹怎麼辦?滾滾怎麼辦?
“哥哥保證,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我相信哥哥。”只要是哥哥說的,她都會無條件的相信。哥哥說君大叔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
顧貝兒拉過顧爍的手臂,把眼淚鼻涕全部插在他的衣袖上。
顧爍滿眼的憐惜,輕輕的擦去顧貝兒的淚水,“一定會沒事的。”
“嗯。”顧貝兒點點頭,不過眼中的淚水還是控制不住的低落下來,落在顧爍的手背上,涼涼的。
顧爍嘆口氣,“你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要是君南夕看到你這個樣子,說不定得多心痛。”
顧貝兒胡亂的擡起手,擦擦臉上的眼淚。眼睛紅紅的,像個受盡欺負的小白兔。
顧爍的手在顧貝兒的鼻子上輕輕的捏了捏,然後乘其不備用力的砍下去。
顧貝兒軟到在顧爍的懷裡。
顧爍抱着顧貝兒,看向寧安琪,“安琪,小貝兒就交給你了。你給她打一天的安眠藥,讓她好好的睡一天。君南夕……一天後,相信也會有消息了。”
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小貝兒都必須要緩衝一下身體。
寧安琪明白顧爍的擔憂,要是君南夕真的出事了,以顧貝兒現在的精神狀態絕對會出事。所以,最好的就是讓顧貝兒好好的睡上一覺。
等她醒來,一切都已經有了結果。
當然,希望是好結果。
希望君南夕沒事,還活着。
顧爍看着寧安琪和喬子墨把顧貝兒帶走後纔去找穆老大。
“怎麼樣?”顧爍看着擡出來的屍體,微微的皺皺眉頭。
“這些是在爆炸前就已經死了的,現在正在清理太平間。君南夕就是在太平間出事的。”所以,他纔會讓人留意太平間裡的每一具屍體。
“有多少機會?”顧爍看向穆老大。
穆老大搖搖頭,“不好說。”這是實話。雖然他心裡相信君南夕一定會活着,但這次的爆炸太過嚴重。
顧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希望他活着吧。”否則,妹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開心,不會幸福了。
穆老大在顧爍的肩膀上用力的拍拍,“他捨不得你妹妹。”
“我知道。”顧爍苦笑了一下,“他要是死了,妹妹就是我一個人的,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會跟着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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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是死了也會跳起來的。”
“希望。”
……
搜救工作還在繼續。
有很多人已經累得隨便躺下變睡了過去。一批躺下,另一批人繼續。
穆老大和顧爍等人一刻也沒有放鬆過。
“報告。”
穆老大有些激動的看向來人,“是不是找到了?”
“是的。就在太平間的一個裝屍體的櫃子裡面,不過正在昏迷。”
“那他……”穆老大的身體晃了晃,差點跪倒在地上。還好,終於找到了。還好。
“心跳微弱,正準備送救護車。”
“好。”穆老大一邊說,一邊衝着救護車跑去。顧爍和穆老二也不甘落後的跑過去。
大家在清理太平間的屍體時候,發現了君南夕就躺在那裡。原來,君南夕在發生爆炸的一個瞬間,就跳進了那個櫃子裡去,並且用原來的那具屍體壓在自己身上。否則,就算不被炸成了肉泥,也會被砸死。
小小的一個太平間就裝了兩個炸彈。
君南夕跳進那個櫃子裡去,雖然在爆炸的時候也收到了衝擊,不過好在本來就有一個屍體在幫他擋着一些。
穆老大看着已經昏迷過去的君南夕,眼睛紅紅的,“還好。”還好你活了下來。
顧爍看着君南夕也有些感慨,幸好,妹妹不用守寡了。
“爆炸會不會對南夕造成什麼衝擊?”穆老大有些擔憂的看了君南夕一眼。
顧爍微微的看口氣,“能活着就好。”
穆老大也點點頭,只要活着,一切都不是問題。只要活着,其他的一切都好解決。
穆老大留下來,繼續的處理搜救問題。穆老大和顧爍則是跟着救護車一起去醫院。
……
第一醫院附近的天橋底下。
一個女人正在瘋癲的割着自己的肉。手上的是一把已經生鏽了的菜刀,應該是撿來的。
天橋底下本來也是某些乞丐的地盤,那些人一覺醒來就看到一個瘋女人正在用自己搭着的鍋煮東西,正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煮的是自己的頭。
頓時就噁心的吐了出來。
“老大,這個女人瘋了。”
“老大,煮人肉的鍋,我們還要不要?”
“這個瘋女人是想要通過這樣的事情來恐嚇我們,然後搶我們的地盤?”
“老大,這個瘋女人不會殺了我們吧?”
……
被稱爲老大的乞丐頭子瞪了周圍的人一眼,“胡說什麼?我們這麼多兄弟還怕她一個女人不成?看這女人的樣子,應該是瘋了。”否則,有那個正常人會隔自己的肉?還是用一把鈍得不能在鈍的刀。
程深完全沒有在意別人的想法,別人的目光。
一隻手拿着刀,一隻手捏着自己大腿上的一塊肉,慢慢的割。
鈍刀割肉。
滿地的血。
割了一片讓後放在鍋裡煮。
“嘔。”
“嘔。”
周圍看到的乞丐都忍不住的大吐起來。特別是聞着空氣中飄出來的肉香味的時候,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敢再吃肉了。太噁心了。
程深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傻笑起來,“很香。”
“嘻嘻。明日,你最喜歡吃肉了,多吃一點。”程深滿是血的手裡拿着一塊剛剛割下來的肉遞給乞丐頭子,“嚐嚐看,好好吃的哦。”
“香香。”程深繼續的隔着肉,身上全是血,甚至臉上也是。
“老大,這個女人會不會死掉?”
“老大,這個女人死在我們的地盤,警察會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這個地盤是我們好不容易纔從別人手上搶過來的,要是死人,會不會很晦氣?”
“老大,我們今天初七乞討嗎?”
……
“這片剛剛發生了爆炸,已經被封鎖。我們今天休息一天。找個人去報警,不能讓這個女人死在我們這裡。”
“是,老大。”
程深在聽到警察的時候,擡起頭來看了看,“警察,明日就是警察。”
突然的,程深大哭起來,“明日,他是警察。警察……我是賊。他是來抓我的。不,他愛我,他很愛我。不對,他不愛我,他是警察,他是來抓我的。”
程深的話顛三倒四的,十足的瘋子。
程深的確已經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瘋了的。她不過是睡了一覺,然後就覺得自己想要吃肉,她找不到肉,只能隔自己身上的。
對了。明日也很喜歡吃肉,特別是紅燒肉。
程深好像突然的想起很多事情,好像什麼都記不起。
她好像記得明日很喜歡吃紅燒肉,每次出去吃飯的時候,他吃得特別多的就是紅燒肉。不過,好像他最喜歡的是魚,每次吃飯都會點。
紅燒肉。
魚。
程深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的混亂。
她還好像看到了很多的學,一地的血,那些血慢慢的,好像要把她給淹沒了。
“明日。”
“太陽。”
程深神情呆滯,手上卻沒有停。
一塊,一塊。
一片,一片。
“嘻嘻。吃肉。喝湯。”
“吃肉。”
程深笑嘻嘻的把肉遞給圍着的乞丐,“要不要吃?還有很多。”
旁邊的乞丐看着程深一手的血,都忍不住的哆嗦兩下。
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在割自己的肉,卻像是在切豬肉一般。
真的不痛?
“呵呵。”程深割着割,眼淚就流了出來,“明日很痛。”
程深的面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連嘴脣都是白的。
“吃肉。”程深夾起一塊鍋裡煮着的肉吃起來,“不好吃。”
“嘔。”
“嘔。”
“太噁心了。”
“這個女人肯定是瘋了。”
“這人肉是像豬肉多一點,還是像牛肉多一點?”
“警察什麼時候來?”
“這個女人應該快死了吧?”那割肉的手好像越來越無力了,那面色蒼白得像個死人一樣。
“大半條腿的肉被被割了,還能活?”
“這血都快要成河了。”
“晦氣。這個跳橋底是附近最舒服的一個乞丐窩。”
……
“走開,走開,警察。”兩個身穿着警服的人小跑過來。他們接到兩個乞丐的報案,說在這個天橋底下有人在煮人肉。本來他們還是不相信的,在這個文明的社會,誰會這麼的猖狂?居然敢在鬧市煮人肉?
不過,當他們遠遠的看見流了一地的血後,就嚇了一條,原來是真的。
這個女人不僅在煮肉,煮的還是她自己的肉。
兩個警察看了一眼程深手上那已經生鏽了的刀,都忍不住的打個冷顫,太過恐怖,太過血腥,太過殘忍。看多一眼,都會做噩夢。
“警察。嘻嘻,吃肉。”程深說完就在自己的腿上割起來,然後遞過來一塊帶着鮮血的肉,“吃。好好吃的。”
兩個警察也沒有忍住的嘔吐了起來。
他們也算是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死人了,想不到,居然……沒有追殘忍,只有更殘忍。
真的是活久見。
“咳咳。打120。叫救護車過來。”警察忍不住胃裡的翻滾,跑到一旁,嘔吐起來。真的太沖擊視線了。
他以後還怎麼敢吃肉?
今天出的這個任務,這得太過震撼。比那些在水裡泡了好幾天的屍體還要覺得髒。
“好吃。”程深一邊的啃着自己的肉,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來。然後昏倒在地上,她的手裡還在緊緊的拿着那大刀。
“昏過去了?”其中一個警察的眉頭皺了皺,看着那一條滿是鮮血的腿,咬着牙,腿上已經沒有了肉,只有被血染紅的骨頭。慢慢的走上去,伸出手在程深的鼻翼下探了探。
手指有些顫抖,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她,她好像死了。”
“什麼叫好像死了?死就死,沒死就沒死?”
“沒,沒有呼吸了。”說着還看了一眼心口,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去探一探心口是否還有氣息。
“等救護車過來吧。死沒死的,應該都差不多了。”割了這麼多的肉,流了這麼多的血,就算死,應該也快了。
程深在救護車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就這樣的死在自己的手裡,死得如此的噁心。
程深被救護車帶走,警察也走了,幾個乞丐把那鍋裡煮着的肉踢翻在地上,連鍋一起的不要了。
“大家去提點水回來,把這裡的血洗一遍。順便撒上一些石灰。”
“是。”
乞丐也離開了。
這裡只剩下一些已經煮熟的肉。
還有滿地的血。
一些螞蟻,一些老鼠聞到血腥味,聞到肉味,紛紛的跑出來。
那些老鼠吃着倒翻在地上的肉片。
……
李微微收到蘇一白信的時候,有些奇怪,想起蘇一白離開前的那通電話,更是覺得疑惑。
當她看到信的內容的時候,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
怎麼看着都像是遺言。
蘇一白……出了什麼事?
“咚。”從信封裡掉出來一個小小的指甲大小的U盤。
李微微的眉頭皺起來,這個U盤?
插進電腦裡,卻打不開,需要密碼。
李微微試着輸入密碼,卻一次次的像是錯誤。
“這個U盤裡會有些什麼?”李微微不知道蘇一白的身份,當然也無法猜測這個U盤裡的東西。
不過,蘇一白怎麼會在離開前把這樣的一個帶着密碼的U盤交給自己?
還真的是莫名其妙。
“難道這個U盤裡面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李微微把信紙放在書桌上,輕輕的轉動着輪椅,卻不小心碰到了書桌的一角。書桌上的水杯被碰倒,灑了一桌面的水。
那張信紙也有些地方被染溼了。
李微微抿抿嘴,突然眼神一閃,因爲信紙上那被染溼的地方顯示出一行紅色的字跡。意思就是說,讓自己把這個U盤交給穆子言。
李微微很奇怪。是什麼樣的東西?需要這樣的謹慎?
其實,蘇一白不是謹慎,而是在賭天意。如果天意讓李微微看到,那就交給穆子言,如天意不讓李微微看到,那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他想了好幾種可能,李微微不把這封信當一回事,看過就扔了。或者李微微對那個U盤很感興趣,不過卻私自打開。
他對這個U盤的結果一點也不敢興趣。
反正他想做的都已經做了。
至於結果如果,那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因爲李微微收到信和U盤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就死在那場爆炸中。而不是像李微微所想的,他不過是去環遊世界了。
李微微雖然對U盤裡的內容比較好奇,不過也明白知道得越來就越是危險的道理。更何況,有些事情,她並不想參與,她只想打理好公司,只想平靜的過完自己的下半輩子。
李微微把U盤交給穆子言。
穆老大有些奇怪,然後聽到說是蘇一白交給他的,就明白了。裡面應該會有他想要的東西。
謝過李微微後,穆老大就把U盤插在自己的電腦裡,需要解密。不過,這也難不倒穆老大。
經過十多分鐘的解密,穆老大把U盤打開。裡面是一些關於恐怖組織的資料,甚至還有一些很隱秘的地下黑道勢力。如果不是這個U盤,穆老大壓根就不會想到軍區裡面還有人曾經和‘月’組織有關。這些人隱藏得真夠深的,出事的時候,也迅速的把自己給摘出去,洗乾淨。
哼。
穆老大的眼神有些凌厲。
這次,真的是一個都不放過了。
穆老大讓洛正東還有陳栩等人根據這個U盤裡的資料,迅速出擊,把那些隱藏得嚴密的傢伙給揪出來,把那些隱藏的勢力一一的清除。
U盤裡面還有關於君悅和張麗麗的消息。
君悅現在正在M國接受殺手訓練。穆老大是絕對不會讓君悅有機會成爲第二個程深的,所以,他立刻的打電話安排人暗殺君悅,不惜一切的代價。
七天後。
直到此時,不管是‘月’還是隱藏在B市的恐怖勢力都被一網打盡。蘇一白提供的訊息很有用。不管是張麗麗還是君悅都被殺,而那個暗中爲恐怖組織培養人才的小島也被收歸。
穆老大也沒有告訴李微微,蘇一白是恐怖組織的人,也沒有告訴她,蘇一白的身份,更不會告訴她,蘇一白已經死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君家。
君南夕和顧貝兒正在準備招客用的糕點茶水,今天君家舉行一個小型的聚會,認識的好友統統的請了過來,免得今天來一兩個,明天再來一兩個。
顧貝兒已經煩了。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君南夕在醫院躺了半天后便醒了過來,所以當顧貝兒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君南夕沒事的消息。像寧安琪她們所擔心的那樣,顧貝兒激動得差點就又暈倒了過去。
幸好,之前顧爍讓寧安琪給顧貝兒打安眠藥讓她好好的睡了一天,暈過去一會就醒了過來,然後高高興興的去醫院看君南夕。
看的寧安琪直搖頭。
這場爆炸,君南夕不僅沒有死,還因此而升了一級,現在的君南夕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是中將了。這在B市還是第一人,如此年輕就有如此的成就。
不過,君南夕知道,這次是因爲穆老大把所有的功勞都記在他的頭上,所有他纔會有如此殊榮。否則,這次晉升的人就應該是穆老大。
君南夕也沒有說太多的廢話,他和穆老大是兄弟。兄弟之間是不需要太多的虛言,只要記着兄弟的好就行。
穆老大把這些給他,是因爲他需要。
因爲他的事情,顧貝兒在京都城同時得罪了好幾家人,特別是陳家。現在的他急需要更高的身份和權利來爲自己還有家人保駕護航。
穆老大身後有穆家,還有穆老大,所以他不着急。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把屬於他的功勞全都記到君南夕的頭上。
君南夕舉着手中的紅酒,看着穆老大,“多謝。”
“放屁。”穆老大笑了笑,然後眯了眯眼睛,“要不,你和小貝兒趕緊的生個女兒給我兒子當老婆?”
“你確定小小穆喜歡的是女兒?”君南夕好笑的說道。小小穆特別喜歡男人,這一點已經在他這個年紀就有所體現了,特別喜歡穆三少抱,特別喜歡滾滾的逗弄。
穆老爺子把小小穆帶出去的時候,只要是女人抱,就會哇哇的大哭,但是男人抱的時候卻笑得眉開眼笑。
這一點讓穆老大和寧安琪差點愁白了頭。
總覺得要把兒子和穆三少給隔離開來。但小小穆卻特別的黏穆三少。
穆老大在兒子還沒有會走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擔心了。
君南夕笑了笑,“你還是多讓喬寶寶去你家照顧小小穆吧。”
穆老大怎麼都覺得君南夕的笑容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小小穆就是常常的和多多穆還有滾滾在一起,所以纔會特別的依賴男性。
讓喬寶寶多陪着小小穆玩耍,小小穆肯定就有了比較。
不過……
喬寶寶可是比小小穆大了好幾歲啊。
算了。
死馬當活馬醫。
穆老大想得很美好,可惜喬寶寶壓根就不想理會小小穆那麼一個吃飽了就睡的小屁孩。
“爸爸。”小滾跑過來拉着君南夕的大手掌,“爸爸,你快來幫我。穆三叔叔一直贏我們。”
君南夕撇了一眼正在遠處玩打氣球的穆三還有幾個小屁孩。
大家正在用仿真手槍在打着掉在樹上的小氣球。
君南夕滿頭的黑線,穆三一個大人居然混在孩子堆裡當孩子王,真的好意思?
而且看穆三那得意洋洋的樣子,還真的麪皮夠厚的。
君南夕和穆老大相視一眼,無可奈何。
君南夕還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其實小小穆像穆三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畢竟,咱們幾個活得可都沒有穆三快活。”
這句,都是實話。
穆老大淡淡的撇了君南夕一眼,抿抿嘴,“你怎麼不把你兒子也培養成穆三那樣?”
切。
君南夕無奈的看了一眼摟着自己大腿的小滾,挑挑眼眉。
穆老大突然的就笑了出來,因爲小滾以後絕對會比穆三更風流,更狡猾。這小子絕對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君南夕瞪了穆老大一眼,哼。
“爸爸,你快去幫我贏。”
“爸爸,你是不是贏不過穆三叔叔。”
小滾摟着君南夕的大腿,“爸爸,你要是不行,就讓穆叔叔陪我過去。”
穆老大突然的笑起來,彎腰抱起小滾,“走。穆叔叔帶你過去,幫你贏穆三叔叔。”
“歐耶。真的?穆叔叔,你真厲害。”小滾高興的摟着穆老大的脖子。
君南夕一頭的黑線,等了穆老大一眼。
穆老大不管他,直接的抱着小滾就過去了。
君南夕聳聳肩膀,找老婆去。
今天晚上雖說是宴會,不過來的全都是熟悉的人,所以招呼什麼的,也不用多在意,大家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
顧貝兒正在和喬子墨還有寧安琪說話,說的是最近的新款式,準備着什麼時候去逛逛街什麼的。
“小貝兒。”君南夕走過來,目光柔和的看向顧貝兒。
喬子墨和寧安琪看着顧貝兒曖昧的笑了笑。
“君南夕好像變得溫柔很多了。果然,鋼鐵也能化爲繞指柔。”喬子墨衝着顧貝兒眨眨眼睛。
顧貝兒皺皺鼻子,瞪了她一眼。
寧安琪拉着喬子墨,“我們還是去看孩子們吧。南夕和小貝兒應該有悄悄話要說。”
“哦?原來是悄悄話啊。”喬子墨故作驚訝的說道。
顧貝兒嘴角抽抽,這兩人還真是……
“既然這樣,安姐,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喬子墨衝着顧貝兒眨巴兩下眼睛,“你們夫妻那啥,就那啥……”
喬子墨說完就笑着跑開了。
寧安琪無可奈何的也跟了上去。
“君大叔。”顧貝兒嘟嘟嘴,“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跟穆大叔叔說話嗎?”
“我想你了。”君南夕直白的說道。
顧貝兒瞪瞪眼,臉頰紅撲撲的。
君南夕阿卡呢這顧貝兒嬌羞的模樣,心裡癢癢的,低下頭在顧貝兒的耳邊低聲說道,“等睡覺的時候再好好的收拾你。”
顧貝兒的嘟高嘴,“色胚。”
“只色你一個。”君南夕捏捏顧貝兒的小臉蛋,“走吧。我們到天台上去。”
“好。”
君南夕和顧貝兒兩人來到天台,這裡中滿了各種蔬菜。
君南夕從一旁拿出準備好的流星雨來。
“咦。君大叔,今晚要放流星雨嗎?”顧貝兒隨手的摘了個西紅柿,放在水龍頭上洗洗,然後就啃了起來。
君南夕有些無奈,“也不怕細菌。”
顧貝兒笑盈盈的說道,“大菌吃細菌,細菌當補品。”
“你呀。”君南夕對顧貝兒的這些小習慣已經是無可奈何了,她總會隨手的就摘個瓜果什麼的,然後隨意的啃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什麼細菌之類的。
“天然綠色無污染。”顧貝兒有些得意,“比外面買的那些要好吃多了。”
“哇。君大叔,快來看。這裡長了一個心形的西紅柿。”顧貝兒大叫起來,興奮的模樣好像撿到了幾千萬。
君南夕看過來,顧貝兒的小手託着一個小小的西紅柿,“的確像。”不過就是太小了。
顧貝兒在君南夕的臉上親一口,“嗯。這個西紅柿要好好的照看,然後等它長大。”
“然後呢?”長大以後呢?吃掉?這樣的西紅柿應該也不能存放多久吧?
顧貝兒的圓眼睛一瞪,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君南夕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我讓人用一個紅寶石雕刻一個心形的西紅柿給你。”
“好。”顧貝兒想了想,點頭答應。
君南夕從身後抱着顧貝兒,“小貝兒,謝謝你。”幸好,他的人生遇到了她。
在他被困在太平間的時候,在他暈過去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全是顧貝兒。嬌俏的顧貝兒,可愛的顧貝兒,溫柔的顧貝兒,嬌滴滴的顧貝兒……
全是她的身影,她的笑聲。
是她在叫着自己。
只要想到她在等着自己,他就不能放棄,一定要活下去。
爲了她。
她讓自己明白什麼愛,什麼是家,什麼是幸福。
“小貝兒,遇到你,真好。”君南夕的下巴抵在顧貝兒的肩膀上,眼睛看着遠處。
顧貝兒的手覆在君南夕的大手上,“我也一樣。”
遇到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幸福。 ωωω ¤тTkan ¤c ○
顧貝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君大叔,有孩子。
幸福,就是遇到喜歡的人,而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
幸福就是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幸福就是一個家,家裡有你愛的人,也有愛你的人。
------題外話------
文文在今天正式完結。
不過還會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