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衍卿回來的有點晚,程旬旬正坐在餐廳裡,雙手捂着肚子,側着頭趴在桌子上。整個屋子只開了餐廳餐桌上方的筒燈,而程旬旬就坐在燈光下,一動不動的趴着。由此,他一進門就看到她了,非常顯眼。
周衍卿開了燈,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沙發背上,在程旬旬身側來回走了一圈,她依舊一動不動的趴着,閉着眼睛看着好像是在睡覺。
他挑了一下眉頭,站在她的身側看了兩眼,發現她眼皮微動,就知道她是醒着的,伸手敲了敲桌面,說:“你在幹什麼?裝死啊?”
程旬旬睜開了眼睛,看到周衍卿,癟了癟嘴,說:“你知道餓着一個孕婦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嗎?你沒空管我,好歹找個阿姨照顧一下我行嗎?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你知道嗎?一餓就是餓兩個,你怎麼那麼殘忍!”
周衍卿皺眉,看她的樣子是快要哭了,委屈的不行了。腦袋剛剛擡起了一點,又啪嗒一下趴在了餐桌上,氣若游絲的說:“我要吃飯。”
忽然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搖晃了兩下,說:“我要吃飯。”
“知道了。”周衍卿哭笑不得,不耐煩的甩開了她的手,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冰箱內的食材不多,周衍卿的廚藝還算不錯,不過這幾年他都很少下廚,應該說很難得纔會走進廚房。他不動手,但廚藝還在,這手藝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做起來,就容易勾起回憶。好的,不好的,統統都被勾起,由此他纔不願意下廚,更不會爲任何人下廚,除了自己。
程旬旬在餐廳裡賴了一會,轉過頭,就看到周衍卿圍着圍裙站在竈頭前的背影。會做菜的男人最帥了,程旬旬在心裡這麼想,頓時之前對周衍卿所有的怨氣都一掃而空了,她決定要去拍點馬屁,這樣周衍卿纔會多做點好東西給她吃。
她是需要投喂的,程旬旬其實也會做菜,但她做菜沒有廚藝可言,單純把食物煮熟可吃就行,味道可以忽略不計。以前對吃東西沒那麼挑,能吃飽就行了,稍微好吃一點,她就覺得是世間美味。然而在經過徐媽一個多月的投喂之後,她開始挑食了,並再也不會自己下廚了,因爲她做的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吃,做出來了也吃不下。
她起身掛着燦爛的笑容進了廚房,周衍卿正在切菜,程旬旬笑嘻嘻的靠了過去,看着他熟料的手法,說;“原來你真的會做菜啊,好厲害啊。我以爲像你們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沒想到你這麼熟練。”
周衍卿低着頭,手上的動作不停,也沒打算接她的話。
程旬旬依舊站在他的身邊,笑問:“五叔,我們吃什麼啊?我覺得我們可以去超市買點零嘴,以備不時之需,這樣就不用餓肚子了。而且,家裡還是沒有我可以穿的拖鞋……”
“讓開。”周衍卿放下手上的刀子,推了她一下,走到水槽前洗菜。
程旬旬偷偷摸着看了看他的表情,想了想還是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周衍卿只做了三個菜加一個湯,菜色很簡單,炒雞蛋,青菜,一盤牛肉,和一碗番茄雞蛋湯。雖然簡單,但顏色看着很漂亮,一下就讓人食慾大增。
程旬旬吃的挺開心的,大概確實是餓了,她連着吃了兩碗飯,直接就光盤了,周衍卿不得不承認,看她吃飯能增加人的食慾。
她一邊吃,一邊還不忘誇讚幾句,真的是什麼話好聽說什麼,而且越說越誇張。說的周衍卿都忍不住笑了,誰都喜歡聽誇獎的話,周衍卿自然也不例外。
飯後,程旬旬特別主動的收拾了碗筷,並自覺地把碗刷的乾乾淨淨。甩着手出去的時候,周衍卿正在看電視,整個人斜倚在沙發上。
“五叔,帶我去超市吧。”
周衍卿沒動,只側目看了她一眼,說:“你可以給羅杏打電話,要什麼都跟她說,你們應該見過了。”
“可我想自己去,那麼瑣碎的事情就不要麻煩她了。”
“噢,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做這種瑣碎的事,所以你儘管麻煩她吧。”他淡淡的回答,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最後,兩個人各坐沙發一頭,默不作聲的看着電視。
周衍卿揉了揉額頭,過了一會,才關掉了電視,站了起來,說:“走吧。”
“去哪兒啊?”程旬旬仰頭看了他一眼。
“超市。”
程旬旬心裡一喜,迅速的站了起來,笑說:“五叔,其實你挺好的。”程旬旬的嘴,從來都不吝嗇於誇讚別人,但她嘴裡的誇讚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最好是不要去深究。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挺好的。”他順手拿了車鑰匙和煙,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襯衣就出門了,西裝也沒穿,看起來十分隨意。
周衍卿帶着她去了市中心,最大的超市,欒城是個不夜城,越晚街上的人就越多,越熱鬧。欒城人的夜生活很豐富,這座繁華的城市,到了晚上就充滿了無數的誘惑。周衍卿光停車就花了幾十分鐘,停在了露天停車場,足足轉了三四圈,周衍卿準備換地方的時候,正好碰上一輛車開走。
程旬旬身上挎着小包,夜裡風有些大,剛一下車,頭髮就吹亂了,她從包裡拿出了一根皮筋,將頭髮隨意的紮了起來,旋即站在一側,等周衍卿過來。
“走吧,這個時間點人比較多,你跟緊點。”他囑咐了幾句。
“噢,那你走慢點,別走太快,我腿短跟不上。”程旬旬走在他的身側,一邊將散下來的頭髮別在耳後,一邊說。
周衍卿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這麼徑直的往前走。程旬旬跟在他的身側,心情還挺好的,左看看右看看,往左邊過一條街是欒城最大的商場,購物中心。程旬旬無論是跟着程瞎子的時候,還是在周家做童養媳的那八年,真的從未踏進過這些商廈。
這裡是欒城購物一條街,最大的商廈,最大的超市,包括各種專賣店,全在這幾條街內。其中當然也分檔次,其中有一條街,兩邊幾乎全是奢飾品牌的專營店,就好像香港的港島銅鑼灣一帶。
程旬旬以前跟着程瞎子闖蕩的時候,在這裡走過幾回,有錢人多半迷信,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給有錢人算命看風水,特賺錢。程旬旬跟着程瞎子的時候還小,很多東西都不懂,程瞎子教過她風水命理,但她不明白,一直都一知半解的。
後來,有一天,程瞎子拿着他的積蓄帶着她到了這裡,花了點錢,給自己買了一身正裝,又給她買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那應該是她穿過最好的衣服,那天她很高興,然後他就把她賣給了周家。
程瞎子這輩子幹過最大的買賣,大概就是把她這顆福星給賣了,得了一大筆錢,準備把這項事業做大,做出名,這個想法程瞎子信誓旦旦的跟她說過。程瞎子的那些所謂的理想,大概也只有程旬旬會給他捧場了,所以他嘴上雖然總是說不喜歡程旬旬,覺得她是個累贅,但他的行爲,還是挺疼愛她的。
那時候,天下之大,他們不過是互相依靠,這樣纔不會顯得那麼孤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當你什麼都沒有時,還有人願意對你好,那是真情意。程瞎子對她是真情意。
把她賣掉的那天,他曾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說:“命運要靠自己爭取。”
程旬旬看着這繁華的街市,竟有些恍惚,彷彿時間倒流,她看到自己穿着破舊的衣服,跟在穿着長袍的程瞎子身後,穿梭在那些衣冠楚楚的行人中間,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周衍卿往前走了幾步,稍稍側頭往後看了一眼,才發現程旬旬沒跟上,“傻站着幹什麼?”
程旬旬聞聲迅速回神,快步的走了過去,笑說:“我還沒來過那麼高檔的地方,確實是看傻眼了。”她揚脣微笑,笑的很淺薄。
周衍卿多看了她兩眼,多少能看出來她的異樣,但他也沒有多此一問,只叮囑她跟緊,就繼續往前走。
程旬旬走了幾步,忍不住問:“五叔,你上次說的幫我找程瞎子的墓,嗯,有找到嗎?”
這事兒,周衍卿開始還記得,不過後來被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攪合就給忘記了,畢竟不是記掛在心上的事兒,總是容易被遺忘的。
周衍卿頓了一下,說:“還沒,他孤家寡人一個,要找哪兒那麼容易。”
“噢。”程旬旬應了一聲,那聲音裡自然是有掩飾不住的失落感,不過她的失落也就那麼一瞬間,很快就看不出來了。
兩人進了超市,周衍卿拿了個推車給她,讓她走在前面,自己則跟在後頭。他自己很少來超級市場,他的所有日用品都有人定期幫他補給,因此他基本不需要來這裡,也沒那麼多時間來。一個人更不會來,所以他的人生也是少了一大樂趣。
程旬旬進了超市跟小孩沒什麼區別,這個也要,那個也要,但真正放進購物車的寥寥無幾,她在拖鞋架子前站了好一會,給自己挑了兩雙拖鞋,一雙涼拖一雙棉拖,並且是那種辨識度很高的鞋子,均是卡通頭像。
欒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是程旬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周嘉遇和周瑜娜。四個人幾乎是迎面碰上的,程旬旬當時正在拿卡通的抱枕,正想給周衍卿看看,一轉頭就對上了周嘉遇那陰鬱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不過現在按照輩分來算,應該是周嘉遇主動給周衍卿打招呼纔對,畢竟一個是長輩一個是晚輩,在周家人眼裡,輩分這東西是很重要的。
然而,周嘉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別說是叫人了。
“五叔。”周瑜娜倒是還將就個禮貌,主動叫了一聲,旋即又將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說:“旬旬,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你啊。我還以爲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在欒城看見你了呢,呦,肚子漸長啊,怎麼樣?孩子健康嗎?能健康嗎?”
周瑜娜臉上帶着戲謔笑,那語氣裡滿含了諷刺。程旬旬笑了笑,倒是半分都不惱,說:“是啊,真是太巧了,我難得出來一趟,就遇見你們,感覺應該去買彩票,這是多麼幸運的事兒啊。一會回去就買。”
周衍卿對於她們這種小孩子之間的拌嘴,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鬚後水,就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說:“我過去拿瓶鬚後水,聊完過來找我。”
“奶奶住院了,五叔您知道嗎?”周瑜娜微挑了眉,周衍卿還沒走開,就丟了個重磅炸彈下來。
“噢,是嗎?”周衍卿一頓,說:“什麼時候的事兒?”
這會周嘉遇終於開口了,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冷嘲,說:“兩天前的事情,五叔要是真爲了奶奶好,千萬不要去看她,她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嘉樹的死已經讓她很傷心了,還沒完全緩過來,又受了某些人的刺激。醫生說她現在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五叔,您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他說着,擡眸對上了周衍卿的目光,那眼神裡帶着顯而易見的敵意。
“是呀,你們可千萬不要去騷擾奶奶了,奶奶見着你們指定要受刺激,特別是旬旬的肚子,那可是孽種。這帶着肚子過去,不誠心想氣死奶奶麼!這種事兒,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早就一頭撞死了,能活着並好端端養着胎的人,這心得多大啊。”周瑜娜低嘆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說:“最慘的還是嘉樹哥,程旬旬你怎麼能那麼不要臉呢!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嘉樹哥是怎麼對你的,你竟然這樣背叛他,給他戴了那麼大的綠帽子,你良心過的去麼!”
“瑜娜,你說話要注意分寸,注意場合。就算你身上流的不是我們周家人的血,但好歹是在周家長大的,身爲周嫁人,大庭廣衆之下,你的修養呢?”周衍卿沉了臉,拿出了長輩的姿態。
周瑜娜撇撇嘴,實在氣不過,說:“五叔!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看不出來麼!你幹嘛這麼護着她!你真的想氣死奶奶麼!像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應該有多遠扔多遠,五叔你可不能糊塗啊,別被她這一張臉給迷惑了,而且誰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像她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會乾淨,嘉樹哥已經被她給坑了,五叔你可千萬別再被她騙了,來個喜當爹!”
周衍卿看了周嘉遇一眼,他只陰沉着一張臉,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剛想開口教訓,程旬旬卻搶在他前面開口了。
“瑜娜,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五叔那麼聰明睿智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被我騙呢。就算你不相信嘉樹的智商,難道也看不起五叔的智商嗎?”程旬旬依舊笑着,並直視周瑜娜。
周衍卿僅用餘光掃視了程旬旬一眼,眉梢一挑,笑說:“噢?瑜娜,你是在說我蠢?蠢的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原來你一直是在罵我啊。”他擡手摸了摸下巴,目光冷冽的看了周瑜娜一眼。
周瑜娜被他這麼一瞪,一下慌了心神,不管怎麼說周衍卿也是長輩,她也得罪不起,連連擺手,說:“沒,沒有!程旬旬你不要污衊我!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呢?你現在罵程旬旬,不就是間接的罵我嗎?看樣子,我在你們眼裡是一點地位都沒有了。”他淡淡的說,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夠了,瑜娜說的沒錯,是非曲直就擺在這裡。程旬旬你別忘了,手裡還拿着嘉樹給你的鑽戒,即便沒有領證,婚禮上的誓言,難道就不算數了嗎?當然,你們要怎樣,誰都管不了,我跟瑜娜更沒有資格來管五叔的決定。爺爺和爸媽都不能扭轉五叔的決定,我們這些晚輩又怎麼可能呢,那五叔您就負責到底吧。一會我們還要去看奶奶,就不聊了。”周嘉遇垂了眼簾,禮貌一笑。
旋即就推着手推車往前走,經過程旬旬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側目看了她一眼,深黑的眸子,比海深,眼底似是有什麼在翻涌。不動聲色的往她的身側挪了一步,稍稍低頭,在她耳側說:“程旬旬你別指望能得逞,想做人上人不是你這樣的。就算你坐上去了,我也一定會把你打回原形,這是你報應!”
程旬旬雙手緊握,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耳蝸內,引得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不自覺地蹙了一下眉,低垂了眼簾,勉強的扯了一下脣角,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笑說:“再見。”
他兩是耳語,周瑜娜和周衍卿都沒聽到周嘉遇跟程旬旬說了什麼,周瑜娜全副心思都在周嘉遇的身上,自然是沒有察覺到程旬旬臉上的表情,然而周衍卿倒是看清楚了。
周嘉遇冷睨了她一眼,漠然的揚了揚脣,轉開視線快步走開了,周瑜娜瞪了程旬旬一眼,快步的跟了上去。
程旬旬臉上的笑容依舊,默了一會,才轉頭對周衍卿說:“五叔,你剛剛說要買什麼來着?噢,是不是那邊的鬚後水啊。”
說完,她就笑着推着購物車走了過去,周衍卿雙手插在褲袋裡,眉梢輕挑,在原地站了數秒,纔跟了過去。他站在架子前,一邊看鬚後水,一邊說:“周嘉遇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程旬旬雙手支撐在推車上,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雙腳輕輕的點一下點一下的,“奶奶那邊,你還是去看看吧,只要我不過去,她的刺激應該小一點。”
“我知道。”他依舊雙手插在口袋內,仰頭一排一排的看。
程旬旬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五官立體,因此這側臉看起來也很好看,而且他挑東西的樣子很認真。這時,他終於伸手從架子上拿了一瓶下來,低頭看了看瓶身上的字。
片刻就轉身,程旬旬也極其自然的轉開了頭。
“嗯,你有沒有看出來瑜娜喜歡周嘉遇啊。”兩人間的氣氛有點僵,程旬旬想了想,就找了個話題來打破這種僵硬的氣氛。
“看出來了。”
周衍卿的表現顯然是並不八卦這件事,而且他的樣子也沒什麼心思跟她說話,程旬旬想了想,也就識趣的沒再說下去。兩人繼續逛超市,不過程旬旬已經沒了興致。
……
周嘉遇的步子很快,周瑜娜被他甩開好遠,“嘉遇哥,你等我一下啊!”她在後面叫,可他依舊不停,周瑜娜不高興了,忍不住擡高了聲音,站住了腳步,說:“周嘉遇!”
他們已經到了停車場了,周嘉遇聞聲停了步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周瑜娜見他停下,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快步的走了過去,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說:“你別走那麼快嘛,我都跟不上了。嘉遇,別再爲程旬旬那種人生氣了,不值得……”
“放手。”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嘉遇就冷聲打斷了她。
周瑜娜一愣,心裡一緊,挽着他手臂的手稍稍鬆開了一點,但還是不甘心鬆手,乾乾一笑,說:“幹什麼啊?”
“我不想再聽到關於程旬旬一句壞話,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公司裡瞎傳什麼,程旬旬現在也算是公司股東之一,別說她現在還沒進公司,就算她僅公司,你就這樣抹黑她,不等於是在抹黑周家嗎!有沒有腦子!若讓我再聽到一個字,我就讓你掃地出門。”周嘉遇說的冷淡,並伸手狠狠的扯開了她的手。
“周嘉遇,到底是我沒腦子,還是你沒腦子!這事兒是爸媽讓我這麼做的!爲的就是讓五叔和程旬旬在公司沒有說話權!到了現在你還要維護程旬旬,周嘉遇你沒毛病吧!別說她現在跟五叔糾纏不清,還懷了孩子,就算沒有這事兒,她作爲你的大嫂,你也不該有什麼想法!連想都不能想!”周瑜娜站在他的身後,臉上的笑容也全數落下,沉着一張臉,盯着他的後腦勺,語氣十分強硬。
周嘉遇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默了一會,周瑜娜才稍稍緩和了神色,往前走了兩步,再次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語氣溫和了不少,說:“程旬旬有什麼好呢?貪婪不知足,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連勾搭長輩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她有什麼好!好到讓你這樣。嘉樹糊塗,你不該這麼糊塗啊。”
是啊,程旬旬有什麼好呢?可有些人說不出她哪裡好,但就是忘不了,能怎麼辦呢?他側目斜了周瑜娜一眼,片刻低低的哼笑了起來,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全數包裹在掌心內。
周瑜娜心一跳,周嘉遇什麼都還沒說,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感,就將她的心思全數暴露了。他轉身,與她面對而站,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一句話都沒說。
“你……你想說什麼?”周瑜娜的心砰砰直跳。
他忽然走近,兩人不過咫尺的距離,周瑜娜有些條件反射的低頭,脣角不自覺的上揚,吞了口口水,說:“你……你要幹什麼?”
“你覺得我要幹什麼?”
“不知道。”她依舊低着頭。
他又慢慢低頭,湊了過來,脣的距離越來越近,周瑜娜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稍稍擡起了下巴。然而,周嘉遇卻停住了,脣邊噙着一抹戲謔的笑,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
半晌,周瑜娜才睜開眼睛,看到周嘉遇的表情,微微一愣。
“周瑜娜,你說我要是把你的這份心思告訴我媽,你會有什麼下場?”
周瑜娜微微皺眉,嘴脣緊抿,還未開口,周嘉遇便輕輕一推,將她從身前推開,陰沉了臉,說:“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是我妹妹,永遠都是,所以不該有這種想法,想都不該想!你要是敢動程旬旬一下,我一定讓你滾出周家。”
說完,他就走了,將周瑜娜丟在了這裡,不管她怎麼叫,他都沒有停下腳步。
……
程旬旬他們買了三大袋東西,幾乎全是吃的,路上路過壽司店時,程旬旬專門下車去買了三盒。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周衍卿看着她樂呵呵的上車,淡淡的說了一句,“應該問,在你心裡有什麼事兒能讓你不痛快的嗎?”
程旬旬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慌不忙的關上車門,打開袋子,從裡面拿了一盒壽司出來,打開用筷子夾了一個,遞到了他的嘴邊,說:“沒有,你不是說我沒有人的感情麼,自然沒有什麼事兒能讓我不痛快了。你嚐嚐,這家壽司店的壽司做的很好吃。”
周衍卿擰了眉,轉開了頭,說:“不要。”
“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你的。”程旬旬舉着筷子,又往他的嘴邊湊了湊。
“繫好安全帶,我要開車了。”他推開了她的手。
程旬旬沒再勉強,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神情依舊坦然。
周衍卿只把她送進了電梯,沒有上樓,估摸着是要去醫院看看竇蘭英。程旬旬心裡有數,也沒多問,說了聲路上小心,就自己拎着三袋子東西回了家,把拖鞋端端正正的坐在玄關處。等收拾完了,她才洗了個澡,回房間睡了。
周衍卿回來已經快十二點了,程旬旬早睡着了,他推門進去的時候,玄關處的燈亮着,客廳裡也亮着一盞地燈,連餐廳的筒燈都開着,將桌子上的東西照的清清楚楚,是她在路上買的壽司,留一盒。
他將手裡的鑰匙丟在櫃子上,去一趟醫院要應付的人很多,不過倒是見着老母親了。周衍卿作爲竇蘭英最小的兒子,她自然是最爲疼愛的一個,不過他做了這檔子事兒,老太太也是被氣的不輕。
原本家裡人都是瞞着的,老爺子也是怕她受刺激,她的心臟本來就不太好,嘉樹的事情已經讓老太太很傷心了,周衍卿和程旬旬這事兒,一家子也是很有默契的三緘其口,誰都不提,起碼在老太太面前不提。
可是誰都沒想到有兩個膽大包天的傭人,在廚房裡嚼舌根,被老太太全聽了去,一口氣沒上來,就倒在了廚房門口,可是把他們都嚇壞了。
周衍卿過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安盺,他剛停好車子下車,旁邊的車門忽然打開,“周衍卿。”
她總歸是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以前好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周衍卿看了她一眼,輕點了一下頭,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四嫂。
安盺迅速的從車上下來,說:“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我不談公事,私事的話,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不是嗎?我還要去看媽,就不奉陪了。”他笑着回頭,說:“來都來了,你怎麼不上去?”
“你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歡我。”安盺站在原地,夜色之中,他們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也是。”他轉回了頭。
正欲離開,安盺不由往前走了兩步,說:“你不該跟程旬旬在一起!趁着現在事情還沒鬧開,馬上跟她離婚。”
周衍卿停了步子,嗤笑一聲,慢悠悠的轉過了身子,與她面對而站。與她對視片刻,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她的跟前,一擡手,重重的摁在了她身後的車窗上。安盺不由整個人靠在了車身上,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說:“你忘記自己的婚約了嗎?你這麼做是在毀掉自己的地位!”
“我的事兒,用找你管?”
“我是爲了你好。”
他揚脣一笑,露出了一口白色的牙齒,笑聲裡帶着一絲諷刺,說:“我好或者不好,你這麼關心?喜歡我啊?”
他墨色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漆黑的眸子裡,倒映着她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安盺彷彿掉進了他的漩渦裡,有些沉迷,她抿了抿脣,正要開口的時候,一個男聲打斷了他們,“她是你四嫂,當然關心你。”周衍臻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先到。
安盺頓時回神,低了頭,伸手一把將周衍卿給推開了,說:“我只是不希望你給周家惹麻煩,好心提醒而已。”
周衍卿哼笑了一聲,轉頭周衍臻已經到了身側,面帶微笑看着他,說:“老太太還在氣頭上,你最好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沒事,來都來了,還氣着看到人還能打幾下解解氣,見不着人生悶氣,更不好了。”周衍卿擡手擦了一下嘴脣,這個動作看起來曖昧至極,旋即就將雙手擦在了褲袋內,說:“那我先上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像是想到什麼,轉頭看向了他們,笑說:“謝謝,四嫂好意提醒。”
安盺微蹙了一下眉,卻依舊淡定自然,轉身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周衍臻透過車窗看她,眼神諱莫如深,站了一會也跟着上了車,一邊啓動車子,一邊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安盺沒說話,只側頭看向了窗外。
周衍鬆也在醫院,見着周衍卿自然不會給好臉色,起初還把他攔在病房外面不讓他進去,所幸是老太太聽到動靜,摁了護士鈴,專門讓護士把周衍卿叫了進去,由此也制止了他們兩兄弟的爭吵。
老太太精神不太好,周衍卿進去的時候,她讓護士幫她把牀搖了起來。周衍卿拉過椅子,坐在了牀邊,說:“媽,你沒事吧?”
“你小子是要氣死我,真真是想氣死我!你就不能給我安生一點,之前四年都不回來看一眼!好不容易回來,又給我鬧這麼一出!你是不是嫌棄我命太長了!”老太太別過頭,睨了他一眼,不過看樣子這氣頭是過去了。
周衍卿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放心,這次我指定不走。”
“是是是,你不走,你爸是打算把你掃地出門了。”她嘆了口氣,終是轉過身,皺着眉頭看着他,說:“這事兒,你大哥都跟我說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犟呢?你認了也就算了,咱們把孩子處理了,把人打發了也就沒事了。”
“你說你現在把人養在身邊算是怎麼回事?你這不是給你爸心裡找不痛快嗎?而且你這樣也等於是毀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真喜歡那丫頭?不能吧。”
周衍卿默了一會,很顯然他的好大哥並沒有說的太明白,大概只着重講了事後他是如何維護程旬旬的。他想了想,就將整個事兒籠統的說了一遍,老太太臉色變了變。
周衍卿說:“其實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罪魁禍首揪出來,就沒什麼不痛快的。程旬旬本來就是周家的童養媳,就當是給我養的媳婦不就好了。反正她跟嘉樹也沒有領證,也算清白,而且她的肚子都已經四個多月了,孩子都成型了。”
“都四個多月了。”老人家的關注點往往會被孩子所吸引,特別是老太太,到了一定的年紀,其實也是看的多了,有些事情倒是能看開了,沒那麼頑固,她一下挺起了背脊,一雙眼睛亮了亮,說:“那該有胎動了吧,旬旬那孩子年紀不大,會不會懷孩子啊?有沒有人照顧?怎麼說也是周家的種,真要生,也不能馬虎。”
“有人照顧,您放心。”
老太太點點頭,片刻忽然又反應過來,重重的打了一下週衍卿的手背,說:“放心什麼呀放心,這孩子倒是好說,可這旬旬的身份,你真要娶過門,是真的膈應人啊。想想她之前跟嘉樹的關係,最重要是他們都辦過婚禮了。沒辦婚禮到好說,現在這種狀況,只能留小的,大的留不得。”
“不如就……”
“媽,這事兒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爲我操心了。”周衍卿打算了她的話,依舊笑的溫和。
老太太嘆口氣,臉上的神色有些嚴肅,身子又緩緩的靠了回去,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說“看樣子是有人容不下你。”
周衍卿脣角微挑,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您就不要操心這些了,安心養身子吧。”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母子兩又聊了點別的,等老太太累了,周衍卿纔回來。過來陪夜的是二嫂,見着他笑嘻嘻的,還寒暄了兩句,周衍卿也是禮貌的迴應。
這一趟醫院走的頗有些累。
……
周衍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伸手打開了盒子,裡頭一共六個壽司,看外表確實做的不錯。旁邊還放着配好的醬油和芥末,周衍卿看了一會,纔拿了一個放進了嘴裡,味道確實不錯。
夜深人靜,周衍卿慢條斯理的吃着壽司,忽的啪嗒一聲,最裡間的房門忽然打開,緊接着就傳來了趿拉的聲音,他轉頭就看到程旬旬頂着凌亂的頭髮跑出來上廁所,她的房間裡沒有衛生間。
半晌,衛生間的門打開,這一次她的動作就緩慢了一點,那趿拉聲明顯變慢了。周衍卿拿起最後一塊壽司放進了嘴裡,耳邊伴着那趿拉聲。
倏然,周遭又安靜了下來,程旬旬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站在房門口轉頭往客廳這邊看了看,又往回走了幾步,旋即就看到了坐在餐廳內的人。正好周衍卿也側過了頭,兩人的目光相撞。
恍惚間,周衍卿有一種錯覺,腦子裡閃過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那些笑鬧聲彷彿就在耳邊,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起來,略有點心煩。
程旬旬睡眼惺忪的,見着他愣了幾秒,然後笑了笑,說:“五叔,你回來了。”
周衍卿默然,片刻才轉回了頭,伸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應了一聲,“嗯。”
她站了一會,兀自進了廚房倒了杯水,將杯子放在了他的手邊,隨即拉開椅子,在與他間隔一位的地方坐了下來,擡手揉了揉眼睛,說:“奶奶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他看了一眼手邊的杯子,淡聲道:“沒事,休養幾天就好了。”
程旬旬點點頭,說:“那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老太太同程旬旬關係是不錯的,在周家那些年,程旬旬乖巧聽話,雖活潑好動,但很有分寸。她本來嘴巴就甜,態度又恭敬,而且耐心很好,老太太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很有耐心的陪伴,無論是否真心,她也總是一副做什麼都很感興趣的樣子,由此老太太倒是很喜歡讓她陪着,看着高興。
話音落下,兩人就沒了言語,過了好一會,程旬旬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說:“那五叔晚安,早點睡。”
“嗯,過兩天去產檢的時候,順便去看看老太太,她想見你。”
程旬旬愣了愣,片刻才點了點頭,說:“好。”
“晚安。”他拿起了一旁的杯子,淺嘗了一口,溫的,微暖。
“嗯,晚安。”程旬旬回了房。
周衍卿又在餐廳內坐了一會,一口一口的將杯子裡的水喝完,獨居那麼久,這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多少是有些不適應的,也不太喜歡身邊有個人的感覺。他將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擡頭揉了揉額頭。
……
周衍卿是一個人住習慣的人,因此兩人同居的開頭幾天還是有些不太習慣,並還未意識到家裡多個人。比如說,第二天早上,周衍卿洗完澡就穿個褲衩就出來了,程旬旬還迷迷瞪瞪的,從廚房裡倒了杯水,一出來就見着他這個樣子,剛入口的水,全數噴了出來。
臉一下子就紅了,目光不自覺的在他身上掃了一遍,而某個位置,頗有一種襠部藏雷的即視感。程旬旬一下就窒息了,臉頰燒的厲害,連帶着兩隻耳朵,都變得血紅血紅的。
她迅速的瞥開視線,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擡手擦了擦嘴巴上的水,咳嗽了一聲,說:“五叔,早……早啊。”
周衍卿是出來拿鬚後水的,穿着褲衩,整個人別提多自然了。等他餘光掃見不停喝水的程旬旬,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穿着好像是有點暴露了。嗯,不是好像!是真的非常的暴露!
他頓了一下,身上還滴着水珠,輕咳了一聲,表面依舊淡定,說:“昨天買的東西呢?”
“啊,我收起來了。”程旬旬吞下嘴裡的一口水說。
“把鬚後水拿給我。”
“噢。”
說完,周衍卿就轉身進了房間。
程旬旬一仰頭,把被子裡的水全部都喝完了,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連着喝了兩杯之後,才冷靜下來。找出了鬚後水給他拿了過去,這一次倒是穿的整整齊齊。
她把東西遞了過去,周衍卿一伸手,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一瞬間,程旬旬就猛地縮回了手,那樣子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得。雙手輕輕的摩擦了兩下,笑了笑,說:“那我去做早餐。”
隨即,她就落荒而逃了,直接鑽進了廚房。
周衍卿梳洗完畢,出來的時候,程旬旬還在廚房裡站着,不知道在做什麼。他過去站在流理臺前,看了她兩眼,說:“我走了,不會做你可以下去買,我已經跟物業那邊說過了,你可以自由進出。”
“噢,好的。”她沒有回頭,依舊背對着他。
周衍卿也沒再說什麼,程旬旬豎着耳,聽到外面大門關上,她才鬆了口氣。丟了手上被她撕的粉碎的土司麪包,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頰,用力的拍了幾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耳根子到現在還沒有退熱。
那襠部藏雷的畫面,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早餐程旬旬是沒心思吃了,就吃了兩塊麪包解決。中午,有家政阿姨過來給她做飯,倒是不用擔心。
他們住在一起這件事,過了大約三天,程旬旬才慢慢的適應了起來。來之前,周衍卿說是會照顧她來着,但住了三天,她纔不得不承認,相信男人的一張嘴,母豬都能上樹。周衍卿平日裡其實挺忙的,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時間程旬旬都是一個人待着。
中餐和晚餐會有阿姨上門來做,不用程旬旬動手。
她嫌少出門,就算出去也只是在小區裡晃盪。瑞景是高檔的小區,小區內部的綠化做的很到位,頗有一種青山綠水環繞的感覺,裡頭還專門設置了幼兒園,小型診所,還有相應的娛樂設施,健身器材。小區的中心有一個大型的露天泳池,當然在健身館內,還有一個室內泳池。
三天時間,程旬旬算是把整個小區都摸透了,每天飯後她都要出去散散步,下樓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日子過的倒是愜意平靜。
這天晚上,程旬旬坐在沙發上,繡依米花的最後部分,電視開着,整個屋子安靜的只剩下電視的聲音。程旬旬時而擡頭看一眼,這時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她只看了一眼。
片刻,她才停下手上的動作,伸手過去拿起了手機,是一條微信,陳枷枷發過來的,不是在她們三個人的微信羣裡,而是單獨發過來的。
是一張照片,看樣子就知道是偷拍的,距離雖然有些遠,並且裡頭還有無不名的路人亂入,但程旬旬和周衍卿的臉,辨識度還是很高的,因爲照片裡就只有他們兩個露臉了,而且還是站在一起,程旬旬正對着他在笑。
照片的背景是在超市裡!陳枷枷甩了這麼一張照片之後,就沒有反應了。
程旬旬頓時心裡一緊,手裡的十字繡都給她丟在了一邊,頓了數秒之後,她便迅速的撥通了陳枷枷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