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多如牛毛的幾百家小關撲店,當然,信譽也無法保證。
三大關撲店雖然都是皇親國戚開設,但信譽卻很好,從不賴帳,這三家關撲店像後世的超市一樣,京城到處都有。
三家店在舊曹門瓦子裡都有分店,而且三家店緊挨着在一起,除了店名不一樣,其他裝飾都沒有什麼區別?
“咱們不去富貴橋吧!”
蘇亮小聲嘟囔道:“聽說是張堯佐家的本錢,聽到這個名字我不舒服。”
“爲什麼不去?”
範寧淡淡一笑,“咱們是來發財的,咱們要發張堯佐的財。”
“你能肯定自己一定發財?”蘇亮不相信地望着範寧。
範寧向旁邊明仁一努嘴,“你問問他!”
明仁攬住蘇亮肩膀笑嘻嘻道:“跟着阿寧押注對了,次解試時跟隨他押注,賺了不少,這小子的直覺很準,簡直是鬼妖附體!”
“什麼叫鬼妖附體?”範寧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不是在誇你老人家有先見之明嗎?”
“你不能說神仙附體?”
“呃!神仙…..神仙從不會來玩關撲的,只有鬼妖喜歡這種調調。”
範寧懶得理睬他,直接走進了富貴橋關撲店。
關撲店很大,足足有百個平方,各種彩頭和押注都有,但裡面人卻不多。
角落一張桌子前坐着一個頭戴紗帽、穿錦衣的年輕男子,皮膚白皙,臉龐削瘦,他正在全神貫注研究着什麼,在他身後站着兩名身材魁梧的隨從。
他擡頭看了一眼範寧,又低頭繼續研究。
範寧打量了一下牆掛着的各種關撲押注彩頭。
如最低的一種押注,彩頭是一瓶楊樓的青玉液,價值一貫餘錢,最低九錢能下注。
獎率是七純,也是二的七次方,一百二十八分之一的概率,
現買現開,開獎是七枚銅錢的一百二十八種組合。
九錢確實有機會喝到這瓶好酒,只是機會太小了。
還有迎取美人豪宅的下注彩頭,十貫錢一注,十二純,也是四千零九十六分之一的機會。
假如約定時間已到,只投了一千份也可以開獎,只是剩下三千多份都算關撲店的。
十二枚銅錢正反兩面的各種組合,一共會出現四千零九十六種組合。
如說,一枚銅錢正面,或者七枚銅錢三正四反,七枚銅錢五正兩反,八枚銅錢四正四反,八枚銅錢三正五反等等,一直到十二枚銅錢的各種正反組合。
開獎時,一個光膀子大漢會隨手在無底陶瓷大甕撒十二枚銅錢,甕有很光滑的帶孔隔板,錢有可能落在隔板,也有可能全部落地。
這時看落在地的銅錢情況,幾枚銅錢,幾正幾反,決定最終的獎者。
幾年前,還真有平頭小民了美人豪宅,轟動京城。
但今天,範寧他們是衝着科舉押注去的。
這也是最近兩天賣得最火的關撲,明仁去拿了一張彩頭表出來。
每家店都會選出十名考生和五名童子試考生,作爲下注對象,一注一貫錢,每個士子頭都明碼標價,當然是指純數。
如是張生的標價是六純,你押一貫錢,押後,店家返給你六十四貫錢。
和解試一樣,這次關撲店開出的彩頭只有三個,狀元,進士及第前三和童子試第一。
如果你覺得店裡提供的考生都不滿意,那你可以自己提方案,然後由掌櫃給現場評估純數。
一般而言,這種方式不太可靠,在本質,它屬於一種私下下注,如果金額小還問題不大,如果涉及金額大,一旦評估的掌櫃離職,關撲店不會認可這種私下的下注。
不像公開的下注,多少人可以作證,賴都賴不掉。
範寧找到了馮京的名字,他是四純,也是十六倍,押一貫錢,贏了得十六貫錢。
範寧又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居然是五純,三十二倍,在童子試幾名考生純數最高,也是一個大冷門。
這時,明仁匆匆走進來,把兩張紙遞給範寧道:“隔壁兩家的下注名單。”
範寧接過下注單,將三張單子擺在桌對一下,大致差不多,而且他要的兩個人的純數都一樣。
“第一名的預測不同!”
蘇亮指了指三張下注單的第一名,三家預測的狀元不同,不過都在前三名,這裡面都沒有馮京,馮京排名第七。
範寧搖搖頭,“指了指了馮京,我押他爲頭名狀元,你們可以跟我,也可以自選。”
明仁呵呵一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熟悉,我當然跟你,你押誰,我押誰。”
“那你呢?”範寧又笑着問蘇亮。
“我也跟你吧!不過我押得不多,只有五兩銀子。”
明仁又對範寧笑道:“童子試我也押你,沒有問題吧!”
蘇亮連忙道:“我不押馮京了,我押你考童子試第一。”
範寧對二人笑道:“我只看好馮京,你們押我,若輸了可別怪我。”
“認賭服輸,絕不會怪你。”
範寧三人走到櫃檯前,對一名掌櫃道:“我壓這兩人,一個狀元,一個童子試第一,每人押五十兩銀子。”
掌櫃頓時笑眯了眼睛,這可是大單子,他連忙道:“沒問題,我給你們開單,這兩位也押一樣的嗎?”掌櫃又問明仁和蘇亮。
蘇亮搶先道:“我和他一樣,但只押童子試第一,押五兩銀子。”
範寧是五純,三十二倍,假如蘇亮押了,他贏得一百六十兩銀子,對蘇亮來說,不僅進京趕考的盤纏賺回來了,還多賺了百餘兩銀子,真是發筆小財了。
範寧各押五十兩,若押是八百兩加一千六百兩,那贏得兩千四百兩。
“這位小官人呢?”掌櫃又問明仁。
明仁指了指範寧,“我也和他一樣,各押一百兩銀子。”
“你押這麼多?”範寧驚訝地問道。
明仁撓撓頭,“當然還有明禮的一份,不然他會執刀明火搶走我的一半。”
“爲什麼你們看好馮京和範寧?”身後忽然有人問道。
範寧一回頭,卻是剛纔坐在角落裡的錦衣年輕男子,他一臉充滿興趣地望着自己。
範寧笑道:“馮京是我的朋友,至於範寧,是區區在下。”
“原來你是平江府範寧,失敬了!”錦衣男子連忙拱手行禮。
範寧見他居然聽說過自己,頓時好感大增,連忙笑問道:“請問兄臺怎麼稱呼?”
“在下....太學曹宗實,汴梁人。”
“原來是太學前輩,範寧失敬了。”範寧也向他回一禮。
錦衣年輕男子笑道:“我剛纔一直在研究在何人身下注,卻不得其解,既然遇到了範賢弟,那是蒼天安排的緣分,我下注範賢弟,一百兩銀子買一百注。”
範寧連忙再次行禮,有些不好意思道:“如果沒,千萬別埋怨小弟。”
錦衣年輕男子哈哈一笑,“男子漢大丈夫,自己選擇,哪有埋怨別人的道理。”
範寧又問掌櫃,“可以自己買自己嗎?”
“當然可以,關撲店只認單子不認人。”
掌櫃心情大好,今天運氣不錯,連接三個大單,四百餘兩銀子。
他連忙開出了押彩單,加蓋了印鑑,一半留作存根,並在登基簿登記了號碼,押注數,押注額等等信息,這才把單子恭恭敬敬交給他們四人。
“祝你們好運!”
錦衣男子呵呵一笑,“我們好運了,你們店慘了。”
掌櫃額頭流汗,連忙解釋道:“開關撲店,總會有虧有贏,小店既然排在三大關撲店之首,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衆人走出關撲店,錦衣男子對範寧拱手抱拳笑道:“我還有點事,下次若有緣再見,我請賢弟喝杯酒!”
範寧連忙回禮,“一定!一定!”
兩人便各自分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