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空空剛要接話,石邊雲上前一步,說道:“大師,柴火已經備好,可以燒燬慕容智的屍體了。”
白空空點點頭,說道:“慕容智的屍體已被下了邪術,若不燒燬,後患無窮,袁宮主以爲如何?”
袁剛正見事已至此,也只能委屈慕容智屍身了,點點頭,說道:“燒燬是他最好的歸宿。”
石邊雲聞言,轉身而去,忽見一人從城牆下飄落,喊道:“休動姑父的屍身。”
衆人回頭,見一位絕色美女飄然而至,正是皇普雄之女皇普燕。
宋軍侍衛以爲又有刺客來襲,紛紛攻向皇普燕,皇普燕武功自然了得,連殺了幾名侍衛。忽見身形一閃,一人以棲身到皇普燕跟前,一掌拍在皇普燕肩上,皇普燕身子向後飄去。出手之人正是大師白空空。
袁剛正見皇普燕身子向後飄去,飛身躍起接住了皇普燕,輕輕落在地上。白空空剛纔並未出全力,否則皇普燕早已一命嗚呼。皇普燕見袁剛正抱着自己落在地上,臉色一紅,掙扎着從袁剛正胳膊中出來。
只見白空空上前一步,說道:“袁宮主莫非認得此女子?”
袁剛正道:“認得,此女乃是袁某好朋友的女兒,慕容智將軍的外甥女,還望大師手下留情。”
白空空道:“原來如此,只是慕容智死不悔改,驚嚇了當今聖上,聖上早已下了令將慕容智屍身焚化以解心頭之恨,還有嚴令,誅殺慕容智九族,本僧看在袁宮主的面子上,勸這位姑娘莫再阻攔,本僧也自當姑娘不是慕容智的親戚,放你一條生路,快些走吧。”
皇普燕怒道:“姑父是被人下了邪術了,死後受盡了奇恥大辱,若不能再留個全屍,本姑娘死也不會答應,趙匡胤既然要誅姑父家九族,本姑娘絕不貪生,死有什麼可怕的?”
白空空道:“本僧好言相勸,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又看着袁剛正說道:“袁宮主當勸說這位姑娘一番。”
袁剛正知道今日之形勢,皇普燕恐怕得不到慕容智的屍身,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想到這裡說道:“皇普姑娘,今日的情勢你也看到了,你姑父慕容將軍是被人下了驅屍之術,若不將慕容將軍的屍身火化了,慕容將軍的屍身恐怕還會被惡人所用,咱們活着的人豈能忍心這麼看着慕容將軍死後不能安生?不如早些讓慕容將軍入土爲安。”
皇普燕眼中掉下淚來,讓人看着楚楚可憐,說道:“姑父死無全屍,本姑娘於心不忍。”
袁剛正道:“情勢所逼,也顧不上許多了,待慕容智將軍火化了,咱們將骨灰收集了好生安葬便是。”
皇普燕眼角含淚,看着城前上百名虎背熊腰的侍衛,想着如今大勢已去,自己恐怕也無能爲力了,點了點頭。
一會只見城牆下燃起熊熊大火,不一時便將慕容智的屍身燒成了灰燼。
袁剛正回頭,見韓重安等青州降將眼含淚水,知道他們跟隨慕容智多年,今見慕容智落得如此下場,心中傷心也不足爲怪。想起慕容將軍儒雅之風,爲了青州百姓的大義棄城投降,不想死後卻遭如此惡毒之術陷害,心中暗下決心,自己但凡有一口氣,也要找出謀害慕容將軍的真兇來,讓慕容將軍可以含笑九泉之下。
那大火足足燒了半個時辰,方纔熄滅。白空空又下令,將慕容智骨灰收集了撒向青州四方,以馬踏之,使其永不得復生。
袁剛正心中已是悲哀不已,剛要上去相勸,白空空制止道:“袁宮主之意本僧明白,只是慕容智屍魂驚嚇到聖上,不將其挫骨揚灰難解聖上心頭之恨。”
皇普燕憤怒不已,便要上去與白空空拼死一戰,袁剛正死死將皇普燕護在身後,說道:“人命在天,慕容將軍看來是難逃此切,也罷,袁某隻是有一事相求,還請大師答應。”
白空空見袁剛正護着皇普燕,心道這女子如此剛烈,倒也少見,見袁剛正相求,說道:“請袁宮主直說便是。”
袁剛正正色道:“袁某與慕容將軍相交,深知慕容將軍爲人。不想慕容將軍死後卻被人下了驅屍之術,袁某悲痛萬分,請大師奏明宋主,允許袁某爲慕容將軍立一衣冠冢,略表相知相遇之意。”
白空空聞言,面露難色,說道:“此事本僧是做不了主的,一切還待聖上定奪,袁宮主何不同本僧一同面見宋主,袁宮主可以將自己之意直諫聖上,至於慕容智有沒有這樣的造化,就看宮主了。”
袁剛正心想,宋主此時已對慕容智恨之入骨了,自己進去相勸,必會引起宋主震怒,但有一線機會,自己也要一試,想到這裡,說道:“請大師引薦。”
回頭又對皇普燕說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皇普姑娘快些回城去,一切有袁某來解決。”
皇普燕看着袁剛正,說道:“你要多加小心纔是,若宋主不答應,也不必強求。”
第一次有姑娘如此關心自己,而且眼神之中還透着如此關切之情,袁剛正心中說不出的滋味,看着皇普燕點了點頭。
“保重,小燕在城中等着你。”皇普燕說完,擦去眼角的眼淚,飛快向青州城躍去。
宋主趙匡胤本想親受青州獻城之威,沒想到卻遇到慕容智詐屍之事,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此時早已在衆侍衛的護衛下,回到宋軍大營主帳。
白空空、袁剛正回身,欲向宋軍大營而去,回頭見李安等青州副將還跪在地上,白空空道:“此人誣陷袁宮主,怎麼處置,還請袁宮主做主吧。”
李安等將領嚇得匍伏在地。袁剛正看了他一眼,說道:“他也是被人矇蔽才胡亂說的,就交於青州降將韓重安管束吧。”說完二人騎馬而去。
袁剛正到了宋軍大營,見守衛更加的森嚴。侍衛見大師白空空進來,急忙打開軍營大門,放二人進來。到了宋主主帳,見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侍衛。白空空在宋朝地位甚高,也不經通報,竟直帶領袁剛正進了宋主大帳。
只見趙匡胤躺在龍踏之上,面色有些慘白,看來剛纔着實驚嚇不小。見白空空、袁剛正進來,示意內侍將自己從牀上扶起來。白空空上前一步,說道:“聖上受到驚嚇,還是別動爲好。”
趙匡胤道:“朕歇息了一會,已無大事,國師與袁宮主來了,朕豈能還躺着說話?”說完令人賜座。
白空空、袁剛正坐定,只聽趙匡胤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朕今天真是大開了眼界了,人死之後屍體還能殺人,而且刀劍不入,着實讓朕心驚。朕想起慕容智猙獰的面孔,心便猶自跳個不停,還請大師爲朕做幾場法事,驅邪壓驚。”
白空空安慰道:“聖上無須害怕,世上早有驅屍之術,江湖人皆知。今日慕容智所爲,看來是被人下了驅屍之術,並不是鬼魅。本僧已將其屍身化爲灰燼,不會再來了。”
趙匡胤聽罷,說道:“這下朕就放心了,剛纔聽大師說有人在慕容智屍身上下了邪術,以其屍身來行刺朕?”
白空空正色道:“聖上所言甚是,那驅屍之人,袁宮主曾與其交手,詳情還請袁宮主告知陛下。”
趙匡胤看着袁剛正,說道:“還望袁宮主告知朕,預謀行刺朕的人是誰?”
袁剛正見宋主相問,便將慕容智被殺,口中爬出蜈蚣以及自己在城頭之上所見之事一一告知。趙匡胤聽後驚訝不已。
只聽袁剛正繼續說道:“那黑袍人武功高深,若想行刺聖上,恐怕宋主幾百、幾千侍衛也難以阻擋,至於黑袍人爲什麼利用慕容智屍身來行刺聖上,而不自己動手,袁某還未想出來,也許黑袍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匡胤聽罷,說道:“朕命由天,想行刺朕也沒有那麼簡單,但有人與朕爲敵,朕也不能坐以待斃,查明黑袍人之事,便交於大師去辦吧。”
白空空聞言,對着趙匡胤微微拜道:“聖上放心,本僧一定將行刺聖上之事查個水落石出。”
趙匡胤點點頭,說道:“還有一事,大師一併辦了吧。朕聽聞昨夜青州有好幾個地方鬧鬼,嚇得百姓紛紛逃離,如今青州新定,人心不穩,大師當定力捉鬼,絕不讓其貽害人間。”
袁剛正聽到趙匡胤說到昨夜鬧鬼之事,知道是鬼肖風等人所爲,瞄了一眼白空空,只聽白空空冷冷說道:“不管是大鬼,小鬼,本僧捉一個殺一個,不出三日,便會還青州百姓一片安靜之土。”
袁剛正聞言心中一震,心道:“白空空此人高深莫測,有些事恐怕其心中明白的很,看來自己要知會鬼肖風一聲了。”心中想着,臉上卻平靜如初,並未變色。
趙匡胤嘆一口氣,說道:“朕本想進青州城巡視一番,現在出了這些事,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了,即日起便回汴梁,青州之事,朕已安排妥當,不時便有旨意要下。”說完看着袁剛正,又繼續說道:“袁宮主才學高深,朕甚佩服,願招袁宮主於宋朝廟堂,共論天下之事,不知袁宮主有意否?”
袁剛正聽罷,說道:“袁某一介草莽,獨立於江湖之間,天馬行空慣了,做不了官,也不會做官。聖上的美意,袁某卻不能領情,還望聖上莫怪。”
趙匡胤臉上盡是失望之色,說道:“朕不能得袁宮主相助,是朕的一大損失啊,朕贈袁宮主一塊腰牌,以後袁宮主到了宋境,自會暢通無阻。”
袁剛正接過腰牌,剛要起身相謝,趙匡胤說道:“此物是朕贈與袁宮主的,不是賜予的,袁宮主不必謝朕。朕累了,大師和袁宮主退下吧。”說完躺在龍塌之上,閉目不語。
袁剛正本想說慕容智之事,見趙匡胤如此,知道已說不上話,便和白空空退出宋軍大帳。
來到宋軍軍營,見宋軍大將石邊雲以及青州降將韓重安等立在營中,想必是等待趙匡胤旨意。一會只見幾名內侍從趙匡胤大帳中走來,來到石邊雲等人面前,扯着嗓子喊道:“聖上有旨,衆將跪接。”
石邊雲等將領紛紛跪下。只聽內侍宣讀道:“糧草轉運使石邊雲,不負朕命,轉運糧食有功,官復原職,並領職青州將軍,鎮守青州。青州降將韓重安,深明大義,棄暗投明,獻青州有功,封爲青州副將,石邊雲將軍麾下效力。其餘青州大將、軍士編入禁軍。望爾等齊心協力,保青州一方太平,不負朕恩。”
袁剛正心道:“宋主對石邊雲恩威並用,石邊雲定會更加效力。將韓重安封爲青州副將,亦有安撫青州之意,只是將青州將士編入禁軍,削了韓重安的兵權,今後韓重安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只聽內侍繼續宣讀道:“原青州將軍慕容智,與朕做對多年,朕甚恨之。但其能識大體,顧大局,以青州百姓爲念,勸說青州將士放下兵器歸降大宋,也不失爲大功一件。後其爲奸人所害,屍身被惡人利用,欲行行刺之事,但朕念不是其意識所爲,特寬赦之,允百姓在青州爲其建衣冠冢,但不得祭拜,如有違令,斬。”
袁剛正聽罷,心道:“能爲慕容將軍立一坐衣冠冢,也算慕容將軍的造化了,只是不讓百姓祭拜,顯着宋主有些小氣。慕容智在青州威望甚高,恐怕這一道指令管不住民意。”
旨意念完,袁剛正鬆了一口氣,因爲旨意並未聽到要對慕容將軍家人如何處理,想必是不再追究了。只是不知慕容夫人和田七雄等人去了何方?以後有了閒暇,自己定當尋找一番,將慕容將軍之事告知慕容夫人,也不枉了自己與慕容將軍相識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