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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熙載、徐鉉?不見!若要本帥休兵,除非李煜自己出城向本帥稱降,這兩個措大莫非以爲單憑口舌便能說服我大軍休兵不成。轟他們回去。”帥帳中,得知曹瑋和楊延平竟然以兩萬破十萬立下大功,表面欣喜,但實際上心中很是鬱悶的潘美冷笑說道。
“且慢!”
趙贊上前道:“大帥,李煜不降,卻遣使來見,名爲求和,實爲拖延。朝廷大軍已兵臨城下,自然不可能再答應他什麼條件,不過金陵城高牆厚,易守難攻,若是多困他幾日,消彌城中守軍士氣,對我們是有利的。此外,我軍一路攻來直取金陵,江南諸多城池仍在李煜的掌握之中,若是一一去打,難免勞師動衆,今若圍困金陵迫使各路唐軍勤王,正可逸待勞一一剪除。而且,我軍糧草輜重現在有些接濟不上,唐國堅壁清野,無法就地補允,要待國中運來,尚需時日。最主要的是,我軍兵卒一路奔襲亦已疲憊不堪,原也需休整些時間,大帥何不見見那韓熙載和徐鉉呢。”
禁軍大將馮鑫也上前說道:“大帥,末將認爲趙將軍所言有理,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逼得李煜走投無路主動投降,自然要比強攻硬打以致我軍死傷和金陵城內生靈塗炭好。金陵繁華,不遜開封,若是逼急了李煜,一把火將傾國財富付之一炬,豈不可惜?何況,如此堅城絕非只憑人力就可以攀附攻打的,要製作各種攻城器械也需要時間,如今他們需要時間調兵遣將,我們同樣需要時間籌措準備,爲何不將計就計,至於議和…………此戰打還是不打,要看李煜降還是不降;此戰是勝是負,要看雙方的實力強弱。就如大帥剛纔所言,韓熙載和徐鉉二人雖然負有才名和文名,但空有一張利口,豈能扭轉時局,怕他何來?”
潘美雙眉一軒,展顏笑道:“二位將軍所言有理,好,來人吶,擊鼓聚將,喚唐使韓熙載和徐鉉進見!”
大帳中戰將如雲,人人頂盔掛甲,肅立如山,看那淵停嶽峙、一片蕭殺的氣勢,便讓人膽戰心驚。韓熙載和徐鉉博帶高冠,昂然入帳,見此情形卻是目不斜視,從容自若,單是這份氣度倒也與他們在南唐身份地位和名氣相仿。到了潘美面前,韓熙載和徐鉉微施一禮,各自報了名號。
潘美夷然一笑,問道:“本帥奉皇命討伐叛屬之國,如今兵困金陵,南唐國主李煜不來出城請罪,卻讓二位大人趕來,意欲搬弄什麼脣舌?”
韓熙載肅然道:“大帥此言差矣,我唐國已復國號,稱皇帝,如今我主乃唐國皇帝,與貴國君上一般無二,皆是至尊,何來叛屬之國一說?本相奉國書、持節鉞,此番出使,欲見貴國皇帝陛下當面陳辭,大帥豈可將此國家大事戲謔爲搬弄脣舌?”
潘美失笑道:“原來韓相公此番出城乃是到我宋國出使,貴國領土如今僅止於金陵城內了麼?哈
哈,失敬,失敬,實在失敬,不知貴國金陵皇帝有什麼話說?”
帳前衆將轟然大笑,韓熙載不動聲色,待笑聲稍歇,這才淡淡說道:“本相奉我皇命,欲見宋國皇帝陛下,休兵議和。若是大帥做得了這個主,那本相便將國書奉與大帥,與大帥洽談,卻也無妨。”
說着,韓熙載微微一笑,雙手微微拱起,手中捧着一卷黃綾卷軸,以明黃絲線繫着,向前走了一步。
潘美看着徐鉉手中國書,兩道濃眉跳了跳,臉色有些難看,強壓怒氣,發作不得。帳下鴉雀無聲,衆將領都屏息看着,趙贊和幾名禁軍大將眸中深處閃過一絲譏諷和寒光看着潘美。
潘美沉默半晌,忽地哈哈一笑,滿面春風地離座道:“韓相公說笑了,我宋國大事,一應取決於聖意,本帥身爲陛下臣子,豈敢做主。韓相公此來既以國使身份欲見我家皇帝,本帥豈敢阻攔,如今處處都是亂兵,北向路途頗不安靜,今日天色已晚,就請韓相公暫在我大軍營中住下,明日一早,本帥親自派人送你們赴京。”
韓熙載微微一笑,收回國書,拱手稱謝:“多謝大帥。”
打發了韓熙載和徐鉉出去,衆將退出帥帳,潘美一拳擂在帥案上,額頭青筋砰砰直跳,憤怒半晌,他忽喝道:“李明,近前來!”
帳前一個親兵立即應聲上前,叉手施禮。此人乃潘美親信,爲人精明、做事得力,潘美一些隱私之事都交於此人去做。
潘美吩咐道:“李明,你速去挑選慣使船的水軍一個指揮,擇一艘快船,同時預備快馬車轎,遇水行船,遇路乘馬,一路護送他們,日夜兼程趕赴開封,如果韓熙載和徐鉉有意拖延,你就把他們當死狗一般,拖也要拖去開封,不得讓他們在路途上耽擱一日。”
李明心領神會,立即領命去了。
潘美冷哼一聲,鄙夷地道:“韓熙載和徐鉉費盡心機,爲李煜謀取時間,又能改變什麼?本帥自今日起一邊休養兵馬,一邊建造攻城器械,只待你鎩羽而歸,便立取金陵城,但憑你一張利口,又有屁用!更何況讓這二人去往開封也好,以趙普脾性和晉王殿下的手段,剛好能夠利用韓熙載和徐鉉成事。”
…………
…………
“趙將軍,在下聽說趙將軍爲大宋一代名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趙贊走出帥帳,就見南唐國的使節團實在龐大,足有數十人是從使身份,從帳中出來的諸將見了這麼龐大的使節團,都覺得十分稀罕,站在那兒指指點點,引爲談笑。趙贊也站住腳步,正好奇地觀望,徐鉉忽地閃身出來向他施禮,並說了這樣一句莫名恭維的廢話。
趙贊微微一愣,隨口敷衍道:“徐學士過謙了,我宋國虎將如雲,比在下更甚之人比比皆是。”
徐鉉眸中有異光一閃而逝,聲音壓低說道:“比趙將軍更強者自然是有的,比如貴國祥符
郡王殿下。”
趙贊心中一跳,深深的看着徐鉉,從後者神色中他看出對方意有所指。他猜測徐鉉話中深意,徐鉉陪笑靠近,左手向他一碰,一個紙團已自大袖下塞到他的手中,趙贊一怔,若無其事地捏緊紙團,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一種可能,說道:“呵呵…………徐學士言之有理,趙某雖然爲武人,但對徐學士南唐第一才子之文名向來仰慕,難得今日在我大軍營中見到足下,今日趙某於秦淮河中釣了一尾肥魚,正好佐酒,徐學士可願與趙某同去小酌幾杯?”
徐鉉眉開眼笑地道:“將軍如此擡愛,徐鉉敢不從命?”
當下隨着趙贊歡歡喜喜地去了,使節團中各位官員見徐鉉身爲使團副使竟然如他們一般與宋國官員攀交情,並且速度如此之快且又是宋軍中第二號大人物,不少人望着徐鉉不由露出羨慕的神色,當然也有鄙夷之色。
到了趙贊帳中,趙贊摒退左右,只留心腹守住帳口,展開那紙團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東面城牆,城樓向南百丈至兩百丈可破。’這一句話。趙贊心中一跳,肅容問道:“徐學士這是何意?”
徐鉉一進帳,諂媚的笑容便不見了,他先是鎮靜地看了眼守在帳口的趙贊親兵,問道:“此人可靠麼?”
趙贊答道:“與本將親如兄弟手足,徐學士勿需擔心。”
徐鉉點點頭,拱手道:“徐鉉早在去年出使宋國時,便被祥符王殿下感召成爲祥符王殿下在南唐一枚暗子。”
趙贊深吸一口冷氣,心中駭然,葉塵和華夏衛府果然深不可測,如徐鉉這樣的人物竟然都只是華夏衛府的暗子。但轉眼間他便明白徐鉉給的紙條上那句話的意思,不由心中狂喜。
果然,徐鉉緊接着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在東面城牆城樓向南百丈至兩百丈範圍內,是徐鉉的人,只要趙將軍的人去攻打這一段城牆,守着這段城牆的南唐官兵便會放趙將軍的人上去,以此爲缺口,便可破城。”
徐鉉說到這裡,心想原本接到葉塵的命令是將這一大功送給楊延平或者曹瑋的,不料這二人被潘美留在了採石磯,昨日剛剛接到新的命令,改爲趙贊。
趙贊早已欣喜不已,他前面攻城略地不比潘美差多少,只是潘美爲主帥,有統兵之功,正常情況下穩穩壓他一頭,但他若有了首破金陵大功,此次伐南唐,所立大功至少也能夠與潘美平風秋色。葉塵送的這份大禮不可謂不重。有了這份大功,他回到開封,便可和潘美爭一爭樞密院副使的位置。
但緊接着徐鉉說的另外一件事情,卻是讓他臉色鉅變,猛的站起,心神搖撼。
徐鉉將葉塵昨晚上派人給他密函中提到的事情告訴趙贊之後,便笑吟吟的站起身來,拱手道:“徐鉉若多做停留,恐對將軍不利,這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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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