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兒,地頭蛇和官員都免不得打交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特別是這戰亂的時候,黑白兩道不鬧明白,就別想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找食吃。
老人聽後一副瞭然的樣子,他將裝了肉乾的紙包放在一旁,坐直了身子,微微點頭道,“年輕人,想來跑江湖也不短了,這門道倒是挺清楚呀。”
“是是,不過還是比不過老人家您,我們也是混口飯吃而已。現在時局不好,越來越難做了。”沙克故作爲難道。
“嗯,那倒也是。不過我們這塊小地方倒還好。”老人說道。
“哦?這裡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呀。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玄妙不成?”沙克有意把話題引到多尼身上。
“哈哈”,老人爽朗一笑,說道,“你可別看我們這兒地方小,我們這裡可是有一個大人物呢。有他在,哪裡還有什麼阿貓阿狗敢來滋事?”
“老人家,不瞞您說,我們確實也不是第一天跑江湖了。到這裡之後,我們也曾摸過門路,這整個城邦裡,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大戶人家呀?”說道這裡,沙克直起身子,四處又踅摸了一圈兒。
“那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多尼將軍在朝中爲將,他不怎麼在意身外之物,所以門戶麼,沒那麼高調而已了。”說到多尼,老人滿臉的驕傲,看起來,這多尼在此地還是頗受人敬仰的。
“您說的多尼將軍可是現在的魯爾城總兵多尼將軍?”沙克故作驚訝,一臉崇敬的問道。
“正是他,此前他受了冤屈,賦閒在家,現在朝廷離不了他,這不,才閒了半年不到,又被國王啓用了。而且,一下就升爲總兵,真是光宗耀祖啊。”老人說道。
“罪過罪過”,沙克故作自責狀,“多年跑江湖的經驗,害人不淺呀,我們真的是太淺薄了,沒想到這城邦中居然出了這麼大個人物。”
“那也不怪你,一般外人,哪裡知道呢?現在的達官貴人,有幾個不愛財的呢?如多尼將軍這般平易之人,實屬罕見。”老人擺擺手,表示習以爲常了。
“不管怎樣,到了多尼將軍家鄉,無論如何是要去拜訪一下的。哪怕沒人在家,我們去門口鞠個躬,幫忙修葺一下房舍院落,也是該盡的本分啊。”沙克一臉諂媚狀。
老人點點頭,對沙克的上道行爲表示讚許,“那倒不必,多尼赴任緊急,家眷仍在此地呢。他們家就住在鎮子西面一個稍微闊綽些的院落裡,門口兩棵大柳樹便是了。”
“好,我們今日收市之後便去拜訪,多謝老人家。”沙克拱手告辭。
老人扭身拿了那包肉乾,捏了捏,然後莞爾一笑,感覺很是滿足,接着便繼續躺在大椅子上假寐。
沙克得了消息,滿臉的歡喜,找到桑傑,兩人商議一番,準備到晚上夜深一些再行動,儘可能不泄露身份和行蹤,給他們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這多尼將軍口碑還不錯啊。”桑傑聽完沙克的講述,誇獎道。
“是啊。看起來,多尼將軍爲人很是正直,而且不貪財,不勢利,是個好人。”沙克同意。
“要是能跟了咱們,又能多一員干將了。”桑傑仰慕。
“難說,耿直之人不易屈服,咱們盡力而爲就是了。”沙克說道。
當夜,沙克和桑傑帶着十幾個手下,假冒是魯爾城的守軍,來接家眷回城。桑傑老父老母,還有妻子和兩個孩子,一家五口都十分和善。只是,這夜半三更來接人,一開始,他們也有些疑惑。
“小將軍”,沙克老父問沙克道,“你們爲何這麼晚來接我們?這夜裡路不好走,頗爲不便呀。”
“老人家,您有所不知。當下時局十分混亂,天竺軍、摩臘婆軍都是虎狼之師,離此也不遠,這說交手就交手,不管怎們遇到誰,都沒法走了不是?”沙克擺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藉口。
“哦,我就說嘛。真是作孽呀,朗朗乾坤,堂堂總兵家眷,竟然只能趁夜離開,真是不該呀!”老人嘆息道。
“老人家,來時多尼將軍特意關照過,魯爾城應有盡有,您收拾些細軟,咱們早些啓程,以免誤了大事。”沙克說道。
“嗯,好吧,請幾位將軍稍等片刻,我們這就來準備。”老人說完,招呼幾人喝茶。然後轉身進房,讓妻子兒媳開始收拾起來。
窮家富路,好歹也收拾了幾個大包袱,一行無人,準備妥當了。
沙克和桑傑來時趕着車,拉着大包小包的貨物,正好白天都賣掉了,剩下一些也都半賣半送處理掉了。正好用馬車載着行李和家眷,奔赴魯爾城。
雖說旅途勞頓,但一家人就要去大城市團聚,還是十分期待。特別是兩個孩子,能追隨父親,他們一路嘰嘰喳喳,興奮的像兩隻小麻雀,纏着沙克和桑傑講戰場的事。
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走了一天一夜,到魯爾城附近了。老人和孩子過於勞累,已經熟睡了。只有多尼的夫人,眼見要到了,她越發的激動起來。
然而,期待已久的大城市擦肩而過,卻並沒有進城,沙克帶着一家人來到劉楓大營覆命。
到了此時,多尼夫人才醒悟過來,她連忙晃醒老人和孩子,對老爺子說道:
“父親,不好了,這不是魯爾城,好像是敵國大營。咱們,是被俘獲了!”
“啊?怎會如此?”老人很是驚愕,他萬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眼前這個樣子。難怪,他們要深更半夜行動呢,看起來,人家是早就布好了陷阱,擎等着自己跳呢。
老人怒極,對着旁白的守衛破口大罵。一兒一女兩個孩子,見此情景,開始大哭起來,較小的那個孩子,不過六、七歲光景,口中叫着爸爸,哭得無比悽慘。
多尼將軍的夫人一邊流淚,一邊安慰這老太太。一家人四處打量,看到這森嚴無比的軍營,顯得十分驚慌。
過了一會兒,老人長嘆一聲,“唉,着了道了,咱們全家萬不可拖累多尼,萬不得已之下,唯有一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