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壽昌,你已是有了眉目?那究竟是如何回事?”李揚聽罷驚問道。
趙奉璋笑着道:“下官也是偶然之間想起來的,但還不爲準確,不妨再喚一人進來問問,已證虛實。”
“那依你之言,還需向誰問證一番。本官聽到現在卻是越來越糊塗了。”李揚搖着頭,用手輕輕的錘打着自己的頭說道。
趙奉璋不敢取笑上官,便是笑笑與左右說道:“去將此院落的原婢女菊娘喚來。”見問事領命已去,這才與李揚拱手道,“李司馬,且靜坐聽着,看下官如何爲上佐解惑。”
李揚點頭微笑。
菊娘帶過,跪於當地,嗑頭道:“奴婢菊娘,與明府嗑頭了。”
“菊娘,你擡起頭來,你知本官尋你何事?”見是一梳了雙髻的小丫頭,也就十三歲左右的樣子,一雙靈活的眼睛來回的亂看。
“知道,菊娘見了這位差官哥哥便知了,不外乎是爲了這個院子的凶事去了,只是不知奴婢能幫的上什麼忙,奴婢昨日可是因壞了肚子休息了。”菊娘口快的說道。
趙奉璋呵呵而笑,指了菊娘道:“你這奴婢竟也不怕見官,要知道本官可是這一縣之主,哪到不怕本官打你麼?”
“明府說笑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官,而奴婢不過是個下賤的人,說到底不過是以貨當色的卑人,自是犯不上與菊娘生那閒氣。再則奴婢又沒得罪了明府,難不成好端端的便是要打菊孃的後股嗎?”菊娘認認真真的說道。
李揚忍了不住,笑出聲來。這菊娘偏了頭瞧了李揚忽道:“這位哥哥,你難不成也是當官之人。”撇了撇嘴,用手掩了口笑說,“依着年紀,你就如鄰院車老闆家中的阿生哥哥一般,嘴上還沒長毛呢。”
趙奉璋頓時大笑了出來,看了難受之極的李揚,搖頭笑道:“李司馬,你是否想要打這丫頭的後腚呢?”
“呀,罪過,原來真是當官的!敢問明府,這司馬是幾品官員,是不是比站着的這些差役哥哥要大些。”沒等李揚說話,那菊娘便是大呼小叫的說起話來,“不像,依了奴婢看,你大抵和阿生哥哥一樣,是與明府趕車的老闆。不過爲何你穿的衣服顏色我長這麼大了卻是沒有見過呢。”
兩旁站着的各問事、直白,以及縣丞皆是扭了頭去,雙肩抖動不已。
一臉難堪的李揚翻着眼皮不知該如何說話,好在趙奉璋忍了笑喝道:“大膽,你這小小年紀胡說什麼,還不快快與李司馬賠禮。”說完又是笑出聲來。
“李司馬,李哥哥,你就莫與奴婢一般見識了。奴婢自小沒有父母,沒有看養便是成了這般的性子,長到今歲已是十三,就因了這閒不下的嘴,卻是前院不要,後院不愛,捱了跌怨被子派到了這裡,守着奴兒大姐。”菊娘笑嘻嘻的與李揚賠着不是,但這嘴卻是不停又要說了下去,卻被趙奉璋打住,“那你就與本官說說,這奴兒的爲人怎樣?”
菊娘聽罷神色暗淡下來,用手絞了衣角說道:“要說起這奴兒大姐也實屬可憐,本是男丁卻是也端端的變成了女兒的裝扮,還整日裡學了些女兒家的玩意兒。不過他的性子卻是極好的,也未打罵過奴婢,就是前些時有傷養在房裡時,也未是多說過菊娘一句。如今他已是去了,這往後奴婢真不知又要被髮配到哪個院裡。”菊娘說着,便是悲傷了起來。
李揚輕點頭,安慰道:“菊娘,你也莫要難過了。只要你盡心盡力去服侍,哪個主人也會好好待你的。”
“哼,聽李司馬的話,奴婢心中好多了,多謝司馬了,要是菊娘能服侍像司馬這樣的人該多好。就如阿生哥哥一樣,不討厭奴婢,也不嫌奴婢的這張關不上的嘴。”菊娘低低的說道。
李揚默然無語,對此只當是在與他玩笑,只是笑笑。
“聽你所言,這阿生可是對你極好,莫不是要討你作夫妻?”趙奉璋忽插話問道。
菊娘罕見的紅了臉,扭捏着嘆着氣小聲說道:“他,他是與奴婢這樣說過,可他與奴婢不同。奴婢是家生的客女,而他卻是做工的良人,我們是不可能的。”
“菊娘,本官可爲你保此一媒,你可是願意?”
菊娘愣了,好半天緩過神來,忙是嗑起頭來,急道:“願意,願意!奴婢哪能不願呢,謝明府成全,明府還想問什麼就問吧,菊娘定是如實相告。”
“那好,本官問你,奴兒可是與巧姑認識?”
“認識啊,怎麼不認識呢,二人還好的很,反正菊娘就見過巧姑藉着送東西的機會,與奴兒大姐說笑呢,呀,莫不是巧姑殺了奴兒大姐,這不可能吧?”菊娘吃驚的說道。
趙奉璋笑道:“那倒不是,但她是有嫌疑。”
“不能,這決對不可能。巧姑怎麼敢殺人呢,平日裡軟弱的連只螞蟻都不敢去踩,再說了奴兒姐再不濟也是個假男子,那力氣可要比奴婢這些女子要大的多,怎麼可能呢?”菊娘猛是搖頭。
“菊娘,本官再問你,奴兒在昨日前有什麼異常的行爲?”
“沒有,奴婢沒看出來,不就是每日裡彈彈看看之類的事麼,很正常的。”
趙奉璋又是問道:“你可知你家小汗有幾日未來這院子了?”
“這個,明府,你可莫要告訴老爺,是奴婢說的,自半年前,老爺便是很少來了,聽說是又寵愛了一上小童,好像還是奴兒姐的胞弟。對就是這樣了,肯定是老爺喜新厭舊不要奴兒姐了,所以便是少來了。反正十月間除了那次奴兒姐被子人打了看過一次外,奴婢就再沒有見過老爺來吧。”菊娘口齒清楚的說道。
“哦,如此說來,小汗是爲不喜奴兒了?”
“那倒不是,只不過是不來而已,但這院中該派什麼還是送來,從不少下半點,而已平日裡,的香料水粉之類的用度也是與往日一樣,從這些可看出,老爺心裡還是有奴兒姐的。”菊娘搖了手回道。
趙奉璋笑笑,又道:“本官再問一句,在奴兒受傷時分,巧姑可曾來過?”
“沒有,這倒是沒有,聽說奴兒姐捱打還是託了她的福,她嚇死也不敢來了。”菊娘肯定的說道,就在趙奉璋又要問別的時,又忽道,“明府,奴婢想起來了,她倒是託了小丫頭送過一回傷藥。”
“呵呵,菊娘,你回答的很好,你先下去吧。你之事本官自會記着。”趙奉璋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是溫言對菊娘說道。
菊娘喜盈盈的嗑了個頭,隨着問事下去。
趙奉璋長出了一口氣,轉面對李揚說道:“李司馬,事情弄清楚了,如下官所猜不差的話,此案可以結了。押官被奴兒殺死,奴兒後自殺!這便是事實。此案涉案旁人無罪,不過這慕容小汗監管不力可連帶處以罰金,而巧姑則”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道,“紅顏無罪惹是非,引的衆蜂齊上蕊。一隻飛落一隻起,誰知卻是有人悲。李司馬,你可明白了?”
“趙壽昌,你是話,事情皆因這巧姑所起?”
“正是,萬事皆有頭也有緣由。巧姑沒有傷人意,卻是有人爲他傷,要說她沒有罪,但因她卻是傷了人也殺了人。可憐呀,可嘆呀!如是真像說了出來,那她便是活不成了。不是律法要殺她,而是這世俗要殺她。李司馬,你還是想知道真像嗎?”趙奉璋悲哀的嘆道,彷彿又是看到了那一幕血淋淋的場景,癡視了遠方,在心底痛苦的呼道,我那慘死與棍下的妻兒,我到了如今還是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