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們中計了……”
聽到火焰燃燒的聲音,侯君集睚眥欲裂,到了這時候,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終究是小看了自己的敵人——這股敵人的數量或許不多,但是能量之強卻遠超自己之前的猜測……
只是他還是不明白,敵人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能量?自己的猜測應該是很合理的,敵人應該是來自少年軍,而少年軍有承劍溪的人拖着,就算他們能派出一部分人潛伏出去單獨行動,但是想要無聲無息離開大部隊而不被人發覺,那麼他們的人數肯定不會太多,按照推測應該是不會超過千人的,再多應該就會被人發現了纔對——一支一千人的小股部隊,他們就算能悄悄的摸到日麗城邊,可是他們究竟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能力,居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搞到大量的火油並且將其佈置在叢林各處,還要保證不被自己發現?這何其難也?侯君集百思不得其解……
“快撤……我們快撤……”
意識到自己被埋伏了,侯君集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面子再重要還能比得上士兵們的性命更重要嗎?面子丟了最多也就丟一點人罷了,士兵們死光了,那他侯君集就只是一個會一點武功的武士罷了,他可就真的成了光桿司令了,不用朝廷追捕,民間就會有人主動將自己抓獲獻給朝廷的。
侯君集不是傻子,這裡面的關係他想的很明白,立刻就要下令撤退,然而此時還哪裡來得及?
一個傳令兵飛奔過來:“陛下不好了,我們的後路被火焰阻斷,我們走不了了……”
“散佈謠言,霍亂軍心,該死……”侯君集一劍斬殺傳令兵,怒吼道:“司馬徵,快去周圍搜索一下,哪裡還沒有被火焰阻斷?”
“是。”司馬徵就是侯君集的親衛統領,手下五千精銳,雖然是校尉軍銜,但是過的卻是將軍的日子,再加上侯君集對手下極好,賞賜就沒有斷過,因此他對侯君集也是忠心耿耿,在褚延年叛亂的時候曾經找過他,卻被他嚴詞拒絕,儘管如此,他還是因爲沒有阻攔的緣故,而被侯君集懲罰了一頓。
此時聽到侯君集的命令,他立刻就派人四下打探——其實不用司馬徵去搜索,很快就有四周的軍隊將情況全部傳遞了上來,等司馬徵將這些傳遞上來的情報做了一個彙總的時候,卻得出了一個讓他絕望的消息……
“陛下不好了,我們周圍的森林都被大火引燃——我們被火焰包圍了……”在彙報這個情報的時候,司馬徵並沒有像之前那個傳令兵那樣大吼大叫,畢竟此事太過重大,如果讓下面的將士們知道的話,引起恐慌是必然的,說不定還會引起譁變,尤其是那羣土著,一旦讓他們知道自己很可能九死一生,那麼他們絕對會發起兵變的。
侯君集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該死……居然想要一把火將朕這十萬大軍全部燒死在這裡……好狠辣的手段,好大的手筆啊……不過李貞,你以爲你這就贏了嗎?朕還不打算認輸呢……立刻傳令下去,命令所有部隊向朕這裡彙集,同時砍掉周圍的樹木,開闢防火帶,越多越好……”
雖然絕望,但是侯君集並沒有失去求生之心,他還要征戰天下,還要獨霸南洋,他還要和大唐分庭抗禮,他怎麼能死在這裡?
“陛下,怕是來不及了……”司馬徵絕望的指着遠處已經可見的火頭,苦澀道:“敵人並不只是在外圍放火,他們是多點開花,現在所有的着火點都連在了一起……也就是說,我們的軍隊已經被火焰分割開來了……”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侯君集彷彿變成了一頭受傷的獅子,怒吼着四處尋找襲擊自己的敵人。
只見他拉住一個人的領子,怒聲質問:“告訴朕,究竟是誰在襲擊我們?”
“陛下饒命,屬下也不知道……額……”此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侯君集捏斷了喉嚨。
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都悄悄的遠離了侯君集——此時的侯君集已經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純粹是想要找個理由殺人泄憤,根本就不奢望得到答案。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司馬徵卻是失望的閉上了眼睛,侯君集自從當上皇帝之後就性情大變,不但殘忍噬殺,更是六親不認,如果有人得罪他,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心腹,先殺了再說。
原本司馬徵還認爲侯君集是徒然登上高位,被權欲矇蔽了雙眼,早晚有一天他會重新恢復英明,但是現在看來,他不但沒有恢復的可能,反而在權欲的旋渦中越陷越深——在這一刻,司馬徵都有些後悔了,若是當時能跟着褚延年一起叛出去該多好啊,哪怕就算是後來戰死了,至少也能落一個烈士的名頭,不至於讓家族蒙羞。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不但要被活活燒死在叢林裡,更還會成爲人人唾罵的叛徒狗漢奸……
就在司馬徵閉上眼睛的一剎那,他的眼神落入了侯君集的眼中,這讓原本就有氣無處撒的侯君集立刻找到了藉口,一把拎住司馬徵的前襟,面色猙獰的問道:“司馬徵,你這是什麼眼神?莫非你也以爲朕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嗎?啊?是不是?”
“……”司馬徵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更是沒有睜開眼睛——不用看,他就知道此時侯君集的面目究竟有多麼猙獰,他心中失望極了,實在是不想和侯君集說話。
司馬徵不說話,反而讓侯君集更加憤怒,手中的力道不由更重,冷冷笑道:“哼哼,你不說,朕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朕陷入了陷阱之中,馬上就要死了,所以你後悔了,你後悔跟着朕了,後悔今天沒有答應褚延年的邀請了是不是……”
“將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司馬徵終於睜開了眼睛,眼中的失望更重,以前的侯君集雖然貪婪,卻對屬下極好,但是自從他坐上了所謂的皇位,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嗜殺成性,濫殺無辜,殘忍暴戾……以至於司馬徵都不想用陛下稱呼他,而是直接叫他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