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司馬徵那那淡淡的射過來的眼光,侯君集只覺得這道目光就彷彿一把刀子一般,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內心深處,將自己隱藏起來的恐慌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感覺讓侯君集非常的不爽,一把抽出佩刀狠狠的捅了出去,然後抽出來又捅進去,如此循環往復,口中還大聲吼道:“你這是什麼眼神?你這是什麼眼神?司馬徵,你想要看朕的笑話,朕告訴你,想都不要想,朕先讓你死……朕是大楚皇帝,是天命之子,李世民不是朕的對手,少年軍更只會是朕的手中亡魂,朕上承天命,下啓民心,自有天地庇佑,朕絕對不會死,絕對不會死的……”
“我……”司馬徵被侯君集紮成了篩子,血液就彷彿噴壺一般涌出來——這樣的傷勢,他註定是活不過一時三刻了,可他不怕死,他既然跟隨侯君集造反,自然有被朝廷剿滅並處以極刑的心理準備,相比被朝廷抓住或者被活活燒死,現在這個下場已經讓他很滿意了。
司馬徵現在有的只是後悔,既後悔自己瞎了眼,跟了一個這樣的主公,又後悔自己不夠果決,當時若是能跟着褚延年反叛侯君集,哪怕只是一個口頭表態,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至少不會落下罵名,可惜啊,這麼好的機會卻被自己生生錯過,當真是悔不當初啊……
“朕是真命天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司馬徵臨陣叛變,罪當處死,誰敢不服?”丟掉已經嚥氣的司馬徵的屍體,侯君集舉着佩刀冷眼四顧,被他目光掃過的所有人都紛紛低下了頭,莫敢與之對視,表現的非常惶恐,只是內心之中究竟是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了,但至少表面上都被侯君集的神威給震懾住了,讓他覺得非常滿意——殊不知他此時的表現,就彷彿是一隻年老的獅王爲了維護自己的威嚴和地位,而表現的越發殘暴血腥一般,雖然看起來威武非常,但放在有心人眼中,卻顯得異常滑稽可笑。
就在這功夫中,火焰已經燒過來了,外圍的將士已經開始了四散奔逃,然而火焰是一個包圍圈,他們縱然再如何慌亂也是沒用的。
也有人試圖自救,將衣服或者別的東西用水打溼,裹着身子企圖穿越出火場,然而火場之中光是肉眼看得見的明火的寬度就足足有近百米,溫度更是高達數百上千度,這些人還沒有衝出去十米,溼潤的衣服就已經被火焰烤乾,然後……他們的下場就不用說了。
火圈之中亂做一團,在侯君集的命令下,大量士卒開始砍伐周圍的樹木,企圖做出一個防火圈來,然而火焰燃燒速度太快了,儘管侯君集身邊有一萬五千多人,但等火焰燒到他們跟前的時候,火圈也不過纔開闢出了方圓兩百米——這個範圍看起來很大,實際上直徑還不到一里,一萬多人的確可以躲在這防火帶中避免被火燒到,但是不要忘了……
爲什麼失火的時候明明火焰範圍並不大,卻會死那麼多人?
那是因爲很多死者都不是直接被火燒死的,而是被濃煙活活嗆死的啊……
“咳咳咳……大家屏住呼吸,不要大口喘氣。”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呼呼呼……好難受,我喘不過氣來了。”
“二康,二康,你不要死啊,你說過我們要一起活下去的。”
“子威,我不行了,以後你……嗝……”
“不……二康啊……”
“……”
將士們被薰得死去活來,侯君集也不好過,畢竟煙霧這種東西可不分你職位高低,不過他畢竟要好一點,至少他的身邊有一盆清水,隨時可以讓他浸溼蒙面巾,避免被煙霧薰死。
“混蛋,到底是誰?有本事你出來和朕決一死戰啊?藏頭露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侯君集被煙火薰得頭昏腦漲,腦海中的殺意止不住的溢出來,揮舞着還帶着鮮血的寶刀四處揮舞,想要向暗中的敵人宣戰,可惜沒有一個人鳥他。
“陛下,我們必須要想個辦法了,否則就算大火燒不過來,我們也會被活活嗆死的。”李思前同樣是溼巾蒙面,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光靠着溼毛巾並不能讓他們活下去,到了這時候,他們必須要想一點別的辦法了。
侯君集的怒火本就無處發泄,此時李思前說話,終於是將侯君集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侯君集倒是沒有什麼善意的舉動,他只是在這一刻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爲什麼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如果自己沒有倒賣軍火,就不會被皇帝察覺,自己也就不會爲了自保而造反,也就不至於發佈那張檄文,更不可能登上皇位,然後也不會被權欲迷戀了雙眼,做出一步又一步錯誤的舉動出來,最終衆叛親離,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而最開始引導自己走上錯誤道路的,就是眼前這個人啊……
“都是你……要不是你,朕也落不到今天這地步。”已經失去理智的侯君集暴怒的將李思前抓起來,怒吼道:“李思前,要不是你們一步步引導,朕又怎麼可能走到今天?你們真是該死啊……”
李思前瘦弱的身體在他跟前就彷彿是一張紙般單薄,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躲不過去了,就算僥倖從火海中活下來,也絕對逃不過敵人搜索隊的搜查的,現在侯君集試圖將責任推給自己,他哪裡會承認?此時的他意識到自己即將死亡,因此他已經豁出去了。
聽到侯君集的怒吼,李思前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因爲我們?侯君集你想要將你的過錯推給我們,然後讓你的心情能夠好一點?別做夢了……
是,你走上這條路的確是我們引導的,但是你不要忘了,要不是你自己太過貪婪,膽大包天的將軍中裝備賣給我們,現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不是我們害了你,是你自己的貪婪讓你走到了這一步啊……我有裡有些相信,就算我們沒有將你引導上這條路,以你貪婪成性的性格,也早晚都會走上……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