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吃飯的時候小東喝水喝急了,不小心嗆一口水,這就讓他難受的死去活來!
所以深知嗆死可怕的小東此時就和一個溫柔的女護士一般,細緻的給地上的大牛把鮮血泥土全部擦掉,尤其是兩隻鼻孔,更是重點照顧。
小東的細緻動作看的周圍人直點頭,這事也只能給他幹,如果給愣子幹,這人今天八成是活不了,戳也戳死了……
擦掉血泥,小東只覺得這人怎麼有些面熟,把散亂的頭髮往旁邊一撥,露出一張憨厚的大臉,湊近再仔細看兩眼,熟悉的感覺越來越來越強烈,趕緊喊正在下面忙活查看斷腿的蕭寒過來。
“侯爺,侯爺,您來看看,這人我們是不是從哪裡見過?”
“見過?不會吧,哪有這麼巧的事……”
蕭寒不大相信,但小東不會在這事上騙自己,也放下手裡的活,好奇的湊過來一看。
這一看,還別說,果然如同小東所說,這張大臉真的很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從哪裡見過!
蕭寒和小東在苦思冥想,周圍的人不幹了,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沒施展神技,這讓蹲在一邊的張強特別不過癮,現在看蕭寒思索的樣子,皺着眉頭道:“喂,別想了,再想一會,人都掛了,你想起來有個屁用,趕緊救人,救醒了,不就啥都知道了?!”
蕭寒眼睜睜看着這人,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剛要想起點頭緒來,眼看就要脫口而出,卻又被張強生生打斷,煩躁的捂着耳朵低頭說:“你閉嘴,別說話!剛剛就要想起來,你這一打斷,我又給忘了!再說,這我也知道救醒他,現在這不是救不醒麼……”
說完話,低着頭,不看張強他們驚訝的表情,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腳,穿了一天的靴子走了一天的路,腳的味道都透過靴子面反出來了,晚上一定洗洗……等等,洗洗?
正瞎想着,突然,這個叫做大牛的人一下子從蕭寒的記憶力甦醒過來!
確實,他真的見過這人,就在長安,那個澡堂裡,當時蕭寒對這個說話頗對他心思的人還多看了好幾眼,只是隔了幾個月沒見,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沒認出來!
猛的站起來,驚周圍人一下,蕭寒卻指着大牛快聲道:“是他!我想起來了,小東,你記不記得,在長安澡堂,替我們說話那個壯漢!”
“真的!我就說這麼眼熟,原來是他!”
一邊的小東重重的一拍腦門,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只是光顧的拍腦門,卻忘了手上還粘着血,手放下來,腦門上五個指頭印那麼清晰,看的小艾差點笑出來,只是場合不對勁,偷偷瞄了四周一眼,趕緊捂住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
沒想到還真的認識,而且第一印象還很不錯,這必須全力救治!
所以等到愣子駕着馬車回來,馬車上的大牛同伴和一個仙風道骨一般的道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在一羣人的圍觀下,小東正拼命地朝這人嘴裡吹氣,而蕭寒也沒閒着,跪在大牛一邊,一下一下的摁壓大牛的胸膛!
大牛的同伴猛然看到這一幕,肺都要氣炸了!沒等馬車停穩,一下子便從車頭上跳了下來,落地的時間差點沒摔地下,踉蹌幾步穩住身子,這就擡頭朝着蕭寒一聲大喝:“呔,你們在對大牛幹嘛!”
小東正專心的做人工呼吸,雖然有些噁心,但是侯爺說能救人,那就做吧,畢竟噁心和人命比起來,還是人命重要一些。
剛剛鼓足一口氣吹進去,冷不防的被這聲大喝嚇了一跳,原先跟蕭寒配合好的節奏立刻被打亂了,蕭寒一摁大牛的胸膛,一口氣立刻從大牛嘴裡直接灌到小東肚子裡。
感受到這股說不清什麼味道的氣直接從嘴裡衝進肚子,這一下,小東本來就有些不適的胃腸立刻就翻了天了,剛吃下的東西一股股的從嗓子眼往外衝!可憐的小東立刻扔下壯漢,抱着一棵大樹就吐的稀里嘩啦……
那人剛剛喊完,就發現有些不大對勁,那邊一堆人現在都在對他怒目而視,有兩個強壯的老漢還從地上站了起來,擼着袖子瞪着他,似乎很想揍他一頓的樣子!
剛剛的勇氣潮水般褪去,一股恐懼感卻涌上心頭,這羣人是幹嘛的,爲什麼要對大牛這樣,這荒郊野外的哪裡來的貴族少年和美女,難道這一羣不是人,而是山精鬼怪不成?
“你們……”這麼一想,這人當場嚇得退後一步,哆嗦着指着蕭寒剛要說話,肩膀上卻搭上一隻手。
“他們是在救人,不要多心!”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道人,約摸四五十歲,在這個四十就可以自稱老夫的時代,這個年齡理所應當的被劃爲老者這一個行列。
道人說完這句話,就大步流星的朝着蕭寒他們走去,後面剛剛把馬栓好的愣子則費力的從車廂裡拽出一個很大的藥箱子,兩隻手抱着它就追了上來,一邊跑一邊道:“侯爺,侯爺,醫生請來了……”
一聽是醫生,本來還想攔住這個道人的愣子叔就閃到了一邊,道人大步走過,還不忘對愣子叔點頭致意,讓愣子叔反倒有些愣神,這跟他平常所見的那些眼高於頂的“道爺”完全不同。
“人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道人沒有任何廢話,更沒有因爲知道這裡有一位侯爺就先對侯爺行禮,走過來就當先蹲下,手搭在大牛的手腕上,試了試他的脈搏。
蕭寒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這位道人,面相平和,慈眉善目,長長的鬍鬚垂到胸間,配上一身漿洗的有些發白的道服,看上去彷彿有一種特殊的絕然出塵之氣息!
“情況不大好,氣管有可能有異物,呼吸不暢,心跳還好,左腿斷了,至於有沒有內傷就不得而知。”
聽蕭寒說完,道人點頭,又開始重複蕭寒一開始的動作,在大牛身上開始慢慢摸索。
“嗯,腑臟有些移位,不過應該沒有大礙,背上受到重創,幸虧他身體強壯,脊柱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要不神仙也難救。”
“既然脊柱沒有問題,那麼我們把他翻過來,拍打背部,能否將異物拍出?”蕭寒試探的問這個道人。
道人收回在大牛身上摸索的手,讚許的看了蕭寒一眼:“可以試一試,剛剛看到你和那個孩子在輔助他呼吸,想必是不知他內部情況,不敢亂動,纔想出來的辦法吧。”
“對,說來慚愧,也是在下學藝不精。”
“那裡,不驕不躁,謹慎對人,這正是一位醫者立身之根本!”
道人說完,這就要動手將依然昏迷的大牛從地上扶起來,別看大牛身體健碩,但是在這道人手裡,竟然像是沒有多大分量一般,直接被他扶起來擱在自己膝蓋上,然後一雙手像是叢中蝴蝶一般,非常有節奏的在大牛背上拍打。
愣子叔他們剛剛還想上來搭把手,手都伸出來了,但是看到道人的動作這麼流暢,這又趕緊把手收回來,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相互看了看。
“這人是誰啊?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
蕭寒也有這個疑問,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大牛的胸腹頂在道人的膝蓋上,大大的腦袋拄在地上,而伴隨着道人的拍打,此時正有一股氣息正在順着鐵牛嗓子往外涌出。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大牛低垂的腦袋那裡傳來,蕭寒一驚,還以爲他要醒來,可是隨着一塊紅色的血塊被咳出來,大牛又一次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唯一有一些變化的是:
他的呼吸不再像之前那樣,老是發出破風箱一般的聲音,看起來這個血塊就是卡在嗓子裡的異物,也幸虧這個血塊並不太大,要是再大一點,把整個氣管都堵住,蕭寒就算是會人工呼吸,估計也撐不到道人來到這裡。
血塊被咳出來,蕭寒和道人都鬆了一口氣,也不見道人有多大的動作,大牛就再一次被他翻了一圈,恢復一開始的樣子。
解決了第一個問題,道人也沒停手,又開始處理短腿,把固定短腿的夾板解開,旁邊的蕭寒趕緊接過來放在一邊的地上,而道人則開始認真的在骨頭斷裂處摸了一遍。
“醫……道長……”蕭寒不知該怎麼稱呼這個道人,想叫醫生,又覺得有些不妥,最後還是改口叫道長,畢竟他穿的是道服。
“他的腿怎麼樣?”
道人這時候正好摸完,稍一思索,這就說道:“還好,只是斷了,沒有碎,也沒有二次受到傷害,接好了,在牀上躺上一個月,不會影響以後走路!”
蕭寒聽的連連點頭,中醫的接骨正骨從來都是最神奇的,即使是後世,很多西醫在X光片的幫助下接出的骨頭,都沒有老中醫靠手感正過來的好。
一個出色的正骨醫生,只要雙手一摸,就能知道在皮肉下骨頭的真實情況,不用手術,僅用摸、接、端、提、按、摩、推、拿八種手法,就能將骨折之人恢復原裝,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