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黑暗之中共囚一室的正是那李藥師。李道玄艱難的呼喊出來後,那李藥師在黑暗中啊了一聲,也是聽出了他的聲音,不禁大聲叫道:“道玄三弟,是你,你,你怎麼也被……”
李藥師說到這裡又是激動又是難過,良久才緩緩道:“三弟你是不是也中了那怪物的暗算?”
李道玄丹海之內還在驅動雲雨經脈對抗煉獄焚香,口中喘息了一會兒才說道:“這裡面的事一言難盡,二哥怎麼到了這花家呢。”
李藥師所在的位置似乎就在李道玄附近,只聽鐵鏈叮噹作響,李藥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說起來也是一言難盡,那日離開北門觀之後,我原打算西去長安爲三弟你討個公道。”
李藥師說到此處,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吾出了玉門關後,卻遇到了於先生,其後一段時間便得知了三弟你的消息,如此耽擱了一番時間。知道三弟無恙後,就跟着於先生到了洛陽。”
李道玄體內的雲雨經脈已漸漸控制住了體內的煉獄之蟲,雖然依舊不能運轉丹海,但已是可以暢快的說話了。他聽到李藥師說那於惜竹也在洛陽,急忙問道:“於先生也在洛陽,他此時卻在何處?”
李藥師苦笑一聲,鐵鏈響動之中緩緩道:“於先生此刻還在楊素大人府裡……”李藥師說到此處卻是停了下來,李道玄隱隱覺得他似乎有難言之隱,便輕聲道:“二哥,你現在如何,有沒有被那蛇人灌下那毒藥!”
李藥師沉默了一會,忽然沉聲道:“道玄,在洛陽確有些事二哥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但日後若有機會,我會說給你聽得。”
李道玄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感受到體內的靈力慢慢順暢起來,便轉了話題笑道:“二哥,我這次來花家就是爲了救你的。這花家百草堂裡的怪物看起來嚇人,但他們這毒藥制不住我。等我運轉丹海驅逐去這煉獄之香,就救二哥出去。”
李藥師聽到他的話卻只是答應了一聲,毫無驚喜或者振奮的表示。良久他在黑暗中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忽然壓低聲音道:“三弟,有人來了!”
李道玄耳邊也聽到了一陣極其低微的腳步聲,他身子便慢慢躺了下來,放鬆了體內的雲雨經脈。暫時讓那紅色的小蟲再次佔據身軀。
李道玄將凝聚起的一絲靈力運轉到耳邊,仔細聽着身邊的動靜。
如今他除了這一絲靈力,更與常人無異。眼中什麼也看不到,那低微的腳步聲走進來後也沒有說話,良久李道玄才聽到一聲咳嗽響了起來,然後花老太那讓人不喜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李藥師,老身今日來問你話,你可還是不想說?”
李藥師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來:“上次某已經說過了,這次還是一樣的答覆。”那花老太哼了一聲,卻低聲道:“藥師公子是條好漢,但老身的主人要我問話,我還是要再問一遍纔好答覆的。”
一直靜靜聽着的李道玄心中大吃一驚,這花老太的意思,她們花家之上還有一個神秘的“主人”!那一定是李泰口中所說的花家的靠山了。
果然李道玄立刻就聽到藥師二哥呸了一口:“堂堂花家一脈,如今竟然成了奴才,莫要再說,侮了某的耳朵。”
花老太陰冷的笑了起來:“李藥師,你又知道什麼?主人的力量已與仙魔並駕齊驅,我花家這次不過是走在了諸家宗門之前,你們這等食古不化之人,又豈能明白這個道理。”
李道玄聽到這裡,心中詫異之餘,更有些吃驚,這花老太說出的話兒,與這個老太太白日裡的表現和態度十分不同。白日所見的那個蠻橫古怪的老太太,這一刻竟然說別人食古不化。
李道玄隱隱有些不安起來,他已經感受到這花家之事背後,隱隱有一個驚天的大陰謀。但耳邊又傳來花老太的聲音:“李藥師,將你囚在此處,我花家既沒有傷你,也沒有委屈了閣下。這些都是主人的吩咐,除了一條鎖鏈,我花家可動過你一根毫毛?”
李藥師緩緩說道:“花老太,恐怕你是奉命行事吧,你那所謂的主人如此吩咐,你纔不敢動某吧!”
花老太再次哼了一聲,卻是默認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李藥師,你可知這是什麼道理。就連上任洛陽府尹,洛陽十四王,都不在主人眼裡。爲何你這個邊關小將,便得主人如此重視?”
李藥師嘿然道:“這個嘛……”他故意拉長了聲音,等那花老太焦急之時才說道:“我也是不知道的!”
花老太嘆了一口氣,卻也不生氣,再次問道:“既如此我還是要代主人問你,那‘隱儒會’在洛陽何處,會中到底有何人?”
一直聽到這裡的李道玄心中大奇:什麼“隱儒會”?那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二哥加入的秘密組織不成?
李藥師卻打了個呵欠,抖動着鐵鏈大聲道:“某不知道什麼隱儒會,你回去告訴你那個什麼主人,如何處置是他的事,但某不知道的事,卻如何告訴他!”
花老太沒有說話,但腳步聲響,似乎是退了出去。
李道玄等了很久,直到確定安全下來,這纔再次發動雲雨經脈。這次李藥師沒有說話,他也無心再想別的,集中全部精神,以雲雨經脈吞噬着那紅色的小蟲子,每吞掉一隻,便多了一分靈力,不知不覺,整個丹海周邊的紅霧都被吞噬乾淨。
李道玄盤腿而坐,輕輕吐出一口氣,靈力自丹海流轉到經脈之中。此時他全部的經脈都被煉獄焚香佔據,勉強還有幾條經脈能夠運轉,卻總算有了些力氣。
李道玄再運轉一會兒,漸漸覺得身子有些舒服了,靈力透入眼中,四周也看清楚了許多。他心中高興之餘,便轉頭看向了側面。
自己果然是被囚禁在一所籠子裡,而就在自己側方不遠處,緊挨着的卻是一個寬敞的小屋子。
說是小屋子,其實是按照屋中裝飾而成。多日未見的李藥師正坐在一張上好的木塌上,四周佈置的也十分整潔,若不是李藥師四肢上的粗重鐵鏈,猛一看去,還真像在此做客一般。
李藥師雙目看不到他,但也覺出了什麼,驚喜道:“三弟可是自禁止中脫身了,快,趁着子時未到,趕快逃出此地。”
李道玄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只是恢復了些力氣,禁止還爲去除,這煉獄焚香好生厲害。”
李藥師慢慢爬起來,靠近李道玄的方向,沉聲道:“道玄,咱們所在之地,是在花府與洛水之間的地下。此處已深入洛水之底三十丈,每到子時,那怪物便要到這裡做法爲怪,你若有力氣,趕快逃走吧。”
李道玄卻也沒想到,這裡竟然在洛水之低,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起來,如此自己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日子,就算李泰帶兵圍住了花家,也是找不到自己的。
他現在總算明白爲何自己與溫博生帶兵查抄花家時,對方如此鎮定的原因了。原來府邸之下暗有乾坤。
李藥師沒有聽到他說話,更是着急起來,壓低了聲音:“道玄,我在此卻是身負重要任務,你……”
他還未說完,就聽到地面沙沙的聲音再次傳來。
李道玄深深呼了一口氣,輕輕轉頭,將體內的靈力凝聚在丹海附近,眼前再次恢復了一片漆黑。
那讓人毛骨悚然的沙沙之聲,不用說就是那蛇身人頭的怪物花四叔了。此時李道玄五官知覺恢復了一部分,立刻嗅到了一陣腥臭味。
那蛇人四叔已是盤到了他身前,忽然俯身,蛇尾就像一隻小手般在李道玄身上掠過。李道玄壓抑住心頭的噁心,便聽到這蛇人嘶啞的聲音:“風木水火土,五元素都在你身上,難得一見,不,這不應該出現的。”
這蛇人嗟嘆一番,再湊到李道玄身邊,身子被蛇身舉得高高的,居高臨下的怪笑起來:“不過將你煉成藥人,可比那些人強多了。”
這蛇人說着便皺着眉頭,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李道玄偷偷凝聚一絲靈力到眼中,立刻看到這蛇人尾巴翹起,抖動之間便有一隻圓圓的蛇蛋自尾巴後脫落下來。
那是帶着粘液的蛇蛋,這蛇人產下這一個蛋,臉色暗淡許多,喘了一口氣,伸手將產下的蛋破開,蛋殼之內露出淺綠色的凝固液體,散發着一陣混合着蒲草與酒的香味。
李道玄嚥了一口唾沫,這才知道剛纔那屋中吞食的藥湯,竟然是這怪物產下的蛋液。他心中發毛,正盤算着要不要動手,就聽到這蛇人帶着興奮之情道:“你是這些日子來,第三個沒有服下蛋兒就吐出丹海的人,此番我們便可能擁有三個藥人了。”
蛇人說着雙眸露出幽幽神采,這神采看向了李道玄,竟然帶着幾分疼惜與愛護之情:“若是它們可以與你的丹海融合,那我們這次纔算真的成功了。可惜了那一屋的修士,每個都與它們不合,一服下去就吐出了丹海,都是沒有用的修士,但你不同!”
蛇人說着盤旋的身子很是高興的竄到了李道玄的臉前,怪聲道:“但還差一點兒,還得等幾天。”
李道玄皺眉後退,還好這蛇人沒有強迫他吞服蛇蛋,卻回身道:“帶他們進來。”
伴隨着這句話,屋外被帶進來兩個人,李道玄微微擡頭就看到兩個光頭晃動,卻是一個和尚一個尼姑。
蛇人手中舉着蛇蛋,盤旋的身子唰的一聲到了那被帶進來的和尚身前,手中的蛋兒硬生生塞進了和尚的嘴中。那和尚看起來也帶着修爲,但此時卻無力反抗,吞吃了蛇蛋後整個人便軟倒在地上。
李道玄和一旁安靜的李藥師,目睹了這蛇人將第二枚蛋送入那尼姑的嘴中。發出了一陣怪笑:“佛宗修士果然不同,這幾個月來唯一成功的兩人都是佛宗的。我們就要擁有一個帶着佛家修爲的孩子了!”
李道玄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李藥師,心中卻想到一件極爲可怕的事!
因爲他已經在那和尚的肚腹之中,看到了一團攢動的怪球,隔着和尚的肚皮向下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