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黛雲興致勃勃的對那豬魔蛇姬說道:“你二人這就去吧,父王的大計,如今已經到了最爲關鍵的時候,容不得一絲馬虎。”
朱繡花與碧桃忙躬身稱是,便起身慢慢退出。
碧桃連看都不看一眼李道玄,卻擡起手掌輕輕摸了摸自己心口。李道玄只抱着小白熊,微微點頭,示意自己一定小心。
二人慢慢退走,阿幼黛雲手指輕撫着墨綠小葫蘆,似乎心思不寧,忽然又說道:“小蛇兒,你再留一下。”
那已經退到門口的豬魔再次望了一眼碧桃,目光中露出一股嫉妒的神色,肥胖的身子緩緩走出了帳篷。
碧桃停住腳步,無奈的再次跪倒,卻聽這位大權在握的黑衣公主沉聲道:“小蛇兒,你去那西羌部族,先查探下妙華宗道姑的那個弟子的情況,若有機會,便將他擒住,記住切莫傷了性命。”
碧桃微微一愣,先點頭答應,卻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殿下,那小子有何異處,您要捉他做什麼?”
阿幼黛雲手指捏着葫蘆,漫不經心道:“你不知道,這冰魄銀月熊便是那小子的靈獸,如今靈獸孤單現身,卻不見他的身影,估計西羌部族那邊出了事情,此人也是一身的好靈力,可不要浪費了。”
碧桃聽阿幼黛雲語氣中卻更多的是一股惱恨之意,也不敢再問,慢慢退了出去。
帳中只剩下了阿幼黛雲和李道玄,這位黑衣公主高興的逗着小白熊,嘴裡還不住說着:“咿呀咿呀咿,你這個小熊兒,上次見到你就覺得可人兒,你那主人啊,得罪了我,我一定要捉回來。”
她語氣中童真未失,但話中之意卻讓人不寒而慄:“我要是捉到了他,先種下蠱蟲,然後呢,然後就把他手腳砍斷,先煉化成靈力,再剁成肉包子,給你吃好不好啊。”
李道玄聽得全身發麻,卻知道此女的身份來歷,若是心要如此,似乎自己真的無處可逃。
這樣逗弄了一會兒,小白熊在李道玄懷裡緩緩睡着了,阿幼黛雲卻忽然問起他來:“你叫什麼名字?”
李道玄剛要說話,猛的記起自己的身份,他可不懂党項部族的語言,情急之下赫赫啊啊兩聲,說什麼自己也不明白。
阿幼黛雲見過他剛纔“馴服”小白熊也是這番叫聲,點點頭:“原來你是個啞巴。”卻招手道,你再靠近些我看看。
李道玄抱着小白熊,兩人之間也不過一熊之隔,卻要如何再靠近些,心中忐忑不安,卻慢慢向後退了一步。
一隻小手拉住了他的袍子,猛然拉近,他的臉幾乎貼到了對方的斗笠上,然後又被一股大力推開,懷中小白熊被奪去,身子卻重了一腳,被這黑衣女子踢得連翻了兩個筋斗。
“不好!暴露了。”李道玄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翻身而起,展開虎踞式,四肢着地,兇狠的望着前方的黑衣黛雲。
阿幼黛雲放下睡着的小白熊,拍手大笑道:“好,果然有一股野氣,難怪能勾搭上蛇姬姐姐,只是樣子醜了點。”
李道玄立刻壓住差點吐出的一股靈力,茫然擡頭,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阿幼黛雲遠遠看着他,以一種奇怪的語氣問道:“啞巴,我且問你,你和蛇姬剛纔是不是歡好過?”
李道玄身子一顫,虎踞式變作的狗爬式,身子矮了半截,心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阿幼黛雲格格笑道:“剛纔我看到那小蛇兒進來,雙腿微顫,兩肩鬆散,雖然蒙着臉,但那一股兒春情可是瞞不住我。你是她從帳篷裡帶出來的吧,那我說的必然沒錯,你二人剛剛做過那歡好之事。”
李道玄爬在了地上,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着她,這女子看其容,聞其聲,最多不過是花信年華,卻又像個歷練過的風月老手。
阿幼黛雲卻從他這怪異的眼神中讀到了倔強狂野的表情。點頭讚道:“好,你做的好,能征服蛇姬姐姐那樣的女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你是怎麼弄她的?她舒服麼?”
她最後這兩句問的極爲天真,李道玄臉上紅了,只低頭不語。
阿幼黛雲從小就生在五毒教中,與其他女孩兒不同,越是禁忌惡毒,越是不論變態之事,她越是欣賞。所以當她看出碧桃與李道玄的一番私情,便對這個能征服蛇姬的啞巴刮目相看,況且對方還有一手馴獸的本事。
她見李道玄不說話,也無趣起來,起身道:“我看你這啞巴啊,原來也只是個貪好女色的男人罷了,走,我帶你去見個更美的姐姐去。”
李道玄如蒙大赦,起身抱起小白熊就要走出去,那黑衣公主笑道:“喲,啞巴,你要去哪裡啊?”
李道玄這才發現這女人還站在春塌旁邊,不由尷尬的站住了。
阿幼黛雲晃動斗笠,似乎在笑,伸出手掌覆在了春塌之上。那木塌上恍若流動着一層水幕,漸漸退去古樸的色調,隱隱露出金鐵之色,李道玄再仔細看去,那紫紅的金鐵卻原來一層古怪的蟲子,他多年來買賣大陸稀奇之物,隱約認出那蟲子竟然是金剛珊瑚蟲。
這種蟲子按照排列順序緊密程度,可組成比金鐵更爲堅固的珊瑚。
阿幼黛雲在那金鐵木塌上輸入靈氣,催動“金剛珊瑚蟲”,那木塌表現緩緩被推開,露出一個隱秘的入口。
她招招手,示意李道玄先下去。
李道玄抱着小白熊,卻欣喜起來,知道她要帶自己去見蓮生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那入口,走下雕成的階梯,便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密道之中,那密道一路斜向下方,越來越陡。
李道玄在前,阿幼黛雲在後,幸喜這路只有一條,只管往下走就是了。
李道玄想起了綠洲之外進入碧桃帳篷的那條密道,不禁暗暗咂舌,原來這西海到大峽谷,地下都被挖成了密道,阿幼黛雲指揮邏些軍隊,便是要通過這密道突破西部戍邊軍的防守,進入樂都城下。
他這樣想着不知不覺越走越深,耳邊不停傳來水流奔騰之聲,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西海大湖之水傾蓋下,地下應該佈滿暗河纔對。那玉龍川豎直穿過大峽谷,整個雲州邊境,地下應該都是暗流纔對,這種地質下卻如何挖掘地道?
但此時也容不得細想這些事情,沿着密道走了兩柱香時間,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巨大的白色幕布延展在前方,就似一塊天空被切到地下一般。
這塊白色幕布最少有十丈長寬,發出明亮之色。那水流之聲越發洶涌了。
阿幼黛雲越過他,徑直走到幕布旁邊,伸手穿過了那白布。李道玄暗吃了一驚,原來這幕布竟然是一層水幕。
阿幼黛雲自那幕布之後,緩緩拉出一樣物事,頭部尖尖,越來越寬,李道玄看得清楚,那竟然是一艘小船。
小船斜着落到地上,只見阿幼黛雲輕輕一拍,那半截船身發出一聲低鳴,竟然一分爲二,變作了兩艘,緊緊貼在一起,就像一對兒撥開的豆莢。
只是這船也太小了些,畢竟阿幼黛雲這般嬌小的女子都能單手拉出來,看起來就算她一個人坐進去也是勉強了些。
阿幼黛雲將兩艘較小的船兒擺在地上,袖中落下了一道閃着靈光的符咒,只輕輕貼到船上,然後向後退了好幾步。
那符咒發着昏黃的地土之光,李道玄感受到了一股爆裂的土元之力,但更爲奇異的是那船竟然慢慢變大了,等光芒退去,已變作了兩艘可容十人有餘的大船。
阿幼黛雲端坐到船上,招收道:“啞巴,還愣着做什麼,快上來啊。”
李道玄忙走過去,坐到了船上,兩艘船他們二人坐到了右邊船上,左邊那船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竟然自左側慢慢覆蓋過來,只聽咔嚓一聲,緊緊蓋到了右邊船上。
兩隻大船交疊成一個古怪的棺材一般的空間,黑暗中一道明光出現了,阿幼黛雲推開大船船舷,那一側竟然露出了透明晶石打造的大船窗。
李道玄張大了嘴,只覺船隻震動,緩緩行駛,載着兩人進入了深水之中。
阿幼黛雲見他張着大嘴,一臉驚奇模樣,忍不住笑道:“啞巴,沒見過這等寶貝吧,這可是‘海枯齋天巧閣’獨家打造的‘子母陰陽舟’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父王送我的禮物。”
李道玄赫赫一聲怪笑,那黑衣公主微嘆道:“我跟你這啞巴說這些做什麼。”便轉頭看那晶石窗外的水下美景。
李道玄懷抱小白熊,默默推算,自密道向下,一路卻是沿着西邊行走,他確定這船所在方位乃是西海湖下。
記得阿幼黛雲與豬魔說過,自己的師父乃是被囚禁在一座島上,卻不知這位公主爲何帶着自己在湖水下漫遊。
但他不久就明白了其中緣由,只因那晶石窗外,慢慢顯出了一座雪白的湖底小島。
阿幼黛雲看着那雪白小島,甚爲得意,奈何身邊只有一個啞巴,無法盡情訴說自己親自發現的這座小島妙處。
李道玄見那雪白小島立在湖水底部,遠遠看去就像一座發光的寶山,這才明白地道上水幕的光亮來源。
他這許多年來爲養活姐姐,日夜辛苦尋找天材地寶,卻從未能夠進入到大湖之底,此刻見到這番奇景,不禁精神大振。
船兒速度減慢,漸漸接近了小島,此刻但見湖底銀魚成羣,還未遊過船兒,便被一條如黑蟒的利牙草魚吞吃乾淨。那草魚剛剛吃飽卻又被一羣發出藍光的螺螄覆蓋,扭動之中藍色螺螄散去,留下了一架慘白的魚骨。
魚骨底下,一隻貝殼外帶着翅膀的紫紅河蚌猛然張開了雙蚌,自藍色螺螄羣中穿過,不多時紫蚌顫抖,吐出一顆顆藍色螺螄外殼。
李道玄眼花繚亂,但見各色怪異的水中生物漫遊在小島周圍,更有無數彩光粼粼的怪石被船兒翻起,露出石下一條條不知名的橢圓形小蟲子。
小蟲子吸附在了船壁上,更有一隻就蓋在了晶石玻璃上,露出那橢圓形的銀白色腹部。
他懷裡的小白熊翻身跳起,小眼圓睜,嘴巴流出了無數口水,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