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此刻已是黑漆漆的一片。然而就在位於單卓坤帳篷的不遠處,幾個身着敵軍服裝的人卻正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鋼刀和唐朝兵士戰在一處,刀槍相撞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中格外清晰。
“不好,敵軍偷襲。”
尉遲寶林看到此處,心中不由大驚,來不及單卓坤和李元昌有何反應,便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揮舞着佩劍加入了戰團。
“上仙,你且在此處稍候,本王這便去給寶林兄助陣。”李元昌急急對單卓坤說道,隨後也跟着尉遲寶林來到了帳外。
眼看着眼前情勢陡變,單卓坤渾身的酒勁頓時隨風揮發了不少,同時原本脹痛的大腦瞬間也清醒了很多,唯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還充滿了因強烈震驚而帶來的惶惑。
敵兵正打得難分難解,突然看到有兩個人這一前一後的憑空出現,頓時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稍一閃身跳出圈外,用刀指着尉遲寶林和李元昌喝道:
“你等是什麼人?難道也是來送死的不成?”
尉遲寶林哈哈大笑,側頭看向身旁的李元昌道:“元昌兄,我正愁着今晚的下酒菜不夠豐盛,沒想到就來了這幾個不怕死的,還真是心想事成。”
李元昌先用一隻手瀟灑的將飄散到脖頸處的一縷烏黑的頭髮撥到腦後,隨後從袖筒中拿出了一柄閃着綠色微光的翡翠如意,面容含笑,調侃道:
“哦?是嗎?咱們還當真是心有靈犀的好兄弟,本王也是這樣想的。”
敵兵聽到二人之間的對話,不禁同時倒吸了口冷氣。聽他們的語氣,這兩個人定然便是沙場揚威的少將軍尉遲寶林和能文能武的漢王李元昌,今日這一局只怕是輸贏結果難料。然而,既然來都來了,即便是對方的手段再強硬,他們也是不願意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的。故此便也勉強壯起膽子,故作惱怒的說道:
“廢話少說,還不速速納頭受死。”
說完,雙方都不再作聲,只聽到從暗夜的深處又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兵器撞擊聲。
單卓坤伸着脖子往帳外望了會兒,稍頃便將兩手背到後面轉身緩步來到牀前。在舒舒服服的牀上擺了個‘大’字後,一股睏意從腦海深處慢慢而來,直至將他的眼皮也壓的格外沉重。
對於帳外那場激烈打鬥的勝負結果,他心中自是極爲了然。雖說那位美男子王爺到底有多少真功夫,他至今還沒有領教過。但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他能成爲尉遲寶林的結義兄弟,相信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而那些敵兵不過就是一些敢於耍橫的傻大膽罷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與其看他們打仗,還不如睡覺來得實際。
隨着在心裡緩緩的數羊,不一會兒,單卓坤便開心的拜見周公去了。
對於帳外那場打鬥的輸贏結果,他心中自是篤定不已。
這一覺睡得真叫一個舒服,恍惚中,單卓坤竟然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穿着皮衣、戴着墨鏡、駕駛着超級炫酷的路虎一路奔馳在熱鬧繁華的都市街頭,身邊副駕駛座位上坐着的是一個身着暴露紅色蕾絲超短裙、金髮美豔的美女,只要他一側頭,便會邊拋媚眼邊將手裡的披薩喂到他的嘴裡。眼看着自己嬌嫩白皙的頸部被單卓坤用右手輕輕撫摸,在發出陣陣尖叫後,將那如火般的滾燙的脣湊到了他的臉上,冷不防的在上面留下那如火般的脣印。
單卓坤的心激動得亂跳,活像是揣了一百隻兔子。雖說是萬花叢中過、不沾一片葉,但畢竟身爲都市少女殺手,在做到潔身自好的同時,他也要能欣賞這美好尤物的芳香。只有這樣,纔算沒有辜負這大好青春,白白到世間走一回。
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就在單卓坤的心緒如同漲潮的海水一般洶涌澎湃時,朦朧中卻聽到有人在耳邊喚着自己,一聲一聲,極爲着急。單卓坤原本不想睜眼,奈何心中甚是煩亂,想要狠狠的罵對方一頓。也正是在這般心情的推動下,他最終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將眼睛睜開。透過朦朧的視線,他看到一個身穿軍服的兵士正滿臉堆笑的站在牀前,恭順的看着自己。
“你......?”單卓坤先是一愣,隨後起身坐好。由於剛剛醒來的原因,此刻他的嗓音顯得有些啞,“你有什麼事兒?”
那兵士見單卓坤醒來,臉上瞬間轉爲焦急,撲通一下單膝跪倒,抱拳施禮道:“上仙,快救救我家王爺吧。”
“你家王爺......?”單卓坤的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你是說漢王,他怎麼了?”
單卓坤的這一覺睡得時間不算太長,充其量不過一個小時。所以,當他看到兵士突然改變了表情,心下不禁吃了一驚。想那漢王李元昌可是軍營裡的靈魂人物,從上到下都捨命相護,又能出了什麼事情?
“之前有敵軍兵士,我家王爺與其對敵,不想被暗中的羽箭所傷了胸部,昏迷了過去。此刻已被人送回帳中,還請上仙相救。”
單卓坤的臉上登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敵軍偷襲已經算得上是小說裡纔有的橋段,暗中的羽箭真是比電視劇裡的橋段還有夢幻色彩。想不到這幾天到了這裡,這風雲迭起的事情還真是讓他長了不少見識。而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心得體會就是:生活如戲。
懷着強烈震驚的神情,單卓坤立刻站起身來,伸手抓住了那名兵士的衣袖,吩咐道:
“漢王的營帳在哪裡?還不快點兒帶我去,難不成還真的要他死在這兒啊?”
兵士在他的怒吼中睜大了眼睛,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帶着單卓坤走出了帳外。
帳中,在隨軍御醫的安排下,因失血過多導致昏迷的漢王李元昌赤身裸體的坐在氤氳着熱氣的澡盆中,此刻的他面色慘白、緊閉雙眼,黑色的長髮凌亂的披散在盆沿上,倒真的有幾分受虐的感覺。而最與衆不同的,便是那從右往左纏繞、在肩頭打了一個結的白色繃帶,以及從裡面滲出的淡淡血漬。
稍頃,在兵士的引領下,單卓坤急急走進了帳中,他一眼便看到了李元昌的‘美男沐浴圖’,不覺有些愛意萌動,心跳加速,目光定定的停留在對方的身上,雙腳也無法再向前移動半分。
想不到這傢伙竟然這麼好看,滿身的膚色比女孩子還要細膩白嫩、頭髮烏黑、臉型立體、劍眉星目、嘴巴小巧,這要是放在耽美小說裡,絕對是個做受的好材料。只可惜哥天生是直男,所以也沒法享受這份豔福,不過是一覽風光罷了。
“上仙,請......”兵士見單卓坤只是看着李元昌,不再向前走動,便催促道。
單卓坤被他這樣一叫,頓時回過神來,快步來到了早已焦急等候在那裡的尉遲父子面前。
“單卓坤見過鄂國公、尉遲將軍,不知這位是......?”
單卓坤先向尉遲恭和尉遲寶林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移向了另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上。打量片刻,好奇問道。
尉遲恭因心中擔憂李元昌,故此心緒難平。然而此刻聽單卓坤向自己這般詢問,便也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介紹道:
“上仙有所不知,這位便是我們此番的隨行軍醫、太醫院的崔太醫。”
單卓坤輕輕點了點頭,對崔太醫問了聲好。崔太醫原就聽說軍營裡來了個從天而降的上仙,心中很是好奇。如今又見單卓坤如此年輕,倒又生出了幾分不屑,因此語氣不禁顯得有些冰冷。
“不知道太醫是怎樣處理王爺傷勢的?”
單卓坤察言觀色,看出崔太醫的心思,心中不覺甚是好笑,然而表面上卻仍是滴水不漏、跟先前一樣。在略作停頓後,他便開門見山的切入了正題。
崔太醫用那雙白眼仁明顯要多於黑眼仁的眼睛瞥了一眼單卓坤,發出了一聲冷哼,淡淡道:
“本太醫已經爲王爺拔下箭頭,此刻正在用刀草爲其換血。”
刀草......?換血......?單卓坤如同身在雲裡霧裡,神情不覺很是茫然。
尉遲恭見狀,便解釋道:“上仙有所不知,這刀草乃是我大唐專爲死士所種植的一種奇異藥草。通過用這紅色的草爲傷者沐浴,讓草屑鑽入其受傷之處,以此將其他各處的血液匯聚到此處,達到血液流通順暢。”
單卓坤做出了個啞然失笑的表情,這古代人可真是會琢磨,刀草換血,這種連科學依據都沒有的事情怎麼能想得出來?他轉過身來,眼見得李元昌此刻的臉色因爲嚴重失血更加慘白,從心底中不禁生出了強烈的疼痛之感。
“鄂國公,你們這法子好是好,但是對王爺應該不太實用。”單卓坤深深的喘了口氣,鼓足勇氣道,“他如今需要的不是換血,而是輸血。”
輸血?!
尉遲父子和太醫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之前從沒聽說過這個新鮮的詞語,
“上仙,這換血是我等常用的法子,可輸血又爲何物?”尉遲恭緊蹙雙眉,猶疑道。
“這輸血嘛......”單卓坤說到這裡,眼睛瞬間變得明亮,脣邊泛起了一絲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