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到了午飯點兒,樑老爺子就領着田小胖,去劉老的小院兒。小胖子呢,覺得在這些老人面前有點受拘束,想要回家,結果被樑老給瞪了一眼,只能乖乖跟在身後。
其實他明白樑老的意思,別人找這種機會都找不到,樑老是想幫着他積累點人脈,田小胖也只能領情了,雖然他不咋在乎這方面。
到了院子裡,看到王老也在,兩位老爺子,正在當院興致勃勃地看着小花狗吃食呢。
農村的狗也不像寵物狗那麼金貴,還得喂狗糧狗罐頭啥的,弄點飯兒,再少撒點湯湯菜菜的,那小花狗就造得挺香,大口大口地欻着,吃相很是虎食。
要是放到田小胖小的時候,家裡的大笨狗,吃的就更差了,能吃點苞米麪子就不錯了。還有家裡做完菜的刷鍋水,倒狗食盆子裡,好點有點滋味,能混個水飽兒。
“老劉啊,我看你到時候養狗養出感情,走的時候捨不得怎麼辦?”樑老爺子上前打趣。
貓啊狗啊啥這些動物,樂於跟人親近,所以很容易培養出感情的。
劉老笑眯眯地看着小花狗吃食:“好辦,到時候直接牽走——來,花花,最後再來一塊小骨頭,留着磨牙玩兒。”
這老爺子看樣子以前就養過狗,知道朝三暮四的道理。要是先把骨頭給狗吃了,就不肯再好好吃食了。
等洗了手,這才進屋吃飯,飯菜都是服務員拎着保溫食盒送過來的,四個小菜:雞蛋羹,蘸醬的野菜和幹豆腐,涼拌薺菜,外加燒了一尾魚,中間還擺着一碟雞蛋醬,蛋多醬少,或者叫醬雞蛋比較準確。
“喝點。”樑老爺子嘴裡張羅着。
結果,另外兩位老爺子連連擺手:“人家不允許啊,我們這都成被管制的對象啦!”
田小胖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其實呢,過猶不及,沒有必要定那麼多條條框框的。就像樑爺爺,在俺家天天也就是跟着大夥一起吃家常的飯菜。”
說着說着,就覺得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射過來,小胖子瞥了一下,只見那位保健醫正瞪他呢。
“不錯不錯,這一年多,我的身體感覺越來越好。”樑老爺子大樂,還煞有其事地活動了一下臂膀:“你們兩位要是不服氣,咱們比比掰腕子如何?”
這一點,就能瞧出來老小孩兒的意思了。
那兩位連連擺手,樑老爺子又開始張羅:“今天咱們老友重逢,必須喝點!”
“首長,還是不宜飲酒,對身體——”保健醫還是挺盡職盡責的。
樑老爺子一擡手,打斷了對方的說辭:“我們這酒不一樣,喝了對身體無害而有益。”一邊說着,一邊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一瓶猴兒酒,“這是採集山裡各種野果釀造,方子還是剛纔那個小白猿提供的,所以叫猴兒酒,我都喝了大半年。每天一杯,益壽延年。”
等他倒了一杯之後,酒香便在屋子裡散發開去,那濃濃的果香,把劉老和王老的饞蟲都快勾出來了。再也不管什麼保健醫,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後都是滿臉陶醉。
邊喝邊聊,氣氛十分融洽。田小胖很少能插進話去,所以就悶頭吃飯:拿了一張幹豆腐,擺上一截羊角蔥,再放幾棵婆婆丁,最後撒點雞蛋醬,捲成一個圓筒,塞進嘴裡咬一大口,嗯,過癮。
其他人也都有樣學樣,微微帶着點苦澀的婆婆丁,帶着點辛辣的小蔥,還有泛着豆香的幹豆腐,尤其是雞蛋醬,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確實很爽快。
“首長,少吃醬啊,攝入的鹽分太高——”保健醫實在憋不住了,又開始履行自己的本職工作。
這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絮絮叨叨的,還真是挺煩人的!田小胖忍不住眨巴兩下眼睛,不過想想人家的工作就是這個,所以他也就沒有吱聲。
“小吳啊,你也別陪我們幾個老頭子了,去食堂吃飯吧。”劉老也有點忍不了,直接趕人。
保健醫也只能無奈地出屋,走到門口,還回頭說呢:“首長,蒲公英性寒,年長者不宜多食啊——”
等他走了,大夥相顧搖頭。樑老爺子瞥了小胖子一眼:“還是在你家裡好啊,想吃啥就吃啥,沒人聒噪。咱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能有幾年好活,何不活得灑脫一些。”
另外兩位老爺子也點點頭,劉老還笑眯眯地跟田小胖說:“要不,我們也都搬你家住好嘍,放心,交錢的,我們可不像某些人,白吃白住。”
幾位老爺子又打起嘴仗,氣氛漸漸又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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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胖可一點不裝假,吃了好幾碗二米飯。等那幾位老爺子都撂筷之後,他又把桌上的剩菜給掃蕩一遍,這才罷手。
惹得劉老哈哈大笑:“小胖子,你倒是給我家的小巴狗留點菜湯啊!”
“這小子!”王老也樂呵呵地拍拍田小胖的肩膀,眼裡滿是喜愛之情。
“老爺子,你們先睡個午覺吧,俺先回去。”田小胖招呼一聲,瞧瞧樑老爺子,老爺子說直接在這午休,下午還得跟老友們聚聚,田小胖也就一溜煙跑沒影。
望着田小胖的背影,劉老點點頭:“是個好小子,難怪老樑你常駐沙家浜呢。”
屋裡,響起幾位老人爽朗的笑聲。
第二天,田小胖吃過早飯,又溜達過來。昨天晚上下了點雨,空氣更加清新。田小胖懷疑,是小霸王這小子撒歡兒,才弄出這場小雨的。
進了療養所,跟門口的保安打個招呼,就溜達到小湖邊上,好幾位老人在這釣魚呢。那些水鳥也不怕人,就在不遠處漂着。
“老爺子啊,你這釣出來的魚,都叫人家給偷吃啦!”田小胖湊到劉老身後,伸手一抓,抓住一隻鸕鶿的脖子,惹得這傢伙使勁撲棱翅膀。
周圍的老人,這才爆發出一陣鬨笑,王老邊笑邊說:“我們都瞧半天熱鬧了,這隻水鳥一直躲在老劉身後,釣上來一條,它就賊頭賊腦的從魚簍裡偷一條,哈哈——”
你們啊——劉老點指周圍這些老夥計,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這水鳥裡面,也有小偷啊。
田小胖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劉老,你就說這麼處置這傢伙吧,要不,中午燉了它?”
“你捨得啊?”劉老瞪了田小胖一眼,田小胖只能訕訕地撒開鳥脖子,扔到一邊:“自個打食去!”
這隻鸕鶿也真是奇葩,撲扇幾下翅膀,順勢衝到旁邊一個魚簍裡,叼起一條巴掌大的鯽瓜子,仰脖吞進去,然後這才撒丫子跑路。
哈哈哈,這下子,大夥更笑開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傳過來,是鈴鐺攙着許老,慢慢溜達到湖邊。
王老依舊是邊笑邊說:“捉了一個偷魚賊,老許啊,剛纔你是沒看到——老許,你的輪椅呢?”
說了半天他才赫然發現,老許並未坐在輪椅上,而是被孫女攙扶着,他再清楚不過,老許的身子越來越差,已經坐了大半年輪椅。
其他人也都呼啦一下圍上去,人人面露喜色:“老許,恭喜啊,這療養所也太神了,昨天來的,今天就有效果!”
許老連連向這些老友點頭,他的神情也有些激動。不過目光卻投向田小胖這邊,只是昨天有過約定,吃藥的事兒還得保密。
事實上,今天早晨起來,他就感覺身上輕鬆許多,就像卸下一座大山似的,渾身也好像有勁兒了。
自己的身體,他當然最清楚,更何況是這麼明顯的變化。早餐的時候,喝了一碗粥,還吃了一個雞蛋,甚至還吃了一個素餡包子。最後還是保健醫連連勸阻,這才作罷,要不然,他還想再吃一個包子呢,感覺這肚子裡就像個無底洞似的。
等鈴鐺要推着他出門的時候,許老扶着炕沿來回走了幾趟,然後就叫孫女攙扶着出屋,慢慢溜達一點沒問題。
走着走着,鈴鐺的眼淚就默默地流淌出來。這半年來,她一直跟着爺爺,照顧飲食起居,萬萬想不到,爺爺的身體,還能恢復。而且瞧着這架勢,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她想起了昨天中午,爺爺喝下的那碗黑乎乎的湯藥,簡直太神了,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靈丹妙藥?
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鈴鐺現在就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告喜訊。不過還是忍住了,畢竟,還攙扶着爺爺走路呢,得小心點。
後面跟着的保健醫,也滿臉愕然,他是內行,所以更覺得神奇。一點也不誇張的說,這簡直可以用奇蹟來形容。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田小胖那張樂呵呵的面孔,保健醫也只能在心裡感嘆:民間多奇人啊——
等許老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休息,老友們七嘴八舌地詢問好一陣,都替許老高興。聊着聊着,就開始誇起療養中心來。
“這地方是真好啊,我明顯感覺身上有勁兒啦!”
“住着也舒心,昨天老樑說小貓撓腳的事兒,好像真有效果,我今天感覺這腿腳輕鬆了不少。”
“我這飯量都見漲,早晨喝了兩碗稀粥,吃了兩個大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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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來就是飯桶好不好!”……
原來,老人們聊天,也會歪樓的。
等那些老人去繼續垂釣,田小胖才湊上來,給許老搭了搭脈,然後笑着點點頭:“老爺子,估計用不了幾天,您也能釣魚嘍。”
真噠!許鈴鐺現在是對這個小胖子充滿了敬佩。
“好,那我就不用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嘍。”許老倒是顯得比較平靜,輕輕拍拍田小胖的手臂,一切盡在不言中。
閒談幾句,留下保健醫在這照顧爺爺,鈴鐺就高高興興地去打電話,遠遠的,可以聽到她悅耳的笑聲,這纔是真正的鈴鐺嘛。
在療養中心轉了一圈,瞧着也沒他啥事了,人家這些老人家都自得其樂,田小胖就往回溜達。剛走到大道上,就聽身後噠噠噠傳來一陣響,沒等回頭呢,就感覺一陣風從耳邊掠過,就見小猴子騎着小白鹿,撒着歡從他身旁經過,那速度,真跟風馳電掣似的。
田小胖氣得大罵:“玩瘋了是吧,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免了免了,哎呦——”
打招呼的後果,就是被返回的小霸王給頂陽溝裡去了。
等他從溝裡爬出來,人家那倆早就跑沒影了,恨得小胖子牙根直癢癢:“跑跑跑,等明天去郭家窪子談談,要是談成了,天天叫你們往那跑!”
回村之後,給大饅頭屯的王村長打了個電話,約定好了。第二天吃過早飯,黑瞎子屯村委會的老幾位就坐上大鹿車,呱嗒呱嗒地前往郭家窪子。
兩個村之間,沒有直通的道路,得先輾轉到大饅頭屯,正好匯合了王村長和王脖子,然後一同前往。
二十多里路,大鹿車一路飛馳,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人家這裡也早就得到消息,一大幫人在村口等着呢。
遠遠瞧見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還議論呢:“這咋還趕馬車來的呢,黑瞎子屯現在不是富得流油嘛,咋不買小轎車。咱們村的郭撇子,家裡窮得叮噹響,還貸款買車呢。”
“人家這叫低調懂不懂,誰像你們,越窮越得瑟!”郭家窪子的村書記開始數落村民,村書記叫郭臣,家裡排行第二,所以都叫他郭二臣。
等三頭大馬鹿拉的大鹿車跑到近前,村民這才瞧清楚,不是馬車是鹿車,於是都圍上來看稀奇,還有人說呢:“這玩意好啊,比寶馬車都強!”
尤其是鹿車後邊跟着的小霸王和小白,更是引得村民嘖嘖稱奇:“這梅花鹿還有白色的呢,還長四隻角,這啥品種,多養點,到時候割鹿茸都能多割不少!”
一瞧小霸王鼻子只噴氣兒,田小胖趕緊安撫:“敗生氣,沒人割你的鹿角。”
這白鹿脾氣還挺大——瞧得那些村民直樂。等大夥都從馬車上下來,王村長居中引見,然後一起去了村部。
“田書記,包村長,俺們早就盼着你們來呢!”郭書記直奔主題,他也是窮怕了。而且,眼瞅着王大饅頭屯去年跟黑瞎子屯合作之後,什麼白菜胡蘿蔔啥的都賣瘋了,聽說黑土都能賣出高價,誰不眼饞啊。
郭家窪子的村長也一個勁點頭:“是啊,咱們都是鄰村,俗話說,遠親還不如近鄰呢。田書記,啥時候籤合同?”
還都是急茬——田小胖也能理解他們迫切的心情,可是這也太急了吧。這時候,包大明白慢悠悠地開了腔:“不忙,不忙,咋滴也得先溜達一圈,考察一下還是很有必要滴。”
考察?郭書記一聽就急了,在他的理解中,這個考察考察就跟研究研究的意思差不多,只怕事情難辦嘍。
而村長則是直性子:“考察啥呀,俺們郭家窪子,咋滴也比大饅頭屯強啊!”
“咋說話呢,俺們大饅頭屯咋了?”王村長也是火爆脾氣,一聽就從椅子上蹦起來。
搞得田小胖還得勸架:“都別那麼大火氣啊,俺們就是先轉轉,看看有啥資源可以利用的。放心,合同肯定籤。”
他估摸着,要不給人家先吃一粒定心丸,他們估計走不出屯子。
反正不管郭家窪子啥情況,他都準備把這裡納入黑瞎子屯,就算到時候都種玉米,也能多從烏米里面提煉出黑熊素不是,想吃虧都虧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