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邽秦王府中,冉明正在演武場上跑步,而一旁的王寶寶則像花癡一樣看着冉明,眼裡愛意盈然。就在這時,已經跑得滿身大汗的冉明開始放慢速度,不一會兒,冉明開始站樁練習太極拳。
“殿下好身手!”王寶寶看着冉明這軟綿綿的拳法有點技癢難忍,她忍不住的道:“一個人練拳太沒有意思了,不如妾身跟殿下過過招!”
冉明笑了笑,道:“那好!”
冉明的話音剛剛落,王寶寶那雙細腿就如同靈蛇狂舞,一計非常漂亮的神龍擺尾,在空中連續幾個翻騰,王寶寶的腿帶着一股勁風,好似泰山壓頂,狠狠的踢向冉明。
剛剛開始,冉明是抱着玩鬧的心思在觀看王寶寶出招,但是此刻冉明發現,在速度上。他和王寶寶並不佔優勢,要再躲閃肯定來不及了,冉明只好雙手交叉,準備硬接王寶寶的這一腿。
很顯然,冉明小看了王寶寶。這一腿接實,巨大的力道,讓冉明的雙臂如同撞向了奔騰的駿馬,連退了四五步,冉明這才穩住身子,還好不至於被小妾一腿踢翻,可是冉明的右手臂卻再也擡不起來。
冉明這一刻也怒了“給你點陽光你還燦爛上了,再來,讓你見識一下孤的厲害!”
王寶寶並不答話,雙腿騰挪如同風車,繼續對冉明進行搶攻。
天下武功,無招不破,唯快不破。饒是冉明身手過人,此刻也被王寶寶打得沒有半點脾氣。眼看這一招就要踢實,冉明只好用了一個招勁,卸掉王寶寶腿上的勁道,然後再借力打力,將王寶寶甩出去。
非常可惜,這一招同樣失敗了。王寶寶在空中一個前空翻,穩穩落地,然後對着冉明一陣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一時間冉明居然被王寶寶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冉明暗暗叫苦,這下真是陰溝裡翻船了,如果自己被自己的小妾打敗了,傳出去肯定丟人丟死了。好在,在冉明笈笈可危的時候,杜聰和李業二人並肩而來。
李業手中拿着一封明黃的信箋,衝冉明道:“殿下,鄴城皇宮來信了!”
一看冉明有了正事,王寶寶自覺的退下來了。冉明鬆了口氣,他用左手揉揉現在還沒有知覺的右手。衝李業、杜聰二人道:“走,去書房!”
來到書房後,冉明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然後喘着粗氣道:“元美,你念念這封信的內容!”
李業一看冉明如此失態,再回想起王寶寶當時那凌厲的神情,下意識的縮縮頭。這位姑奶奶以後千萬要躲遠點。
李業來信函看後,將信紙一拍苦笑道:“殿下,麻煩來了!”
冉明不由得一愣,道:“什麼麻煩?”
李業道:“陛下任命慕容恪爲雍州刺史、長安尹,謝艾任命爲鎮西將軍。”
冉明道:“這有什麼麻煩?”
李業拿着信,指着道:“殿下請看最後一句。准予便宜行事!”
冉明這下真的是失神了。鎮西將軍,顧名思義,坐鎮西方的將軍。掌征伐叛亂,鎮戎四方。這個鎮西將軍管轄的範圍,就包括涼、雍以及西域的軍事。負責抵禦巴蜀方向,北方、西北的軍事威脅。包括秦國在內,這一切都屬於鎮西將軍的管轄範圍。
冉明的都督三州軍事之權被剝奪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冉明滿臉苦笑。冉明從來沒有想過冉閔用會這種方式對付他。通常情況下,剝奪其兵權只是第一步。
現在除了都督三州軍事之權,身上再無一職。他只是一個藩王。別看這種藩王表面上無比光鮮,其實他們比普通文武大員更容易被統治者忌憚。以外姓權臣篡位,除非是在其徹底喪失人心基礎之後,否則就根本不可能成功。像曹操、司馬炎都是在這種情況下成功的。但是像王敦、桓溫、王莽、安碌山之流,卻不能成功。
冉明連連嘆息,頹廢的道:“難道孤也要像那些功高蓋主之臣一樣,遭此厄運?一代殺神白起,一代兵神韓信,一代軍事家吳起,名將伍子胥、李牧、周亞夫。我冉明何德何能,可以和你們並列啊!”
就連李業也不知道怎麼勸說冉明瞭,他只是下意識的道“殿下,慎言!”李業頓了一頓道:“當務之急就如何應對?”
“應對?”冉明揹着手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久久地凝視着窗外,儘管他不想面對,但事到如今,他已經無路可走了,就算他逃亡西方,只要冉閔真想讓他死,也一樣會把他抓回來,現在冉明就是無法確定,冉閔此次是決意殺他,還是一次試探。如果是試探那還好說。如果是決意殺他,那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孤現在能怎麼辦?!”冉明的語氣有一種苦澀,道:“孤原打算不停地動戰爭,讓他下不了這個決心,但我還是低估了他殺我的決心,或許他就想殺我了,但是孤還有點用,現在燕國已亡,涼國也消失了,代國也被取締了,北漢國不敢招惹魏國,晉朝也是有心無力。外部失去威脅,孤也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呵呵,可是孤不甘心啊,不甘心!”
李業也聽出了冉明的決心,他再不猶豫,便道:“殿下其實不用急,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一步,既然明旨命令謝艾來坐鎮長安,只是收回殿下的都督之權,那說明他還是有點投鼠忌器,既然如此,業有一計,還能給殿下爭取至少半年的時間。”
“什麼計策?難道是養寇自重?”冉明搖搖頭道:“這招對任何人或者都有用,但是對於陛下來說,太小兒科了。謝艾自白身入仕,從參軍做到涼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將軍,他謝艾的名字在雍、秦、涼三州的就可以抵上千軍萬馬,陛下任用謝艾爲鎮西將軍的目的就是於此。況且上邽距離長安實在是太近了,只有區區六百里,長安一旦出兵,我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冉明的也有擔心沒有,別看秦軍戰鬥力不俗,別看那些軍隊都是秦王冉明一手訓練的。不過,這些軍隊對付魏國之敵還可以,哪怕冉明因私廢公也行,但是若是讓他們拿起刀槍對付魏國朝廷,恐怕十個有九個都會嚇尿了。在封建時代,敢挑戰朝廷的人可真沒有幾個。歷朝歷代敢起兵造反反朝廷的農民義軍,那也只是因爲朝廷黑暗,貪污腐敗橫行,實在活不下去了纔敢反的。
魏國如今建立才八個年頭,吏治還算清明,儘管也有貪污不過卻是極個別的少數。遠遠達到不民不聊生的地步。況且冉閔還是開國皇帝,在軍中擁有冉明也無法比擬的威望。只要冉閔下決心處理冉明,他除了投降,根本就沒有其他出路。
李業道:“不是養寇自重,而是另外一計。”
冉明驀地回身,大喜道:“先生請說!”
李業輕捋鼠須陰笑道:“此計還是落在謝艾的身上,既然陛下欲除殿下之兵權,不如痛痛快快讓出兵權。不僅要讓出兵權,還要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如今關隴士族豪門皆心向殿下,不如殿下派出人給各大家族通個氣,讓他們向謝艾輸誠。謝艾本是涼國大將軍,現在迴歸,如果秦涼各地無論士族還是豪強,大大小小數百上千家族的家主都去長安迎接謝艾,萬衆仰望,衆望所歸。殿下你說,如果陛下知道這個情況,還會放心謝艾嗎?”
“此計高明!”冉明拍着大腿讚歎道:“謝艾本是降臣,他的忠誠問題本來就會被陛下猜忌,若是再來這麼一出,恐怕陛下會寢食難安!”
李業也看出冉明並不是一個屈居人下之輩。有野心不算壞事,當然前提是具備與野心相符合的能力。如果空有野心而無能力,這樣的人只能誇誇其談,百事無成。可是冉明不僅有野心,更有能力,這樣的人,就具備了人主的資本。跟隨這樣的人,他纔有機會施展更大的報復。李業微微一笑道:“這其實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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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明一愣,不解的道:“元美這是何意?”
李業啞然失笑,看來冉明還是不信任自己。才成爲冉明的秘書丞之後,李業接觸了更多的隱秘東西。儘管天眼的情報非常凌亂,李業還是從中找出了蛛絲馬跡。特別是看到了所有的語氣,李業居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冉智居然敢聯合外人謀害親生父親。李業百思不得其解,冉明既然都掌握這麼多的證據,冉明居然隱忍不發。如果把這些證據交給李業去運作,哪怕冉智不死,李業也可以玩得他生不如死。
弒父,這可不是什麼小罪名。在漢人傳統道德中,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更何況冉智的父親還是魏國皇帝。或許冉明是爲了所謂的皇室面子吧,如果這件事捅出來,丟的肯定是冉氏的臉面。
但是冉明的妥協,並沒有換來冉智的感恩泣德,他反而變本加利。冉明想要息事寧人?李業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冉明如果真想息事寧人,他肯定會銷燬那些證據,可是冉明偏偏保存得非常完整,而且花了大力氣尋找相關枝節。
也許,冉明想着對冉智這個太子一擊必殺吧!爭儲事關國體國運,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冉明掌握着這一份證據,其實就相當於拿捏了冉智的命門,只要冉明願意,隨時可以置冉智於死地。
冉智若死,除了冉智,冉明就是皇位的最佳人選。一種奇怪的興奮之感在李業心中油然而生,他緊緊的攥緊了拳頭。“太子不死,秦王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