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狴看到秦軍並沒有發射弩箭,鼓舞士氣道:“衝上去,衝上去,他們人少,只要撞破他們的盾陣,他們就只能束手待斃了!”
話音剛剛落,林狴一馬當先。在冷兵器時代,將領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一個敢死無畏的將領,可以帶領着士卒戰鬥到最後一刻。林狴的勇猛表現,讓林狴所部士氣高昂。烏唐吉也露出那冷酷的表情:“衝上去,準備空馬衝撞!”
其實這支部隊,也是秦國的輕騎兵。不過由於這些騎兵匆忙組建,戰鬥力還沒有達到冉明滿意的地步。更何況冉明是準備使用炸彈轟炸敵騎。而這些騎兵的戰馬,根本沒有經過抗爆炸訓練,如果一旦引爆炸彈,他們的這些戰馬,肯定會和敵人的騎兵一樣,戰馬受驚,不受控制。
受驚的戰馬,脾氣非常狂暴,他們胡亂的衝撞,很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爲此,冉明下令,秦國輕騎兵,除了接受了抗爆炸訓練過的麒麟衛騎兵之外,都變騎爲步,參與戰鬥。爲了保證戰鬥順利進行,冉明還緊張製作了一批重盾牌。
這種大盾,採取木樁抵地之後,根本不怕騎兵衝撞。有了支撐架的重盾牌,抗撞能力比戰車也只是稍弱一點。
敵人的騎兵越來越近,終於連對方的面目表情也清晰可見了。就在這時,盾牌後的秦軍士卒舉起了手中早已引弦待發的馬公弩。
近距離射擊,效果是顯而易見的,五十距離內馬公弩的可以穿射戰馬的頭顱,將弩矢射入馬頭一尺。至於人,那就更不用說了。效果可以腦撲(程志在寫作這種馬公弩時,參照的就是鋼製射程三百米的獵弩。可惜,去年被派出所沒收了)
一次攢射,數百名騎兵從戰馬上摔下來,噗通摔落在地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林狴第一次感覺到了擁有盾牌的好處,鉤鑲是鐵製的,所以弩矢最多在上面擦出一團火星,然後無力的摔在地上。不過林狴也不好受,因爲他是將領,被十數只弩矢瞄準了,環首刀撥打,鉤鑲格擋,總算讓林狴避免被射成刺蝟,不過他的左臂也被像錘子一樣的弩矢打得發麻,左手指斷口處又滲出血了。
林狴對這些小傷視而不見,繼續咆哮道:“衝,衝,衝上去!”
林狴在盾牌陣十幾步遠,突然在戰馬上一躍而起,像一隻沖天大鵬,戰馬依靠慣性,狠狠的撞在盾牌上,碗口粗的支撐要樁咔嚓一聲斷成兩截。盾牌陣被撞出一個豁口。
然後,林狴還沒有來得及建功,他就看到盾牌後是一隊三排的長矛手,明晃晃的矛刃,在日光下閃爍寒芒。長矛手之後,則是一排橫刀手,清一色橫刀配備摺疊盾,口中出一連串暴喝。
“有敵襲兮,武卒當先!刀山火海,勇往直前,有敵無我,有我無敵……殺!殺!殺!”
雖然只有數十人,可是那種瞬間暴發出來的殺氣,卻讓林狴感覺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長矛手一步上前,手中的長矛直刺,林狴急退。長矛手再進,林狴再退。
好了,沒有然後了。重盾又重新合上,變成一面結實的盾牆。
林狴所部的戰馬接二連三的撞向盾牌陣,有的戰馬被盾牌縫隙裡的長槍釘在地上,有的則是像撞在堅牆上一般,撞得頭破血流,當然也有比較幸運的,他們撞開了盾牌,但是卻又像林狴一樣,被盾牌後面的長矛手和橫刀勇士殺了出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林狴所部在付出千匹戰馬倒斃的代價後,仍沒有撞開盾陣。千餘匹戰馬,在盾牌陣前佈滿密密麻麻的人馬屍體,由於人和戰馬的屍體阻擋,林狴所部久攻不利,自然士氣受挫。他們的士氣下跌,隊形也出現混亂。就在這時,
部署的秦軍盾牌陣兩翼的麒麟衛騎兵突然殺出,雖然他們人數只有二百餘人馬,但是卻把林狴所部的隊形搞得大亂。
金沙灘,禿髮烏孤看着前面殺喊聲振天的戰場,臉上面無表情,顯得非常平靜。
禿髮烏孤道:“秦王現在幹什麼嗎?”
“說來也可笑!”趙振笑道:“他居然沒有在前線指揮戰鬥,而是在古墩臺點將臺上,設祭壇虔誠的祭天,說是要請雷神把我們全部劈死!”
禿髮烏孤:“劈我?”
禿髮烏孤悠悠的道:“你們的昊天已經不能保佑你們了,指望那虛無飄渺的昊天,不如依靠自己!”
“子不語怪力亂神!”趙振也是儒學士,對孔子那套對封建迷信不以爲然的貶斥有共通之處。趙振道:“如果成爲雷神,就讓雷神來得更猛烈些吧!”
“報!”
就在這時,一騎飛速而來,斥候跪在禿髮烏孤面前道:“福祿城急報!”
“說!”
“福祿城魏軍突然約千餘步卒出城欲襲擊我軍側後,被殿後的豪帥擊退,如今已經退守福祿城中。不過,前沿林狴都帥所部攻擊受阻,損失慘重!”
禿髮烏孤道:“冉明就在他們身後,如果冉明不撤退,他們肯定會拼命阻擊的。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攻不破的城牆,也沒有衝不破的防線!就憑冉明所部那幾千人馬,用不了兩萬人馬,就能淹了他!”
禿髮烏孤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遊牧民族首領,作爲歷史上南涼的開國君主,他本身的軍事素養和戰略眼光也有過人之去。在沒有決定的時候,他或許是搖擺不定。但是一旦定下這個目標,他絕對就會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
林狴的初戰不利,也在他的計劃之中。試探出秦軍的抵抗意志之後,禿髮烏孤拿出了他的壓廂底絕活。這是一輛裝着八個近一人高巨大車輪的衝車。衝車是在以往戰鬥中,用來撞擊敵人城門的武器,通常都是用巨大的樹幹作爲主體,利用巨大的慣性動能,撞毀敵人的城門。除非用沙石之類的東西將城門洞堵死,否則沒有什麼城門可以輕得住這種超過萬斤重的衝車撞擊。
這輛重大萬斤的衝車在兩百名士兵的推動下,緩緩向那面盾牌陣衝去。爲了防備秦軍士卒的弩機射擊,禿髮烏孤還讓人在衝車上架起了一個巨大的護盾,用厚實木頭製造護盾,外面還包裹了兩層生牛皮,這種生牛皮非常堅硬,而且防火,簡直就可以刀槍不入。盾牌陣後面的士卒望着這個巨大的衝擊,內心裡充滿了無奈。
盾牌只是盾牌,對於那種沒有攻城器械的輕騎兵還可以。但是對付善於攻城的漢人軍隊,盾牌陣的作用非常有限,哪怕是重型盾牌,也經不住八牛弩或牀弩以及投石器的轟擊,即使沒有這些重型攻城器械,也難不住漢人軍隊,猛火油一出,盾牌陣只能變成火龍!
正在裝模作樣的祭天的冉明,看到這輛衝擊出現,意外的道:“這個禿髮烏孤也不簡直啊,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破解盾牌陣的方法。”
王猛道:“這並不奇怪,對於福祿城,禿髮烏孤是志在必得,如果他沒有這方面的準備,那才奇怪呢!”
“再堅守下去,只能徒增傷亡,毫無益處!”冉明道:“傳令下去,重盾牌手、刀盾、矛手以用騎兵交替掩護撤退,利用營壘、拒馬和壕溝遲滯敵人的攻擊速度!”
王猛點點頭。
古墩臺大營,冉明命人建立了半永固式營壘,以泥土混着昂貴的糯米湯,建築了營寨,並且在外圍挖出了七道縱橫交錯的壕溝,佈置了上千座拒馬和拒馬槍、鹿柴等防禦設施。如果敵人只是單純的騎兵,在這些嚴密工事面前,他們肯定會流下足夠多的血。
可惜,因爲禿髮烏孤使用的步騎混編的攻擊部隊,這種工事的效果大打折扣。
“大單于太英明瞭,這個衝車一出,秦軍居然不戰而退!”趙振拍着禿髮烏孤的馬屁道:“非常可惜,冉明背水一戰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他遇到了大單于,只能功虧一簣。”
“現在高興的太早了!”禿髮烏孤道:“冉明確實是一個比較難對付的對手,你看那些工事,佈置得都非常巧妙,既充分利用了地利的優勢,也限制了我們優勢兵力的展開,只得按照冉明設計的那樣,一步一步推進,特別是那三裡多寬的縱深中,居然有七道壕溝,就是這七道壕溝,不知道有多少優秀的兒郎們,會倒在這地土地上!”
趙振道:“冉明這些年東征西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自然不是易與之輩,卻還沒有達到無敵的地步,如果冉明手裡有數萬大軍,振就會勸大單于避其鋒芒,但是偏偏這個冉明太自負了,居然敢帶着三千兵馬就敢巡視河西。一個將軍一旦產生了驕傲自滿的情緒,他就離敗亡不遠了!”
“你以爲冉明真的是輕敵自負嗎?”禿髮烏孤嘆了口氣道:“冉明不是輕敵,而是手中並沒有那麼多兵馬,河西是聯通西域的戰略要地,地位不容有失。可是魏國距離河西太遠了,他們還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投送到河西。而且秦王冉明還要防備着苻堅,他如果敢帶着秦國精銳部隊離開秦國,苻堅一定會抄了冉明的後路,搶佔他的老巢。”
素利道:“那謝艾呢,他已經到了長安,按說也肯定給冉明大力支持啊!”
“這西北的局勢複雜,非你可以想象!”趙振解釋道:“別以爲關中就會輕鬆,張祚還想着從魏國手中奪回漢中呢,他豈會給謝艾插手河西平定後方的機會?如果讓冉明整合了河西,他張祚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