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帶着駐守的鄴城,原準備對晉國致命一擊的大魏精銳部隊浩浩蕩蕩的開赴河洛地區。
就在冉閔帶着大魏精銳部趕赴河洛時。
而冉明則帶着百餘部曲圍住了成皋(今滎陽汜水鎮)的縣衙。
成皋縣令姓鄭名申,乃是滎陽鄭氏安遠堂嫡系三房嫡長子。
鄭氏的安遠始祖鄭吉,因鄭吉打敗了車師,封爲安遠候,所以這支鄭氏子弟就組成了安遠堂。
因爲開國元勳鄭系的原故,冉閔對鄭氏多有照顧,所以對鄭氏在本地爲官開了先例,就連冉閔的祖籍內黃都沒有受到這種待遇。然而,就是有人不知死活。
鄭申貪沒了成皋府庫六千餘石慄米,在冉明命令各郡縣開放府庫放糧賑災時,鄭申推脫道:“若無刺史手書或陛下聖旨,他不敢承擔私自開放糧倉的責任。”
冉明還以爲這個鄭申只是一個死腦勁的書呆子,誰曾想這貨在拒絕冉明之後,居然掛印逃跑了。
冉明命人砸開成皋府庫,發現裡面只有一百餘石陳年舊米,帳面上的六千餘石糧食不翼而飛。
這其實根本不難查,一查之下發現這個鄭申簡直就是衣冠禽獸。
冉明命令人打造的新型犁子,原本分期付款的形式下發的,鄭申倒好,每具犁居然賣出三千餘錢的高價。成皋百姓大部分百姓沒有錢購買,他就指使管事委託潑皮放高利貸。百姓無錢還債,他就逼迫百姓賣田賣屋或妻女還債。
因爲背靠滎陽鄭氏,鄭申所作所爲,就算知道也沒有人敢聲張。特別是鄭豁與鄭簡與冉明交好,三川郡太守也不敢管這個鄭申的事。
鄭申也確實是一個人才,他在暴雨開始就利用賑災的名義,把成皋糧商以囤積之罪,抓了一個乾淨。然後又讓這些商賈繳納高額罰金。當然這些錢,都跑到了鄭申的腰包中了。
在得知鄭申的事情後,冉明是徹底暴怒,他下令將鄭申抓起來。然而,三川郡根本不敢抓鄭申。
無奈之下,冉明只能自己派出麒麟衛來捉拿鄭申。
看到鄭申的家僕居然公然拒捕,冉明也惱了。
直接下令強攻。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點頭,甚至連最低級別的衝突都算不上,當林黑山這個最強的打手出手之後,那一百多名麒麟衛就當觀衆,看着林黑山表演了。
鄭申的那些家丁僕役讓他們欺負一下普通老百姓那是一把好手,但是真論戰鬥力,那絕對是一個渣渣。
林黑山那是什麼人?他是冉明麾下第一號猛將,拿林黑山對付一個欺壓良善的惡霸,怎麼都有高射炮打蚊子的味道。
時間不長,從林黑山出手到結束,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數十名鄭申的扈從就倒了一地。
林黑山如同拎着一個小雞子一樣把鄭申拎到了冉明面前。
冉明並沒有審問鄭申,事實上也用不着審問。
冉明帶着麒麟衛直接衝進鄭申府上,開始了抄家。這一抄,簡直把冉明嚇了一大跳。光銅錢,鄭申府府邸上就有一百多萬錢之多。
一百多萬錢事實上的購買力並不弱,現在即使有水災的影響,鄴城的糧價也在二三十錢一斗米。
慄更便宜一點,只需要十五錢左右。如果是風調雨順,慄都會跌至十錢以下。百萬錢就能購買足夠一縣人口食用的糧食。
可是一般人誰儲藏這麼多笨重的銅錢,富貴人家一般都是儲藏金銀,黃金和銅錢的比例是一比一萬,而銀銅之比也是一比一千。
雖然這個價格會有波動,事實差別也不算太大。關鍵是便於保存和運輸。一百萬錢足足有七萬多斤,換算成噸也有將近四十噸。
就算在後世,也需要用一輛重型卡車才能裝完。
在這個時代,馬車一般載重五至十石,如果是手推車則只能裝載三五石,這些錢足夠裝載數百車。
至於糧食鄭申府上倒是不多,只有幾百石,金銀各數千。
冉明道:“只給他們留下一幢草房,其他的全部推倒。”
“殿下,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李業擔憂的道。他是隴西人,知道隴西李氏的能量。
而滎陽鄭氏是和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太原王氏齊名的七宗五姓超級士族。
這七宗五姓都是起於漢朝,盛於晉,乃至隋唐不絕。
“孤就是讓他們也償償無家可歸的滋味!”冉明道。
事實上冉明仍有自己底氣,殺一個鄭申肯定會得罪鄭氏,但是不會碰及鄭氏的底線。長期以來,君主和士族豪門就是一個鬥法的過程。
隋朝先廢除九品官人法,然後提出科舉制度,這是碰觸了士族的底線,一起用力,推翻了隋朝,所以纔有了唐朝。
事實上,冉明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那就是科舉制度到底合不合適。
如果真以爲科舉制度是萬金油,那絕對是錯上加錯了。宋朝大力推舉科舉,重用士大夫,可惜,這種依靠科舉制度選拔出來的官員都是什麼樣子,後世就有一個直觀的感覺。
像宋朝的有名的大臣唐宋時期的八大家之一的歐陽修,還有一個可以排進中華名人榜的司馬光,冉明可以說熟讀了《資治通鑑》,但是作爲一個文采飛揚,才氣無雙的司馬光,你看他執政以來選擇的是什麼路線?
一味卑微求和,爲了息事寧人,一退再退,而西夏當時卻毫無感激。
司馬光差一點將綏蘭二州全部還給西夏了,大家紛紛反對,包括他的老朋友老戰友範純仁都竭力反對。
就這樣還是歸還了浮圖、安疆、葭蘆、定遠四堡寨,安疆堡就是疆砟堡。再看看地圖,那一堡寨不是門戶?
至於歐陽修也是一個極品,他是北宋青天包拯的接任者,知開封府尹。
也就是相對於後世北京的市高官。
這樣的高官,歐陽修直接來一個無爲而治。除了文章,司馬光和歐陽修幾乎沒有政治上的建樹,而且所有的政策,幾乎都是累國累民之政。
實行科舉不過是爲了減少士族門閥對權利的控制,冉明也發現除了王猛之外,他培養的那些寒門學子,在政務處理上非常不足。
特別是那些窮怕了寒門士子,都非常貪婪。還有後世的那些大V公知們,其實和士大夫一樣,都是一羣只會玩嘴皮子的人,指望他們做事或是依靠他們的意見做事,肯定下場會很慘。
科舉制度,冉明沒有一下子推舉出來,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冉明看到了科舉制度的侷限性。
在冉明後世的華青集團裡,只要是名牌高校畢業生通常都非常傲氣,但是手裡卻沒有真實能力。
對於那些眼高手底的學霸,冉明在內心裡其實是不喜的。
科舉制度千百年來的事實證明,科舉應試教育本身就是一個誤區。
像王猛那樣的人,太少了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不過,因爲魏國這個時候政治還算清明,他們倒不敢過份。
對於貪官的處理上,冉明和冉閔的態度的政策都是一樣的,貪污可以,但是得做事。冉閔不會像洪武大帝那樣貪污六十兩(按購買力就是一百多石米糧,相當於現在的四五千塊人民幣)就剝皮充草。
但是像鄭申這樣,既貪污又不做事的官員,冉明就不會姑息了。別說出身是鄭氏,就算他是內黃冉氏一族,冉明也不會放過他。
如果因爲鄭申事情,鄭氏想要反擊,冉明不介意借用民意,給鄭氏放點血。
可是李業不知道冉明的想法啊,
他只是感覺冒然對付鄭申肯定會受到鄭氏的反擊。冉明卻採取了他最喜歡的方式,公審鄭申。把鄭申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惡事都揭露出來,那些百姓都瘋狂了,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冉明就順應民意,把鄭申給咔嚓一下砍了,把從鄭申抄出來的錢向那些士紳商賈購買糧食和藥品,老百姓和地方士紳商賈,都得到了實惠,也算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李業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從冉明抓捕鄭申,再至公審鄭申,如果鄭氏要救鄭申完全有時間,可是鄭氏偏偏沉默了。
李業不知道,面對冉閔這個鐵血皇帝,鄭氏也怕啊。
他們怕冉閔把鄭氏作爲反面典型給樹立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鄭氏沒有了名譽,也就全完了,別說只是一個鄭申,就算是砍了鄭氏家族的家主,只要可以保住鄭氏,他們也會這樣選擇的。
冉閔出了鄴城,從內黃至湯陰,然後繼續南下。由於冉閔所部都是輕裝部隊,都是魏國最精銳的部隊,就算是全副武裝,他們都可以做到日行一百二十里。輕裝行軍,速度就更快了。
儘管冉明爲了救災,爲了減少部隊士卒的負重,就解除了鎧甲和弩機、槍、矛、盾等裝備,但是冉閔不同,他是魏國的皇帝,自然有一部分軍隊是全逼武裝的。像射聲校尉張艾,就特意留下了兩部一千人的破甲弩弩射手,而將軍石越則同樣保留了越騎四部共兩千人馬的全副裝備。
三千精銳部隊拱衛着冉閔,一路浩浩蕩蕩的行去。儘管如此,“天聾子地啞”的張平也不敢大意,大災之年,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現,萬一大軍所過之處遇到山洪暴發,或者是山體滑坡都是一場災難。
由於大雨泥濘,部隊行動速度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就這樣,張平還派出了大量好手,和斥候一起,充當開路先鋒。
黃墟是古代地名,通指鎮江黃墟鎮。事實上,也並不是那麼回事,在《晉書慕容暐載記》:“暐遣其將慕容厲與溫戰於黃墟”桓溫三次北伐與燕軍交手,就那第枋頭之戰中失利,燕軍也沒有打過淮河,更不可能抵達晉朝建康的門戶重鎮京口(鎮江)。事實上這個黃墟是指陳留附近的黃城。《水經注》陳留小黃縣有黃鄉。杜預曰:外黃縣東有黃城,兵亂之後,城邑丘墟,故曰黃墟。”
而這個黃墟其實就是大體後世的蘭考與開封倒交界一帶,當然在這個時候,也是黃河水災的重災區。由於這裡土地大都是鹽鹹地,不僅產量低,而且氣候惡劣,不是旱災就是澇災,別說收成了,連種下的種子都收不回來。所以黃墟幾乎成了真正的廢墟了。
在空曠的黃河大堤上,一行六七人推着一輛馬車拉着一個棺材艱難的行走着。就在這時,突然一人迎面而來。
“軍隊還有三十里就到了!”
那名坐在馬車上,背依靠着棺材的漢子道:“時間差不多了,就在這裡動手!”
七八人共時從馬車上抽出鐵杴,在河堤上挖地。不大一會兒就挖出一個兩太丈餘寬,八尺深的大坑。
“差不多了,快將棺材放進去。”領頭的漢子吼道:“被發現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