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出手了,此刻他已經放下心中一切顧忌,出手了。無論什麼事情都沒有寇仲的生命來得重要。這便是徐子陵出手得理由。他出手入電,全身上下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整個人如同純金鑄就而成一般。
金燦燦!強悍的內力集聚於雙手,幡然隔空打出。頓時轟隆若雷鐘聲在客棧內響起。隨之客棧也因爲這一生驚世駭俗,響徹雲霄的聲音而晃動起來。客棧內不少人在這一生巨響下癱倒在地,哀嚎不止,慘狀可憐可怖。
“江湖上何時出現這等年輕且技藝超卓的高手了?”一襲麻布,身體修長,大約三十許左右的男子口中喃喃自語道。在場的人中幾乎沒有誰不知道這位三十而立的壯年男人。泰山遊俠胡仁泰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貫耳,聲名不小。胡仁泰在泰山一帶的威名江湖之上正邪聖地也不能媲美得上。
胡仁泰的言語自然含金量十足,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掩飾心中的驚訝。的確以寇仲、徐子陵剛纔所表現出來得絕倫非凡技藝在江湖上竟沒有傳出任何名聲。
“難道兩人真是天賦異稟,在無名師指點之下,自學成才嗎?”不少人心中暗暗叫奇,心中暗忖道。不過轉瞬間,他們便沒有閒情逸致去討論爲何徐子陵、寇仲武藝如此超卓卻聲名不顯的事情了,因爲此刻一個牽動江湖的人——原隨雲又出手了。
自來順風客棧,原隨雲出了兩招!
一招猛攻寇仲,將寇仲震推。第二招以非常玄妙奇詭的手法卸去寇仲附加在他身上的力道,而後強攻而上,直接將寇仲逼向死亡深淵,倘若不是徐子陵在關鍵時刻以絕強深厚的內力向着原隨雲出手,展開了圍魏救趙之計,使得原隨雲不得不回身顧忌自身安危,否則寇仲十之八九已刀落人亡了。
面對徐子陵這一記驚世駭俗的掌力,原隨雲出手了。
候希白也是和徐子陵第一次見面,不過徐子陵給候希白的印象非常深。‘孤高絕傲,卓爾不羣,靈慧過人,生性淡泊。’見到徐子陵第一面,候希白便下了這等結論。江湖上能被候希白以如此精美華麗的詞彙概括的人以是罕見了。但徐子陵、寇仲卻均已被候希白設下這般超卓的評價。
因此當徐子陵、寇仲並肩而立,相互呼應,和原隨雲已成掎角之勢對峙之時。候希白在某一剎那間腦海中竟幻想原隨雲是否會敗在寇仲、徐子陵的手下。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超出候希白的預料。
原隨雲非等閒之輩,其心計武藝均深不可測,因此在一剎那間瓦解了徐子陵、寇仲兩人的聯盟,而後以雷霆手段重創了寇仲。但饒是如此候希白對初次見面的徐子陵以懷有非常大的信心,他自信徐子陵可以在原隨雲的手中可以救下寇仲。至於這股信心從何而來,候希白自己也不知道。
候希白並非是一個將希望寄託給飄渺無定希望的人,他在相信徐子陵的同時也同時間做好了出手營救的準備。寇仲和他相交已有一月光景,自西蜀而來,他們兩人間也結下了些許香火情意,因此候希白絕不希望寇仲慘死在他的手中。
美人扇已悄然握在了手,隨時引發。
原隨雲回身向左一掠,身子頓時化作一道白光,閃電閃過了徐子陵剛猛無儔,角度刁鑽奇詭的一擊。
伴隨着轟隆聲,地上出現了一個半米深的大坑。
衆人齊吸了一口涼氣,倘若剛纔徐子陵這一掌擊在原隨雲身上,他們沒有任何懷疑原隨雲絕對會當場隕滅,甚至來屍體都不全了。他們心中哀嘆可惜不已,原隨雲這個萬人憎恨的魔王竟閃躲開了這一記。
正是因爲這一記,他們對徐子陵這個年輕得過人的高手有了一番脫胎換骨的認識。同時間他們生出徐子陵可能戰勝原隨雲的想法。
有人歡喜有人憂,候希白捻着摺扇笑吟吟走到愁眉不展的萬年長面前,反手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萬年長笑道:“這個客棧需要重建了。”
萬年長見了那錠白花花,幾乎可以重建客棧的大元寶喜悅得唯有連連點頭了去。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便是這個道理。候希白輕笑搖了搖頭不去望這個正沉醉在天降之財喜悅中的萬年長,他繼續將目光投向原隨雲、寇仲、徐子陵。他知道原隨雲又應該出手了。
不過出手,如何出手呢?除了原隨雲自己誰也料想不到。
原隨雲身上沒有任何損傷,他非常敏捷得閃躲開了徐子陵那驚世駭俗一記。他臉上帶着笑,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失望的笑容,那笑容笑得非常勉強。望着含笑着的原隨雲,徐子陵幾乎都不敢與原隨雲直視。
徐子陵回想起剛纔那一記招式的可怕威勢,而後響起自己以預料不及的方位,狠辣絕倫的手段向着原隨雲背後出乎預料的展開攻擊,心中就不由閃過濃濃的愧疚。倘若剛纔原隨雲閃躲時還晚上那麼一息,那原隨雲非常可能已經隕滅了去。
不過徐子陵並不後悔,爲了他曾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寇仲,他願意自責後悔一世,也要救下寇仲。寇仲和徐子陵自小便生活在一起,對對方瞭解可謂比了解自己還清楚。寇仲自然知道徐子陵的自責,同時間他也被徐子陵那深深的情誼而感動了。
徐子陵一向不喜歡與人爭鬥。自從他們從教書先生孔老大人身上學到了神秘莫測的奇門功夫叫什麼長生訣的東西后,徐子陵那淡泊的性情就更加明顯了。而他的性情也因爲練就了長生訣而變得更加霸道,入生求功名之心也便得愈加濃重起來。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之間的爭執愈加打了起來,而後纔有了兩人暫時分道揚鑣。徐子陵遊歷天下,寇仲去往西蜀的事情。原本寇仲以爲自己和徐子陵永遠不會如昔日那般,但經過徐子陵捨命救自己的事情後,他知道了自己和徐子陵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
他強忍着身上的劇痛,走到徐子陵身旁,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他的眼神不再如昔日那般霸道了,變得分外柔和。那眼神中蘊含着只有徐子陵才能明白的情誼。
徐子陵微微一笑,向着寇仲點了點頭,而後擡頭望着原隨雲,他的眼神中全是歉意。此刻徐子陵剛欲言語,寇仲卻搶先說道。
只見寇仲拱手向着原隨雲施禮,口中苦笑連連,道:“原公子實力超卓,在下甘拜下風。昔日口出狂言竟想和原公子一較高下,呵呵,真是貽笑大方了。在下在此多謝原公子手下留情,否則鄙人這條小命早已不存在了。”說着,寇仲連續三躬身。
剛纔原隨雲哪裡有手下留情之說呢?一出手便是致命殺手,分明想將寇仲置於死地啦。寇仲如此之言,其用意再明顯也不過了,他希望和原隨雲罷手言和。
徐子陵最先領會寇仲的意思。他心中萬分感動。他自然不會以爲寇仲罷手言和的意思是爲了維護住自己的性命。他知寇仲甚深,他知道寇仲絕不是爲了那存有一線活命機會而甘心違背,從而如此委曲求全的人。寇仲這麼做的唯一的理由便是希望可以減弱甚至大笑徐子陵心中的愧疚。
原隨雲自己也沒有想到因此自己的出手,昔日意見相左,幾乎已經鬧到分道揚鑣的兩人竟然有恢復了昔日的友情。不過原隨雲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他聽了寇仲的話,也只是笑了笑,他笑得非常淡漠。他凝視着徐子陵,自嘆道:“原某還是看錯人了,原以爲寇仲霸道無情,但沒有想到寇兄如此有情有義!原以爲徐兄真誠善良,亦沒有想到?哎!”
聽完原隨雲的話,寇仲、徐子陵兩人都面色大變。
兩人雖都是面色大變但面色大變的緣由卻不一樣。寇仲面色大變的緣由是因爲他那番委曲求全的言語好意原隨雲並沒有接納下來,而是因爲他的言語而展開了對徐子陵的言語反擊。使得原本因爲他而心中愧疚減輕下來的徐子陵心中的愧疚變得更加深了起來。此刻,寇仲眼神中閃過一道寒光。“此人絕對要除去!”
徐子陵面色亦大變,不過他的臉上多是歉意與自責,倘若剛纔自己不使用那麼絕高的實力亦可以救下寇仲?難道我真是一個表面虛僞的人嗎?徐子陵在心中不但審視自己,他陷入了徘徊忐忑中去了。
喧鬧的客棧此刻如同離開城市的僻靜村落一般,顯得格外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寒。
原隨雲含笑不已,寇仲愁眉不語,徐子陵低頭不語。
摺扇輕輕扇動,白衣似雪,候希白悄然望前走了一步,此刻一陣大笑聲自遠方傳來,聲音非常冷,冷得令人靈魂都要冰封住了一般。
隨着那聲綿長的笑容,寂冷的客棧中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寒意,可怕的寒意瀰漫。
外面雨若珠簾下,內寧靜森寒。
候希白不由回過頭向着外面看去,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