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瑩一如既往的來到馬明身側,一雙丹鳳眼佈滿血絲,兇光攏聚瞪了一眼馬子巍。
而她當看向秦舒玉時,第一回遇見那種調戲的心態蕩然無存,無盡的憤怒使得原本還有點半老徐娘意味的臉徹底扭曲,五官都幾乎要皺到一起。
只是,這兩人都不會因爲她這強烈恨意而感到哪怕半點恐懼。
馬子巍心中對於徐鳳瑩的恨未必會輸於她,而秦舒玉是根本不在意。
絲毫不讓,馬子巍直視徐鳳瑩的目光同樣刺人,嘴裡猶自道:“子巍就是想借姨娘身上的紫玉一用。”
聞言,柳成心中忽地一凜,拳頭悄然握緊,看向馬子巍的目光中有着煞氣瀰漫。
似是瞬間做出了某個決定。
徐鳳瑩眼眸中的兇光也是陡然一滯,身子不着痕跡地輕顫一下,只是她能隱忍二十年,心浮氣躁這種心境自然早已遠離她而去。
她很快收拾好慌亂的情緒,連帶着直面斬掉自己孩兒的仇人時,臉上的凶煞之氣也略微收斂一些,旋即,手指稍稍撩起腰間的紫玉,道:“這塊紫玉色澤渾濁,觸感滯澀,與其說是玉,不如說就是塊質地較好的水晶石而已,並非甚麼稀罕之物,遠沒有你說得那般神奇。”
馬子巍擺手道:“姨娘,您可不能被一些表象迷惑,有些東西內裡存不存在乾坤,還是要試試才知曉。”
徐鳳瑩眉眼一橫,忽地冷道:“這塊玉伴我十幾年,我還能不知道它有沒有所謂乾坤麼,不過是一件掛飾,我看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馬子巍問道:“莫非姨娘不想知道真相?”
徐鳳瑩道:“我只是覺得一件普通女人的飾品,無關乎一件兇殺案的真相。”
馬子巍忽地側過身來,指向旁邊一衆有點發懵的馬家子弟,偏頭看向徐鳳瑩,沉聲道:“我可以當着這衆多兄弟的面發誓,如果有了姨娘身上這塊紫玉,子巍還不能讓兇手現形,那子巍甘願自殺謝罪,下去陪我那位好弟弟。”
譁!
馬子巍話音剛落下,正廳內瞬間響起陣陣鬨鬧之聲,語氣中有興奮,有驚訝,還有擔憂:
“看起來,大少爺是篤定夫人身上這塊紫玉不是凡物,想必,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
“是啊,不過我沒想到,大少爺竟會以性命作擔保。”
“萬一…我說是萬一啊,這塊看起來極爲普通的紫玉一如夫人所說那般,只是飾品,那…”
他還未說完,一個個惱怒的眼神便齊齊向他砸來。
那意思就是在罵,你個烏鴉嘴。
馬明和秦舒玉聞言,難得同時微掀起嘴角,似乎,事情的發展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只是,後者的身上,隱隱還有着一層淡淡的猩黑之氣悄然籠罩。
柳成握拳的手背已是青筋暴起,此時,他本想釋放一身氣勢嚇退咄咄逼人的馬子巍,可還未來得及運轉體內靈力,陡然覺着渾身上下被一股熾熱的氣機鎖定。
令得他滾燙氣悶,呼吸滯澀。
而當他順着這股氣機,將目光投將過去時,不禁雙拳十指彈開似的一鬆,身形也頓時跟着垮了下來,心氣全然喪失。
秦舒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郝然是猩紅血芒恍如泉涌。
被這股氣機波及的青狼感同身受,他只覺渾身是燥熱的,可內心裡卻如墜冰窖,一時之間寒顫不已。
徐鳳瑩眼中的煞氣此刻已經煙消雲散,轉而變成驚懼,她也不是傻的,哪還不明白,馬子巍就是針對自己而來。
她是修者,還是冰屬性的修者,這個身份定然是被對方知曉了,否則,他又豈會如此執着於自己身上這塊能掩藏氣息的紫玉?
半晌,見徐鳳瑩沒有任何要開口的跡象,馬子巍便並不利索的上前一步,道:“看來姨娘是覺着,單憑我去死還不足以抹去你心頭之恨。”
他扯了扯破敗的衣領,使那長長的猙獰傷疤更加刺眼地展示在徐鳳瑩的視線中,旋即,嘴角掀起一道邪笑的弧度,道:“那好,我再加一個籌碼,如果此事不能成,我願當着衆兄弟的面,將我身上的傷疤一塊一塊撕下來。”
嘶!
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驟然在正廳內每一個角落響起,不論是堂上還是堂下,彷彿他們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撕裂般的騰痛。
只因馬子巍實在太狠,這麼毒的條件他也能想得出來,關鍵還願意先在自己身上試。
徐鳳瑩身形狠狠一顫,再難定住,陡然後退半步,可她的紅脣依舊緊緊咬着,絕不說話,只因,她的腦海中徹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除開驚滯沉默之外,她不知還能做什麼。
柳成到底是馬家新任家主,雖然還只是當上第一天,但其即使處於慌亂中也鮮少會大失分寸的氣度,還有急中生智的本事,絲毫不亞於一些主持家族多年的老牌家主。
他悄然避開秦舒玉的眼神,待自己胸口那種悶熱的壓抑感消散之後,連忙正了正臉色,叱道:“馬子巍,你休要放肆,夫人可是你的姨娘,你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得到夫人的貼身紫玉,到底意欲何爲?”
他冷眼看向有些癲狂馬子巍,又是大聲斥責道:“莫非,你要置老祖宗們傳承下來的倫理廉恥於不顧嗎?”
呃!
馬子巍面色猛地一僵,那抹癲狂還滯留在他的嘴角之上,柳成這頂大帽子扣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把他扣得直傻眼。
關鍵是這頂帽子扣得還一點都不勉強,馬子巍啞口無言,而支持他的馬家子弟們也是霎時間面面相覷。
不過,衆子弟眼中頭腦靈活的馬子巍其應急能力也是他們說說而已,只見他雙眼之中,一抹似是看透一切的靈光乍現。
此時,他猛然想到,誰都可以說自己不顧倫理綱常,就柳成和徐鳳瑩這對姦夫**還沒有資格。
於是乎,他咧嘴冷笑,正打算當衆揭露這樁暗藏了二十餘年的醜事,好教馬家子弟們看看這兩人的醜惡嘴臉。
然而,還是秦舒玉,他突然的一句話,他突然的動作,讓馬子巍一個字的還未能說出來,變成了再說下去也無多大必要。
只聽沉默良久的秦舒玉淡然笑道:“既如此,那就只好讓我來取下夫人的紫玉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瞪着眼珠子,也看不清他有多大的動作,只知其身上紫色的衣襬在抖動。
但僅僅是這麼一個細微動作擺動一下,堂上還是處於迷糊之中的徐鳳瑩身前,眨眼間就多出了秦舒玉的身影。
而堂下的紫影竟並未散去。
所有人的眼睛不禁瞪得更圓,然而,下一個瞬間,他們的眼神還是一陣恍惚,只因堂上秦舒玉的身影驟然轉身,往前一掠之時,還是沒能看到他是如何下來的。
而當他們的視線變得清晰,就只見到堂下秦舒玉的紫色衣襬仍在動,從其胸膛緩慢的起伏可以看出,他的氣息依舊處在先前的輕緩、悠長之中。
彷彿,他從未離開過堂下半步。
然而,秦舒玉卻是輕笑一聲,道:“呵呵,我一個外人強奪下馬伕人的紫玉,最多隻能算做行爲不端吧。”
笑聲中,他掐住繫繩,將掌中的紫玉放了下來。
見此,所有人的心臟都是猛地一顫,他們恍然看到那速度快得猶如神蹟一般的一幕,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