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破爛王最終還是空手而歸,而我們也帶着梅秀離開了那個地方。梅秀離開的時候,還是戀戀不捨,那些貓似乎也不願意她離開,一個個蹭她的腿。我們走出很遠之後,我轉過身,看見破爛王還站在他房間門口的走廊上,看着我們。我明白,他其實只是看着梅秀而已,看得出,他對梅秀很關心。
我對破爛王生出了很多興趣,我想知道他的一切。這個人,看起來一切正常,可是爲什麼會變成流浪漢?他還有家人麼,他的家人在哪裡?他爲什麼那麼關心梅秀,他們之間的關係,僅僅是梅秀說的那麼簡單麼?他爲什麼對梅周那麼痛恨,要不顧一切地追擊他?
這些謎團在我的腦子裡盤旋,和其他謎團一樣,擾得我不得安寧。不過,我還沒有精力去探究關於破爛王的事情,我先要知道梅秀和梅周之間,到底怎麼一回事。我總覺得,梅周阻止石鎖和梅秀來往,並不像石鎖說的那麼簡單。
石鎖說,梅周肯定覺得梅秀不應該在上中學的時候談戀愛,而梅秀也是那麼對石鎖解釋的。不過,我不認可那個說法,梅周那種極端的表現,扇梅秀耳光的那種樣子,讓我覺得很不尋常。我和盤玉子,一定要找出點什麼線索。
石鎖說,我在學校裡碰見他舉動異常的那天,他和梅秀在校門口,是偶然遇見梅周的,之前梅周沒說要來,也就是說,梅周是不請自來,是第一次知道石鎖的存在。看來,梅秀和石鎖交往,之前就是揹着梅周的,他是撞破了他們。
我和盤玉子都覺得,梅周肯定還會來找梅秀和石鎖。梅秀和我在一個學校,我比較方便留意梅秀,所以我和盤玉子分工,我觀察梅秀的一舉一動,而盤玉子去體育學院調查梅周。一個星期過去,我們幾乎什麼都沒發現。梅秀似乎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和石鎖在一起,而盤玉子說,梅周那邊也沒什麼異常,他和體育學院的其他男生沒什麼不同。
我們正打算放棄的時候,沒想到,梅周卻再次來找梅秀了。這次,他沒打攪石鎖,而是找了梅秀一個人,還是在晚上。那天,是盤玉子先發現了情況。她不上晚自習,在街上閒逛,正好看見了從米鎮中學出來的梅秀,然後看見了在校門口等她的梅周。那時候,我正在陪藍楓上晚自習。
我已經換了座位,離開了滿滿那一桌。雖然丁氏兄弟消失了,但滿滿和沈齊還是看我不爽,而我看他們更不爽。我讓藍楓的同桌去坐到滿滿身旁,而我坐到了藍楓的身旁,我和藍楓終於坐到了一起。這一學期一結束,我們就畢業了,班主任蔡曉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我們私自調座位,她也沒說什麼。
那天晚自習,我和藍楓坐在一起,藍楓在寫作業,我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臉看,而藍楓故意扭頭不讓我看。正在那時候,我的響了,我接起來一看,是盤玉子的電話。我跑出走廊,接電話,盤玉子在電話裡告訴我,她看見梅周和梅秀在一起。我進去給藍楓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藍楓問我什麼事,我說是急事。看她懷疑的眼神,我只是笑笑,對她說:“放心吧,我的天使,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然後,我一路跑,去了和盤玉子約好的地方。盤玉子在米鎮中學後面的商業街上的一家小店裡,我進去之後,她正站在那家小店的玻璃窗後面,我問梅秀和梅周在什麼地方,她示意我別說話,然後往窗外指了指。
我這纔看見,斜對着玻璃窗的一條兩邊滿是店鋪的過道上,梅周正在和梅秀拉扯。這個玻璃窗的位置不錯,正好能看見梅周和梅秀,他們卻看不見我們,不過,他們拉拉扯扯,也沒注意別人,否則我之前跑進這家店,他們還是有可能會看到我。
與我遇到他們的那天一樣,梅周又扯着梅秀往前走,梅秀似乎不願意跟着他去。這天晚上,大家都在上晚自習,我出教室的時候,石鎖還在低頭做作業,他當然不知道梅秀又一次要被梅周拉走了。街道上的人,都以爲梅秀和梅周是一對小情侶,他們拉拉扯扯,也沒人上前阻止。
不過,梅周的力氣還是比梅秀的大,在梅秀的極力反抗下,他還是拉着她繼續往前走了。看來,他們能走到這裡,也是梅週一路扯着梅秀過來的。我和盤玉子出了那家店,然後悄悄地尾隨在梅周和梅秀的後面,看他們要到哪裡去。
走過那個路段,就到了一條比較僻靜的巷子,他們繼續還在拉扯。巷子裡,幾乎沒有人,也沒什麼燈光,但基本還是能看清人影的,只是人少了,沒有了遮掩,不好跟蹤,我和盤玉只好離得更遠一些。我們潛伏在後面,等他們走遠點,又貓着腰跟上去。
快出巷子的時候,梅秀抱住一根電線杆子,不走了。梅周怎麼拉扯,她都不走,然後,梅周暴怒了,他一邊動手打梅秀,一邊罵:“你到底走不走?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我今天把你打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你信不信?”
可是,梅秀還是抱着電線杆子不鬆開,一邊哭一邊說:“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我活夠了!你就見不得我的好!我剛好了幾天,你就來了!我今晚就死在這裡!我死在這裡,以後再也不會被你欺負了!我受夠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梅周下手更重了,他不僅扇梅秀的耳光,還用腳踢她,梅秀痛得彎下腰去。我看不下去了,想要過去阻止,盤玉子扯住了我,輕聲在我耳邊說:“再忍一忍,也許我們今晚就能找出答案!”
我和盤玉子蹲在牆角下,眼看着梅秀捱打,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而盤玉子似乎也和我的感受一樣,她握緊了我的雙手,她的手上汗津津的,我甚至聽到了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聲。這一晚,我才真正地體會到,眼看着無辜的人捱打,比自己捱打還難受,還讓人憤怒。
“你到底跟我去不去?你信不信我毀了你的容?”梅週一邊打梅秀一邊說。他似乎故意打梅秀的臉,梅秀躲着,弓着腰,讓他打她的背。梅秀哭着求饒,說:“求求你,你別打我的臉!你打哪裡都行,別打我的臉好嗎?”
“那你到底走不走?你談了個男朋友,就了不得了?你信你不信我把你的事情告你那個什麼石鎖?”梅周惡狠狠地說。梅秀一下子癱在了地上,大哭着說:“哥,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都比折磨我強!你要是把事情告訴石鎖,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媽的,這情形,看着真讓人憤怒。不過,根據他們的對話,我和盤玉子發現,這裡面,果然有古怪,我們似乎發現了什麼,不過,我們的發現,卻只是在邊緣,離某些東西的核心,還差着一點東西。梅周所說的,梅秀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梅秀作爲美蛇幫的一份子,也是打過架的,她爲什麼不反抗梅周,就因爲他是她哥哥嗎?
梅周又打了梅秀一個耳光,說:“看來你是要拗到底了?今天,我就讓你拗,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說着,梅周用力踢在梅秀的肚子上,這一腳,力氣似乎很大,梅秀尖叫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然後沒聲了,似乎暈了過去。正在這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大喊:“畜生!老孃今天要了你的命!”
然後,有人就從我們後面奔了過去,奔到了梅周身邊,開始打梅周,我和盤玉子嚇了一跳,仔細一分辨,才發吼叫的那個人是宋宮雪,另外兩個人是寧玲和葉小葦。
媽的個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美蛇幫的這三個美蛇,什麼時候潛伏在後面的,我們怎麼沒發現?我們快要找出真相了,半路卻殺出了程咬金,而且還是三個,這不是功虧一簣了麼?
媽的!媽的!媽的!